地铁在黑暗隧道中穿行，车厢里人声嘈杂，但谢飞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他靠在车厢角落，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姐姐的最后一条消息。“有很多话要说”这六个字反复在脑海里打转。
什么话？关于昨晚的事？还是其他？
谢飞想起小时候，每次姐姐说“有话要说”，通常都不是好事。要么是他做错了什么，要么是家里出了状况。
地铁报站声响起：“下一站，琶洲站。”
谢飞看了眼手机地图，还有三站。
他四下张望，车厢里的乘客各忙各的。有人低头玩手机，有人闭目养神，还有几个学生在讨论作业。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关注他。
但这种平静让他更加不安。
昨晚那些人的身手他见识过了，真要追踪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除非...他们已经知道他要去哪里。
谢飞心头一凉。姐姐那边会不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胡思乱想没用，见到姐姐再说。
地铁继续前行，隧道里的灯光一闪而过，在车窗上投下斑驳光影。
“下一站，万胜围站。”
谢飞握紧手机，手心出汗。
越接近目的地，心里越慌。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去见亲人，却像走向未知的深渊。
“万胜围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谢飞跟着人流下车。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各种方言混杂在一起。广州话、潮汕话、还有听不懂的外省口音。
他按照导航指示，从c出口走出地面。
夜幕已经降临，街道两旁霓虹灯闪烁。这里比老家繁华太多，高楼林立，车流不息。
谢飞感到一阵眩晕。城市的节奏太快，让人喘不过气。
他沿着导航路线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保安室里坐着两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正在看手机，另一个在喝茶。
谢飞走过去：“您好，我找一下住在这里的谢雨。”
看手机的保安抬起头，上下打量他：“谢雨？几栋几号？”
“这个...”谢飞尴尬了，姐姐只给了个小区地址，没说具体楼号。
“你是她什么人？”另一个保安放下茶杯，眼神警惕。
“我是她弟弟。”
两个保安交换了个眼神。看手机的那个拿起桌上的登记本翻了几页：“姓名？”
“谢飞。”
“身份证。”
谢飞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保安仔细核对，然后拨通内线电话。
“谢小姐吗？有个叫谢飞的说是您弟弟...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保安把身份证还给他：“她让你在门口等一下，马上下来。”
谢飞接过身份证，退到一边等待。
小区门口车来车往，多数是豪车。奔驰、宝马、奥迪...还有几辆他叫不出名字的跑车。
这地方一看就不便宜。姐姐怎么住得起？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里走出来。
是姐姐，但又不太像。
记忆中的谢雨朴素内向，总是扎着马尾辫，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名牌大衣，化着精致妆容，头发做成波浪卷，踩着高跟鞋，浑身散发着都市女性的成熟魅力。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谢飞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飞？”谢雨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喜和担忧。
“姐。”谢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雨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眼圈有些红：“瘦了。”
她伸手摸摸谢飞的脸颊，手指冰凉。
“姐，你...”谢飞欲言又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雨四下看了看，“跟我来。”
她没有带谢飞进小区，而是沿着街道往前走。
两人并肩走着，谢飞偷偷观察姐姐的侧脸。
以前的谢雨话很多，总是唠唠叨叨地关心他的学习生活。但现在的她显得很沉默，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走了五六分钟，谢雨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进去坐坐。”
咖啡厅装修得很有情调，暖黄色灯光，轻柔的背景音乐，客人不多，很适合聊天。
谢雨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门口和周围的情况。
“要喝什么？”服务员走过来。
“两杯美式，谢谢。”谢雨没有问谢飞的意见。
等服务员走开，谢雨才开口：“昨晚的事，你都经历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严肃。
谢飞心头一跳。姐姐果然知道些什么。
“姐，你是不是...”
“先回答我的问题。”谢雨打断他，“详细说。”
谢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那些人闯进家里，到激烈的打斗，再到他逃跑的过程。他说得很详细，包括那些人的长相、武器、还有奇怪的纹身。
谢雨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但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确定看清了那个纹身？”谢雨问。
“确定。是个奇怪的图案，像蛇又像龙。”
谢雨闭上眼睛，深呼吸。过了几秒钟才睁开眼：“小飞，你惹上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姐，你到底知道什么？”
咖啡端上来了。谢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那个纹身我见过。”她的声音更轻了，“属于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
“一个你最好永远不要了解的组织。”谢雨看着他，眼神复杂，“他们的触角遍布珠三角，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谢飞感觉背脊发凉：“那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就是个普通学生啊。”
“问题就在这里。”谢雨皱眉，“按理说，你不应该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她停顿了一下：“除非...是因为我。”
“因为你？”谢飞睁大眼睛，“姐，你和这个组织有关系？”
谢雨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看着咖啡杯，手指轻抚杯壁。
良久，她才抬起头：“小飞，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来广州吗？”
“找工作啊。”
“那只是表面原因。”谢雨苦笑，“真正的原因是...我欠了一笔钱。”
“欠钱？”谢飞不敢置信，“你欠谁的钱？”
“还记得妈妈生病那段时间吗？医院的费用...”
谢飞想起来了。母亲患癌症时，家里确实拮据，但最后不是都付清了吗？
“我以为你找亲戚借的。”
“亲戚哪有那么多钱？”谢雨摇头，“我找了放贷的。”
“高利贷？”谢飞声音提高了，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
谢雨示意他小声点：“当时没办法，妈妈等不起。”
“那后来呢？”
“后来妈妈走了，但债还在。”谢雨眼中闪过痛苦，“利滚利，越来越多。”
谢飞明白了：“所以你来广州是为了躲债？”
“一开始是。”谢雨点头，“但后来...事情变复杂了。”
“怎么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