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莞街头，霓虹灯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谢飞和苏晴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身后的金石大酒店灯火通明。
警车的红蓝闪光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某种不安的味道。
“你家在哪？”谢飞问道。
“就在前面的小区。”苏晴指了指远处的高楼。
“你呢？住在哪里？”
“附近的招待所。”谢飞回答得很简单。
两人走了一段路，苏晴突然停下脚步：“你真的相信我吗？”
谢飞转过身，看着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今晚的事太突然了。”苏晴低头看着地面，“我们素不相识，你却愿意让我帮忙。万一我是...”
“万一你是什么？”谢飞的语气很平静。
苏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万一我是他们派来的呢？”
谢飞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笑了。
“那你的演技太好了。”他说道，“刚才在包间里，你脸上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
“也许我本来就是个演员。”苏晴苦笑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谢飞反问，“如果你真的是卧底，现在暴露不是很蠢吗？”
苏晴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应该告诉你实情。”
“实情？”谢飞眯起眼睛，“什么实情？”
苏晴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确实不是普通的客户经理。”
谢飞的手不自觉地移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刀。
“我是记者。”苏晴继续说道，“《东莞晚报》的调查记者。最近在调查金石大酒店的背景。”
谢飞放松了警惕，但眼中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散：“记者？”
“对。”苏晴从包里掏出记者证，在月光下递给谢飞看，“我已经盯了这个地方两个月了。今晚本来只是想收集一些资料，没想到会遇到你。”
谢飞接过记者证，仔细看了看。证件看起来是真的，但他知道这种东西很容易造假。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里？”
“因为有线索显示，这里可能涉及人口贩卖。”苏晴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谢飞心上，“很多年轻女孩莫名其妙失踪，最后都和这种高档会所有关。”
谢飞的手微微颤抖。人口贩卖...这四个字让他想到了姐姐。
“你有什么证据吗？”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一些零散的线索。”苏晴摇摇头，“但我相信，今晚的事情会是一个突破口。”
“什么突破口？”
“赵明被抓了，他手下的人肯定会慌乱。”苏晴分析道，“这种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
谢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组织一旦失去头目，内部必然会出现权力真空。而在权力争夺的过程中，很多秘密都会暴露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
“继续调查。”苏晴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管多危险，我都要把真相挖出来。”
谢飞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一个调查记者，专门追查人口贩卖案件，这确实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金石大酒店。
“那你愿意帮我找姐姐吗？”谢飞问道，“我怀疑她可能也和这些案件有关。”
苏晴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而且，我觉得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几家夜宵摊还在营业，昏黄的灯光下，几个食客在默默吃着宵夜。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苏晴问道。
“谢雪。”谢飞回答，“今年二十四岁，长得很漂亮。两年前来东莞打工，后来就失联了。”
“有照片吗？”
谢飞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眼睛很大很亮。
苏晴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我没见过她。但是...”
“但是什么？”
“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确实很容易被人贩子盯上。”苏晴的话很残酷，但很现实，“年轻、漂亮、没有背景，这种女孩在东莞最危险。”
谢飞的拳头紧握。他知道苏晴说的是实情，但听到这些话，心中还是涌起阵阵愤怒。
“我一定要找到她。”他的声音很轻，但充满坚定。
“会找到的。”苏晴安慰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线索，就一定能找到。”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在夜晚显得格外亮眼。
“对了。”苏晴突然说道，“你刚才在包间里说的那个'龙哥'，我听说过这个人。”
谢飞立刻转过身：“你知道他？”
“嗯。”苏晴点点头，“龙哥真名叫龙涛，是东莞地下势力的一个头目。手下有好几百号人，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什么生意？”
“放高利贷、开地下赌场、还有...”苏晴停顿了一下，“人口贩卖。”
谢飞的心跳加速。如果龙涛真的涉及人口贩卖，那姐姐很可能就在他手里。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具体地址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经常在几个地方出现。”苏晴说道，“天上人间夜总会、龙腾商务会所、还有靠近工业区的一家私人会所。”
谢飞把这些地名牢牢记在心里。
“不过我要提醒你。”苏晴的表情变得严肃，“龙涛这个人很危险。他手下的人都是亡命徒，而且和很多官员都有勾结。今晚你已经得罪了他，接下来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谢飞点点头，“但我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车速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谢飞和苏晴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常。两人迅速躲到路边的树后。
黑色轿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他举着一张照片，似乎在和什么人通话。
“找到他们了。”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
谢飞看清了那张照片——正是他自己的侧脸。
“妈的，动作真快。”他低声骂道。
苏晴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怎么办？”
谢飞快速观察着周围的地形。这里是闹市区，虽然深夜行人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没人。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很容易波及无辜。
“跟我走。”他拉着苏晴往反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那辆黑色轿车掉头追了过来。
两人沿着小巷狂奔。这里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岔路和死胡同。谢飞凭着记忆选择方向，希望能甩掉追兵。
“呼呼呼...”苏晴跑得气喘吁吁，“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应该是有人在酒店附近盯着。”谢飞回答，“龙涛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
身后的汽车声越来越近。看来对方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哪些路可以开车通过。
谢飞拉着苏晴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连摩托车都很难通过，汽车就更不用说了。
果然，身后的引擎声停了下来。但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看来对方下车追了上来。
“这边！”谢飞发现前面有个小门，门上挂着“员工通道”的牌子。
他试着推了推门，竟然没锁。两人迅速溜了进去。
这里是一家餐厅的后厨。虽然已经关门，但还有一些残留的灯光。各种厨具和食材摆得到处都是。
谢飞和苏晴悄悄躲在冰箱后面。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老大，他们跑到哪里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应该就在附近。”另一个声音回答，“分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飞听出了第二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在包间里的小混混之一。
看来赵明被抓后，他们很快就重新组织起来了。
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渐渐远去。
谢飞和苏晴在黑暗中等了十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后厨。
“看来今晚不太安全。”苏晴小声说道。
“嗯。”谢飞点点头，“你先回家吧。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不行。”苏晴摇摇头，“我说了要帮你，就不会食言。而且，现在他们可能也知道我了。分开行动更危险。”
谢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今晚在包间里，苏晴也露了面。
龙涛的人肯定会调查她的身份。
“那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他说道，“明天再做打算。”
“我知道一个地方。”苏晴突然说道，“我有个朋友开的小旅馆，很隐蔽，而且老板可以信任。”
两人沿着小巷继续前进。夜晚的东莞像一头沉睡的野兽，表面平静，但谁都知道危险正在暗处蠢蠢欲动。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苏晴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前。
招牌上写着“如家客栈”，看起来很普通。
“就是这里。”她敲了敲门。
很快，门里传来脚步声。
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看到苏晴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苏？这么晚了，怎么...”
“玲姐，我们需要住一晚。”苏晴打断她的话，“有些麻烦，能帮个忙吗？”
中年女人看了看谢飞，然后点点头：“进来吧。”
三人进了旅馆。里面的装修很简单，但很干净。
“楼上有间双人房，你们先住着。”玲姐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谢。”苏晴感激地说道。
两人上了楼。房间不大，但有两张单人床，还算方便。
“你休息吧。”谢飞说道，“我在椅子上坐一晚就行。”
“不用。”苏晴摇摇头，“床够大，我们各睡一张。”
谢飞也不矫情，点点头同意了。
关灯后，房间陷入黑暗。两人都没有马上睡着。
“谢飞。”苏晴突然开口。
“嗯？”
“你觉得你姐姐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让谢飞沉默了很久。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他必须保持希望。
“一定还活着。”他最终说道，“我能感觉到。”
“嗯。”苏晴轻声回应，“我相信你的直觉。”
夜渐渐深了。外面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就在谢飞快要入睡时，楼下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他立刻警觉起来，悄悄走到窗边往下看。
街道上停着一辆面包车。几个人影正在旅馆门前徘徊。
“不好。”谢飞快速叫醒苏晴，“他们找到这里了。”
谢飞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压低声音：“快起来，有人来了。”
苏晴瞬间清醒，翻身坐起。
她的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从后面走。”谢飞指指窗户，“这里二楼不算高。”
苏晴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两人动作都很轻，生怕发出声响。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玲姐的声音隐约传来：“来了来了，谁呀这么晚？”
“开门！查房的！”外面传来粗暴的声音。
谢飞和苏晴对视一眼。
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查房。
“快点。”谢飞推开窗户，先探出头查看情况。
后院很窄，但有一棵大树正好挨着窗户。
树枝伸展过来，刚好可以攀爬。
“我先下去。”他说完，翻身爬到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