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王姐和乔志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林晚见状赶紧撸起袖子，高声喊道：“大家别急，都有！”
她麻利地接过了切肉的活。
空气中卤味的香气混合着肉香，撩拨着每个人的味蕾。
她手里切肉的刀就没停过。
“排队排队！大家一个个来！”乔志扯着嗓子喊。
他一边飞快地播着算盘珠子收钱找零，一边维持秩序，忙得脑门上都见了汗。
“下一个，半斤肥肠是八毛钱！”
王大姐则负责称重、拿油纸打包，还不忘跟顾客们宣传。
“好吃常来啊！这卤肉啊，只能在咱们供销社才能买到。”
路过的看到这里排起了长队，也纷纷围了上来。
“同志，给我称两斤！我家里人多，就好这口下酒菜！”一个穿着工装的汉子高声喊道，生怕自己买不到。
“我的我的！我先来的！我要一斤猪肚！哎哟，你别挤我啊！”
好在，林晚、乔志、王大姐三个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卤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而收款箱里的钱，却越堆越多。
不到一个小时，带来的三十斤肥肠和二十斤猪肚，就被抢购一空。
搪瓷盆里只剩下一点零星的肉块和浓郁的汤汁。
“没了？这就没了？”一个刚挤进来的大嫂看着空空如也的盆，一脸的失望。
“是啊，同志，今天第一天开业，准备得不多，都卖完了。”林晚擦了擦手，歉意地笑道。
“那明天还有吗？啥时候来啊？”
“对啊，明天多做点啊！这玩意儿下酒可是一绝！”
没买到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林晚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谢谢大家捧场！我们明天会多做一些，大家请早。”
听到这话，人群这才心满意足地渐渐散去，嘴里还念叨着明天一定要早早来排队。
王大姐看着那一堆零零整整的钞票，激动得脸都红了：“林晚同志，你这也太厉害了！”
“我在供销社干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供销社卖东西卖这么快的！”
林晚笑了笑，有些抱歉地看着王姐。
“王姐，乔同志，还有各位姐姐，今天辛苦大家了。”
“明天我会多做一点，送给大家尝尝，你们别跟我客气。今天第一天开业，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王大姐眼睛一亮，连忙笑道：“你这丫头，太客气了！我就是帮着吆喝了两声，哪算辛苦。”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份人情，林晚送得恰到好处。
……
另一边，肉联厂。
顾凛川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的点。
厂区里下工的铃声响起，工人们从各个车间涌出，浩浩荡荡地奔向同一个目的地——食堂。
还没走进食堂大门，一股浓郁的卤香味就霸道地钻进了鼻子里。
食堂里，卖卤肥肠的窗口前，队伍排得比供销社那边还要夸张，乌泱泱的一片，几乎看不到头。
顾凛川没有过去排队，他在食堂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端着饭盒，兴高采烈吃着卤肥肠的工人们。
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年轻工人吃完一份肥肠，刚放下筷子，就猛地端起搪瓷缸子，把一大缸子水灌了下去，。
喝完水，他又下意识地揉了揉胸口的位置，眉头微微皱起。
不远处，另一个中年工人吃完后，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放下饭盒，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撑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两例。
顾凛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十几分钟，发现至少有七八个吃完卤肥肠的工人，都出现了类似的轻微异常反应。
最普遍的，就是吃完后口干舌燥，需要大量喝水，还有一些人，则出现了短暂的心悸和面色发白。
这些反应都很细微，一闪而过，若不是特意留心，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顾凛川的眼神冷了下来，以他多年的侦查经验来看，这肥肠肯定有问题。
还是大问题！
他站起身，等到窗口排队的人少了些，才走了过去。
“同志，来一份卤肥肠。”
食堂的工作人员随手给他盛了一份，递了出来。
顾凛川付了钱，接过油纸包转身离开了食堂。
只是刚走到肉联厂，就被一个男人叫住了。
“同志，同志……你是林晚同志的爱人吧？”
顾凛川一回头，就看到小跑着朝他赶来的男人。
孙德海？
他找自己干什么？
而此时的林晚正在供销社的财务科结算货款。
除去试吃部分，肥肠卖了二十八斤，一块六一斤，一共四十四块八。
猪肚卖了十九斤，一块八一斤，一共三十四块二。
除去供销社两成的提成，林晚一共拿到了六十三块二毛。
在除去食材的大致成本二十五块，他们今天一个小时就挣了三十八块二毛。
结清了今天的货款，林晚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成算。
这是他们开张第一天，来买卤肉的人只是一小部分。
等时间一长，她再把成本低利润高的蔬菜类加进去，他们刨去所有成本后，一个月至少能有一千五百块的纯利润。
分到自己手上后，她一个月少说也有四百多块的进账。
这可是一个国营企业正式职工一年的收入。
想到这里，林晚心里乐开了花。
她步伐轻盈地出供销社没多远。
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顾凛川。
男人身形笔挺，站在梧桐树的阴影下，身影被拉得修长。
看到她，顾凛川快步迎了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布包。
“看你这么高兴，都卖完了？”
“嗯，一点儿都没剩下。李主任说，明天让我们送一百斤过去。”林晚脸上带着笑意，不自觉地挽上顾凛川的手。
顾凛川也习惯了她这种心情一好就挽着自己的举动，宠溺地笑了笑。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林晚交代他的事。
他将自己在食堂观察到的情况，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遍。
没有丝毫夸大，只是陈述事实。
“……很多人吃完都口渴，频繁喝水。有几个，脸色发白，揉胸口。”
林晚的笑容在听到他描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敛去了。
“你有没有买到他们的肥肠？”
“买到了。”顾凛川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我放在家里了，回去说。”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林晚想到这事应该不简单。
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进家门，林晚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坐立不安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跟刘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不由得愣住了：“孙主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