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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浸了墨的宣纸,缓缓铺满灵田谷的天空。秦浩轩攥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徐羽讲义里的字迹在烛光下跳动,“一叶金莲”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那可是连仙婴道果境的老祖宗都要为之疯狂的灵植,竟藏在绝仙毒谷?

“浩轩,发什么呆?”同屋的灰种弟子张扬拍了拍他的肩,灵气在其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快抓紧修炼,楚长老说今夜子时灵气最盛,错过要等半月。”

秦浩轩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我有点乏,先睡了。”他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听着张扬等人吞吐灵气的“呼呼”声,脑海里全是一叶金莲的模样。仙婴道果境……那是他连仰望都觉得遥远的境界,可只要拿到这株灵草,别说突破境界,说不定连困扰多年的灵根驳杂之症都能根治。

子时的钟声刚响,秦浩轩就像狸猫般窜出房门。绝仙毒谷在灵田谷西侧,谷口常年弥漫着紫黑色瘴气,据说进去的弟子没一个能活着出来。他攥着徐羽留下的解毒丹,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闯,毒草划破裤腿,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地,就被土壤里钻出的毒藤贪婪地吮吸。

“一叶金莲喜阴,该在瘴气最浓的湿地。”秦浩轩默念着讲义里的记载,忽然被前方的幽光吸引。沼泽中央的石台上,一株金色灵草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细长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在月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正是一叶金莲!

他刚要涉水过去,脚下突然传来剧痛,低头一看,数条青黑色的毒蟒正缠上他的小腿,獠牙闪着寒光。秦浩轩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手起刀落斩断蛇头,腥臭的毒液溅在衣袍上,立刻蚀出几个破洞。

“拼了!”他咬着牙往石台游去,毒沼的泥浆黏稠如胶,每前进一步都像耗尽全身力气。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金莲叶片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浩轩,你要干什么?”

楚长老的身影出现在岸边,手里的拂尘直指他的眉心:“那是太初教镇教之宝,你竟敢私闯禁地盗取?”

秦浩轩浑身一僵,泥水顺着脸颊流下,混着不知是泪还是汗:“长老,我……我想变强,我不想一辈子只做个灰种弟子!”

“变强不是靠偷靠抢!”楚长老的拂尘扫过沼泽,激起的气浪将金莲护住,“你可知这株金莲为何长在绝仙毒谷?”她叹了口气,“它是用三位仙婴境祖师的心头血浇灌而成,为的是镇压谷底的尸煞,你若采走,整个灵田谷都会被尸煞吞噬!”

秦浩轩呆在原地,匕首“噗通”掉进沼泽。原来所谓的“至宝”,竟是守护灵田谷的屏障。他望着楚长老严厉的眼神,忽然想起徐羽讲义最后那句被墨水晕染的话:真正的强大,从不是掠夺,而是守护。

“弟子知错。”秦浩轩深深鞠躬,转身往岸边游去。毒沼的泥浆依旧冰冷,可他的心却莫名敞亮——或许他永远成不了紫种弟子,或许一辈子都突破不了境界,但至少此刻,他明白了比修为更重要的东西。

楚长老看着他笨拙的背影,忽然扬声道:“明日卯时来我书房,我传你《静心诀》。记住,灵根有别,道心却无高低,能守住本心的,才是真强者。”

秦浩轩在沼泽里猛地回头,月光洒在他沾满泥浆的脸上,竟映出几分释然的笑意。远处的灵田谷中,紫种弟子们仍在疯狂吸纳灵气,金色光晕冲天而起,而绝仙毒谷的沼泽里,那株一叶金莲依旧静静伫立,在瘴气中散发着温和的光,像在守护着一个关于“强大”的秘密。

夜幕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缓缓覆盖住灵田谷。晚饭后的空地上,弟子们各自盘膝而坐,很快便陷入了沉寂,唯有灵气流动的嗡鸣在空气中交织。

最显眼的是那几名紫种弟子所在的区域。张狂等人甫一入定,周身便卷起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天地间的精纯能量如百川归海般向他们涌去,甚至在头顶凝成了淡淡的光晕,仿佛有无数条看不见的溪流被他们鲸吞而入。那速度快得惊人,灵气碰撞的噼啪声不绝于耳,连不远处打坐的楚长老都忍不住睁开眼,目光掠过那片沸腾的光海,暗暗点头——这等资质,果然不负“紫种”之名,简直是为修炼而生的容器。

稍远些的地方,两名灰种弟子也在静心吐纳。他们周围的灵气虽不如紫种弟子那般汹涌,却也形成了稳定的灵气流,像两条潺潺的小河,持续不断地汇入体内,比普通弟子快上数倍,看得旁边的弱种弟子们满眼羡慕。

而在更边缘的角落,秦浩轩默默运转着心法。他能感觉到灵气的存在,也能引导它们进入体内,可那速度慢得让人心头发堵——就像用细针往瓦罐里注水,好不容易聚起一丝灵气,还没来得及稳固,就顺着经脉的缝隙溜走了大半。

他忍不住瞥向张狂那边,对方周身的灵气已浓如实质,几乎要凝成液态,而自己这边,连层薄薄的灵气雾霭都难以维持。若说紫种弟子吸灵气像雄鹰扑食,迅猛而精准,灰种弟子像溪流奔涌,沉稳而持续,那他自己,大概就像蜗牛爬过湿地,留下的痕迹转瞬就会被风吹散。

“别分心。”旁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是同屋的林默,也是个弱种弟子,正咬着牙坚持,“楚长老说,资质是天定的,可道心是自己的……哪怕慢一点,走得稳,也比急功近利好。”

秦浩轩点点头,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指尖的灵气依旧微弱,像风中残烛,可他没有停下。

至少,他还在走。

夜色渐深,紫种弟子的光晕愈发璀璨,灰种弟子的灵气流也愈发浑厚。只有秦浩轩这样的弱种弟子,还在与那涓涓细流般的灵气较劲,在庞大的天地能量场中,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却固执地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微光。

秦浩轩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周遭紫种弟子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灵气漩涡,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他心上——再这样下去,别说追赶,恐怕连留在灵田谷的资格都保不住。张狂看向他时那若有似无的轻蔑,李靖偶尔投来的怜悯目光,还有那些低低的议论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不能就这么认输。”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藏在衣襟里的那本残破古籍——这是他偶然在藏经阁角落翻到的,封面早已模糊,只隐约能看清“道心种魔大法”六个扭曲的字迹。当时他只当是杂记,此刻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悄悄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文字诡谲难辨,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开篇便写:“道心种魔,非魔非仙,以道心为种,以魔气为肥,仙法为引,方能生根发芽。” 后面还附着一行小字:“此术凶险,稍有不慎,道心崩碎,沦为魔仆,慎之!”

秦浩轩的心跳得飞快。魔道功法……他从小听着仙魔不两立的教诲长大,可眼下,这似乎是唯一能让他快速精进的方法。他想起楚长老说的“道心为基”,又想起林默那句“走得稳比什么都强”,手指在书页上摩挲许久,终究还是抵不过那股不甘人后的执念。

“仙法辅助……”他忽然想起自己修炼的《基础引气诀》虽粗浅,却也是正宗的仙门心法。或许,这便是古籍中说的“仙法为引”?

他深吸一口气,找了处更隐蔽的角落,先运转《基础引气诀》,待体内灵气循规蹈矩地流转起来,才尝试着按照古籍上的图谱,引导灵气走向那些从未涉足的经脉。

起初并无异常,甚至感觉灵气运转的速度快了些许,秦浩轩心中一喜,刚想加快进度,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那股被引导的灵气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带着灼烈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的血管撕裂。

“呃……”他疼得蜷缩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脑海里闪过古籍上“沦为魔仆”的警告,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心神,拼尽全力调动《基础引气诀》去安抚那股狂暴的灵气。

一仙一魔两股力量在体内角力,秦浩轩的脸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惨白,嘴唇咬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魔气终于被压制下去,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只是每过一处,都留下淡淡的灼热感。

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却惊喜地发现,体内的灵气竟比之前浑厚了一丝,运转起来也更迅捷。

“果然有用……”他虚弱地笑了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后怕。这功法确实凶险,但若能掌握好仙魔两股力量的平衡,未必不能走通这条路。

接下来的日子,秦浩轩白天像往常一样跟着大家修炼仙门心法,夜里则偷偷躲起来修炼“道心种魔大法”。他变得愈发沉默,眼底却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锐利,周身的灵气虽依旧不及紫种弟子,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着,连楚长老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

这天夜里,他正运转功法,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是张狂。他连忙收功,将古籍藏好,抬头时,张狂已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瓶丹药。

“最近看你气色不太好,这是凝神丹,对修炼有好处。”张狂把丹药递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旁门左道?”

秦浩轩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张师兄多虑了,我只是最近练得勤了些,有点累而已。”

张狂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再追问,转身离开时,却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这个秦浩轩,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而秦浩轩看着那瓶凝神丹,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古籍,眼神愈发坚定。不管这条路有多险,他都要走下去,至少,不能让别人看扁了。

秦浩轩反复调试心法,终于在第七次尝试时引气成功。刹那间,天地灵气如决堤江河,奔涌着汇入他的丹田,温润地包裹住那枚沉寂许久的仙种,仿佛久旱逢霖的土地贪婪吮吸着甘霖。

更让他心惊的是,丹田深处那道盘踞多年的灰黑色真气,竟随着灵气洪流悄然渗入仙种,像墨滴融入清水,无声无息却又真实存在。

“好快!”他按捺住心头狂喜,猛地收势。身为弱种弟子,这般汲取速度太过扎眼,可抬眼望去,周遭依旧云淡风轻,既无灵气沸腾的异象,也无能量汇聚的波动,仿佛刚才那海量灵气的涌入只是错觉。

秦浩轩暗松口气,这才明白《道心种魔大法》的玄妙——高阶功法本就如此内敛,若都像引气术那般招摇,门中老祖宗修炼时岂非要天地变色、风云倒卷?他重新运转功法,灵气汲取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隐隐追得上灰种弟子张扬、慕容超的水准,虽与紫种的张狂、李靖仍有天堑之别,却已让他看到了希望。

“紫种弟子得天独厚,难怪是修仙界的宠儿……”他攥紧拳头,前往绝仙毒谷采撷一叶金莲的念头愈发坚定。

夜色渐深,苦修的弟子们陆续睡去。凡胎肉体终究扛不住耗损,哪怕强种弟子也需安歇,否则欲速则不达。秦浩轩虽也疲惫,却毫无睡意,待四周鼾声渐起,他身形一晃,竟化作条银线小蛇,贴着地面疾行,朝着险象环生的绝仙毒谷溜去——那里,藏着他突破桎梏的唯一希望。

秦浩轩运转道心种魔大法已有三个时辰,丹田内的灵气漩涡越转越快,比先前用引气术时汹涌了数倍。他能清晰感觉到,周遭游离的灵气正循着经脉疯狂涌入,流速之快,几乎要在体表凝成可见的光带。这般汲取速度,已隐隐追上灰种弟子张扬与慕容超的水准,指尖甚至能触到灵气碰撞产生的微麻感——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果然是高阶心法……”他望着掌心流转的淡金色灵气,心头火热。紫种弟子能独占修仙界大半资源,靠的不只是天赋,更有这等能鲸吞灵气的功法底蕴。他攥紧拳头,前往绝仙毒谷的念头愈发炽烈——只有采撷到一叶金莲,才能真正打破桎梏,哪怕要面对谷中潜伏的千年毒瘴与守护兽,也必须去闯。

夜色已深,修行殿内鼾声此起彼伏。强种弟子的呼吸沉稳如钟,弱种弟子的呓语含糊不清,所有人都在沉睡中积蓄力量。秦浩轩抹去额角的汗,虽浑身肌肉因持续运功而酸胀,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瞅准角落的通风口,身形一晃化作条青鳞小蛇,鳞片蹭过石壁时几乎无声,顺着阴影溜出修行殿,朝着黑雾弥漫的绝仙毒谷窜去。

毒谷入口的瘴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芒,小蛇形态的秦浩轩却毫不在意——道心种魔大法已在他体内筑起灵气屏障,寻常毒物近不了身。他摆动尾尖,避开丛生的骨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金莲,吞食炼化,让那些曾经轻视他的人看看,弱种弟子也能撕开一片天。

今夜月光明亮,星辰稀疏,谷外天气本该爽朗,绝仙毒谷周遭却偏偏乌云密布,暮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还未踏入谷中,那凄厉的风鸣便从深处传来,时而如鬼哭,时而似狼嚎,听得人心头发紧。

有了昨夜闯谷的经验,秦浩轩此刻毫无迟疑,身影一闪便钻进了谷口。

“又是你这小家伙。”离谷口不远的阴影里,不死巫魔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倒是比上次果断多了。”

秦浩轩头也不回,脚下发力,直奔那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一叶金莲而去。越靠近,心跳越是如擂鼓——这可是太初教老祖宗都视若珍宝的灵药,炼丹时用它做药引,能将药力锁得严严实实,效力发挥到极致。可他哪会什么炼丹术?别说炼制高阶丹药,就连最基础的丹炉都摸不明白。

看着金莲那层流光溢彩的保护膜,秦浩轩咬了咬牙。奢侈就奢侈吧!他小心翼翼采下金莲,也顾不上清洗,闭着眼就往嘴里送。入口微凉,带着一丝清苦,随即一股磅礴的药力猛地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直涌丹田——纵然流失了大半,那股劲儿也足够让他浑身经脉发胀,灵气在体内疯狂冲撞,差点撑破他的灵力屏障。

“拼了!”秦浩轩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力量,盘膝坐下,赶紧运转心法消化,哪怕浪费再多,这一趟也值了。

秦浩轩刚将金莲嚼碎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不死巫魔那带着沙哑的急喊,像是被冷落许久终于按捺不住。

“喂喂,我说小蛇,你是准备就这样吞食?”不死巫魔从阴影里飘出来,周身缭绕的黑气都透着焦急,“这九叶金莲虽然只长了一片叶子,但也是难得的宝贝呀!皮层下的脉络里藏着百年份的灵气,你就这么生嚼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飘到秦浩轩面前,黑气凝成的手指戳着秦浩轩的额头:“如果找个懂行的丹师炼制,至少能炼出三枚固元丹,一枚就能抵你苦修半个月,三枚够你稳稳晋一级!你倒好,直接当野果子啃了?”

秦浩轩被戳得偏过头,舌尖还残留着金莲的清苦,体内翻涌的灵力让他说话都带着气音:“炼丹……麻烦。”

“麻烦?”不死巫魔气笑了,黑气剧烈翻腾,“你知道这金莲长在绝仙毒谷最深处的寒潭底吗?我守了三年才等到它冒头,结果被你这小不点儿截胡,还就这么给吞了?早知道你这般糟蹋,我当初就该在它扎根时浇上剧毒!”

秦浩轩没接话,只是默默运转心法压制体内乱窜的灵气。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可比起找丹师炼丹时可能暴露秘密的风险,这点浪费根本算不得什么。绝仙毒谷里的宝贝多的是,少这一株九叶金莲,他还能找到更稀罕的。

见他闭着眼一副“多说无益”的模样,不死巫魔气呼呼地绕着他转圈圈:“你这小蛇,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放着进阶的捷径不走,偏要自己闷头瞎闯!等你灵气冲脉走火入魔,有你哭的时候!”

秦浩轩依旧没睁眼,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下——他能感觉到,这九叶金莲的药力确实霸道,若不是他常年在毒谷边缘摸爬滚打练出些抗药性,恐怕此刻已经经脉尽断了。

“走了。”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还有些发虚,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转身便往谷外走。体内的灵力虽未完全驯服,但已能勉强掌控,再待下去,说不定真要被这不死巫魔缠上。

“嘿你这……”不死巫魔气结,黑气追着他飘出老远,“下次再让我撞见你暴殄天物,定要拔了你的蛇鳞!”

秦浩轩脚步不停,耳后却悄悄泛起一层薄红——他哪里是什么小蛇,不过是为了守住秘密,才故意在这些老怪物面前装成不懂事的野丫头罢了。绝仙毒谷的宝贝,他会慢慢采,悄悄炼,至于炼丹师……等他找个绝对可靠的,再将藏在石缝里的那些灵草拿出来也不迟。

“也是,虽说你能进出绝仙毒谷,终究不过是条蛇罢了。”被冷待的不死巫魔喃喃自语,枯槁的脸上掠过一丝惋惜,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株一叶金莲,是他几百年前亲手看着破土的,守了这么久才长成这般模样,算得上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寻常修士得了,定会配上辅药精心炼一炉好丹,偏被这小蛇这般生吞,简直暴殄天物。他恨得牙痒,若此刻能站起身,定要一脚踩扁这浪费东西的小子,再啐一句“败家子”才解气。

秦浩轩懒得理会这几千年没见活物、早已神神叨叨的老魔,攥紧怀里的金莲,身影一晃便没入夜色。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死巫魔干枯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低声自语:“再忍些时日便好……”

二更的梆子声刚过,秦浩轩已回到宿舍。灵魂归位后,他小心取出那只采药时买的玉盒,将一叶金莲轻轻放入——他比谁都清楚,灵药离了原生环境,灵力消散极快,稍不留意便成了枯草。这玉盒虽不算名贵,却也能勉强锁住药力。

挑了处荒僻山坳,他取出金莲捧在掌心细看:四寸长短,通体鎏金,那片比拇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叶子在冷月下泛着熠熠金光,像一座浓缩的灵力宝库。

“太奢侈了……”他指尖微微发颤,捧着金莲的手如托至宝。凭这株金莲,若能配药炼丹,说不定真能助自己冲破当前瓶颈……

二更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里荡开时,秦浩轩已快步回到宿舍。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只磨得光滑的玉盒——这是早年采药时在山货摊淘来的,虽非名贵玉石,盒壁却刻着简单的聚灵纹路,对付寻常灵药足够了。打开盒盖,将那株一叶金莲轻轻放入,他指尖微顿,目光掠过盒内垫着的绒布——这绒布浸过百年松脂,能再挡一挡灵气外泄。毕竟,再好的灵药若护养不当,用不了几日便会灵气散尽,与枯草无异。

不敢多耽搁,他揣好玉盒快步走出宿舍区,寻了处荒僻山坳。月光冷冽,洒在摊开的掌心,那株一叶金莲约四寸长短,通体鎏金,唯一的叶片比拇指指甲稍大,却像缀满了碎星,在月下熠熠生辉,明明是草木,却透着金石般的厚重感。

“真是……太奢侈了。”秦浩轩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喉结微动。老祖宗卡在仙婴道果境已有数十年,若能以这金莲为主药炼丹,别说晋级法相境,至少能添上百年寿元。从前挖的那些灵药,此刻在脑海里一比,竟连茅草根都不如。

正想再多看两眼,却见叶片的金光比刚才淡了几分——灵气在流失!他心一紧,也顾不上分几次服食的念头了,直接将金莲送入口中。谁知刚碰到舌尖,那金莲便化作一道滚烫的津液,“嗖”地滑入咽喉,顺着食道直坠丹田!

刹那间,腹中像被投进了一团烈火,灼热的气浪顺着经脉疯狂窜动,所过之处又烫又麻,仿佛有无数条火龙在体内冲撞。秦浩轩闷哼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双腿一屈便盘膝坐下,双手飞快结印,强行运转心法试图引导这股狂暴的灵力——再不想办法压制,恐怕不等吸收药力,经脉就要先被撑爆了!

秦浩轩低头看着掌心的一叶金莲,那淡淡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边缘已泛起灰败之色。先前那些被他当宝贝的灵药,此刻在脑海里一过,竟真如茅草根般粗陋——别说与之相比,连提都不配提。他指尖发颤,本想再捧一会儿,可掌心里传来的微弱震动提醒着他:这等天材地宝,多在手里留一刻,就多一分风险。

“罢了!”他心一横,再顾不得什么细嚼慢咽的打算,捧着金莲凑到嘴边,刚想咬下一小块,那金莲却像活了一般,触及唇齿的瞬间便化作一汪滚烫的津液,“咕咚”一声滑入咽喉,顺着食道直坠丹田。

“唔!”秦浩轩闷哼一声,只觉腹中猛地炸开一团烈火,灼热的气浪顺着经脉疯狂窜涌,所过之处又烫又麻,仿佛有无数条火龙在皮肉下冲撞,连指尖都泛起灼痛。他浑身剧颤,连忙盘膝坐下,双手死死按在膝头,强撑着掐起引气术的印诀——这是他唯一学过的法门,此刻却像条细水管,要去疏导奔涌的江河。

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引气术的口诀在舌尖打转,试图将那团野火引向四肢百骸。可那股力量太过霸道,刚被引到手臂,便冲破经脉往肩颈窜去,烫得他脖颈发红,像被泼了滚油。

“该死……”他喉间溢出一声低骂,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哪里是服食灵药,分明是把自己扔进了熔炉里烤!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只能硬撑着将引气术运转到极致,哪怕经脉被撑得生疼,也死死攥着最后一丝清明——

必须稳住,绝不能让这药力白白浪费,更不能栽在这临门一脚上!

秦浩轩沉浸在灵力流转的韵律中,引气术渐入佳境,腹中那团灼热竟随着灵力的疏导慢慢平息,连带着经脉的胀痛都舒缓了不少。他下意识将灵力分作两股,一股滋养体内仙种,那道细缝中的绿意贪婪地吮吸着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另一股则融入天地灵气,在周身织成一张细密的灵力网,将周遭游离的能量尽数收罗。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刺破云层,金辉落在他眉心时,秦浩轩才猛地回神。一收势,腹中的燥热竟如附骨之疽般卷土重来,比先前更甚,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他忙不迭扯开衣襟,赤着上身迎着山风而立,冷冽的晨风刮过皮肤,却只带走微不足道的热气,骨子里的灼烫让他忍不住佝偻起身子。

更糟糕的是,附身小蛇时的倦意此刻如潮水般涌来,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脚步虚浮地往学堂挪去。

刚到学堂门口,就撞见张狂带着几名紫种弟子迎面走来。张狂见他赤着膀子、发丝凌乱,嘴角立刻勾起一抹讥诮:“这是刚从哪片田埂里钻出来?哪有半点修士模样?”

秦浩轩懒得辩解,只耷拉着眼皮往里走,那副又热又困的颓唐模样,让满堂弟子都看直了眼。楚长老捻着胡须,望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啊……”话虽如此,目光扫过秦浩轩脖颈间未褪的灵力余韵,却又暗暗点头——这股灵力的扎实程度,可比张狂那小子浮于表面的威势要沉稳得多。

秦浩轩找了个角落蜷坐下,任由燥热和困意交替侵袭。他知道张狂的讽刺不过是紫种弟子的通病,仗着天赋便眼高于顶,却不知真正的修炼从不在皮囊的体面里。就像此刻腹中的灼烫,虽难受,却在逼着他的灵力突破桎梏,这是痛,也是机缘。

阳光越升越高,落在他裸露的脊背上,映出细密的汗珠,也映出灵力在皮下流转的淡淡光晕——那是旁人看不见的,属于他的秘密成长。

秦浩轩只觉得眼皮像黏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附身小蛇时积攒的倦意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波波冲得他头晕目眩。他拖着步子往学堂挪,赤着的膀子沾着汗珠,发丝乱糟糟地贴在额前,活像个刚从田里忙活了整夜的庄稼汉。

一进学堂,满室目光“唰”地聚了过来。弟子们看着他这副模样,惊得手里的笔都掉了。秦浩轩浑不在意,找了个角落就往桌上一趴,脑袋刚挨到胳膊,就只想昏睡过去。

“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张狂刚踏入学堂就瞥见他,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光着膀子就敢闯学堂,哪有半分修士的样子?”

楚长老捻着胡须,望着秦浩轩那副蜷成一团的倦态,无奈地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啊……”话虽如此,眼神却掠过秦浩轩后颈那圈淡淡的灵力光晕,眼底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秦浩轩听得见周遭的议论,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张狂的讽刺像蚊子叫,楚长老的叹息也飘得很远。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睡,睡够了再说。

紫种弟子们窃窃私语,都觉得这秦浩轩真是一天一个花样,昨天还捧着金莲宝贝似的,今天就邋遢成这副模样,偏偏还总能惹得众人瞩目。

张狂见秦浩轩毫无反应,自觉没趣,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正想再嘲讽两句,却被楚长老一个眼神制止了。

“让他睡吧。”楚长老淡淡道,“修炼本就辛苦,倦了便歇歇,总比硬撑着走火入魔好。”

张狂撇了撇嘴,没再作声,只是坐下时,目光扫过秦浩轩后背那层细密的汗珠,里面隐隐泛着的灵力微光,让他瞳孔微缩——这小子,竟在睡梦中还在自行运转心法?

秦浩轩其实没完全睡死,混沌中感觉有人在他肩上搭了件外衣。带着草木清香的布料盖上来时,他下意识往热源靠了靠,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等他再次醒来,日头已过正午。身上盖着件素色外袍,是楚长老常穿的那件。学堂里只剩他一人,桌上留着张字条,是楚长老的字迹:“醒后去丹房领瓶清心丹,附身后遗症需慢慢调,莫急。”

秦浩轩揉了揉眼睛,抓过外袍往身上一披,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灵力流转得比清晨顺畅了许多,腹中的灼烫也退了大半。

“张狂那家伙,懂个屁。”他嘀咕了一句,起身往丹房走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这一次,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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