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
林晚晴的声音在死寂的溶洞中响起，带着强烈的抗拒。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作为一名刑警所具备的逻辑思维，却依旧清晰。
“不可能！曹阳，你别危言耸听！我承认这里很诡异，但绝不可能是陵墓！”
她强撑着站起身，忍着身体的寒意和不适，用锐利的眼睛扫视四周，试图从环境中找出反驳的证据。
“你看这里的岩壁！”她指着一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石壁，语气斩钉截铁，
“这里有明显的水流侵蚀痕迹，是喀斯特地貌特征！还有我们被冲上来的这片碎石滩，石头的磨圆度很高，证明是被水流常年冲刷形成的！这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
她试图用科学的刑侦地质学知识，来推翻曹阳那个荒谬的结论。
孙清邈也立刻找到了反驳的支点，她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石缝里一丛绿色的苔藓，急切地说道。
“对！林警官说得对！而且你看那里！”
“那是一种很常见的铁线蕨，虽然耐阴，但必须在有活水和空气流动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如果这里是密闭了上千年的古代陵墓，这些植物根本不可能存活！”
她紧接着又指了指曹阳之前提到的五颜六色的菌类，试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证明曹阳的危言耸听。
“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尸斑菌，我承认我没见过，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剧毒的东西！我们药王谷的古籍里记载过，越是颜色鲜艳的菌类，毒性往往越弱，这是一种自然界的伪装色！真正剧毒之物，通常都长得平平无奇，比如断肠草，就跟普通的藤蔓没什么区别！你少在这里用你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地摊知识吓唬人！”
她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论据，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她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急于证明自己的倔强。
她们似乎认为，只要论点成立，这里的危险就会自动消失，她们就能安全地离开。
曹阳听完她们的辩解，没有立刻反驳。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眼神平静得有些渗人，那目光似乎在看两个做着最后挣扎的无知之人。
他等到她们都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吗？”
他拿起简易的火把，朝着巨大的石像残骸走去。
“说完了，就跟我过来。”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心慌。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祥。
但她们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身体的本能比意志更快地做出了选择。
曹阳走到巨大的石像基座前，将火把凑近。
“林警官，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有水流侵蚀的痕迹。”他用火把照亮一处被水流磨得光滑的石壁，“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条地下暗河，会恰好从这里流过？”
他没等林晚晴回答，又将火把移向了基座。
“你再看这个石像的材质。”
林晚晴凑过去仔细观察，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青冈岩？”
“没错。”曹阳点头，
“青冈岩，是蜀地最坚硬的岩石，古代常被用来修建皇陵和重要的军事要塞，因为它能最大程度地抵御盗墓贼的挖掘。你觉得，一个天然溶洞里，会凭空出现这么大一块经过人工打磨的青冈岩吗？”
林晚晴的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
曹阳又将目光转向孙清邈。
“孙大小姐，你的植物学知识很渊博，但你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他用火把照亮石缝里那丛绿色的铁线蕨。
“你只看到了它还活着，却没有注意到，它的叶片边缘，已经出现了细微的焦黑色枯萎。这说明，它正在被一种慢性毒素，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生命力。”
他又指了指那些五颜六色的尸斑菌。
“至于你说的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弱，这个理论，只适用于地面上我们已知的生态系统。”
“但这里，是地下。是一个与世隔绝了上千年的未知生态系统。这里的法则，跟地面上完全不同。”
他看着孙清邈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这里，颜色越漂亮的东西，只会越致命。”
他的话语，狠狠砸在两个女人的心上，将她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心理防线砸得粉碎！
曹阳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他将火把举到刻着古字的基座前，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孙大小姐，劳驾，把这几个字，念给我们的林大警官听听。”
孙清邈的身体颤抖着，她看着那几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古字，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曹阳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念。”
这个字很轻，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
孙清邈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借着摇曳的昏黄火光，用带着哭腔的绝望声音，
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那几个古字。
“镇……墓……石……人……”
当最后一个“人”字从她失去血色的嘴唇中吐出时，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地面的寒气瞬间侵入身体。
林晚晴也彻底放弃了抵抗。
眼前这四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古字，彻底击溃了她所有的侥幸！
她靠着石壁缓缓滑坐下去，刺骨的寒意从背部传来，那张英气的脸上，
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灰败和绝望。
……
溶洞里陷入了窒息般的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孙清邈那压抑的啜泣声。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中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始终保持冷静的男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好，我信你。”
“现在，告诉我，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阳将火把插回石缝，走回火堆旁坐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原理很简单。”
他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树枝，在潮湿的地面上，画了一个潦草的人形简笔画，
“我们的神经系统，是一个负责传递指令的精密网络。大脑是总指挥部，神经就是通讯线路，而我们的四肢百骸，就是需要接收指令来运作的各个单位。”
“这个网络通过一种叫神经递质的东西，来传递信号，指挥我们身体的每个动作，比如抬手、眨眼、呼吸、心跳。”
他用树枝在人形简笔画上画了很多杂乱的线条。
“而尸斑菌的毒素，是一种伪装得极好的网络病毒。
它能完美地模拟我们体内的神经递质，但它传递的，却是致命的错误信号。”
“所以，你们会感觉到麻痹、颤抖、抽搐。因为你们的身体，正在被这些错误信号，进行毁灭性的攻击。”
他的解释通俗易懂，又带着科学的严谨，让两个女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毒素的恐怖之处。
“那……那发作的过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