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擂台之上僧道两派学门人和解,各自飘然而去,黄天霸的擂台较艺到此结束了。
打擂是结束了,可是,黄天霸仍在调兵遣将包围娘娘宫。飞来禅师、法如方丈、秀姑、玉妹、白秀英、谢素贞等人正在与黄天霸、张桂兰、叶承龙、刘云及众官兵逐杀,能不能除掉黄天霸,暂且不提。
单表红衣道贴在紫竹林追杀黑龙会掌门人萨德旺。这红衣道姑扶正压邪,道高艺深,她是何许人也?红衣道姑可非同小可,提起她的俗家姓名,却是惊天动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本是当年大顺皇帝李自成的义女,高夫人手下的得力女将,官封制军将军李岩的夫人红娘子。皆因李自成攻占北京之后,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不纳忠言,不听李岩和宋献策的良谋,却听信贼臣牛金星的谗言,一败而归,在西奔路上杀死李岩,红娘子在国破家亡、夫丧子死的重重哀伤悲泣之中冒死救出了李自成,自己已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哪知叛顺投清的逆贼牛金星仍然不肯放过大顺的残兵败将,红娘子一怒之下,杀死了牛金星父子,打算云游四方,躲避这场祸害,后来,听说李自成的侄子李过的养子李来亨率领十万大军常在四川、云南一带活动,曾多次派人寻找红娘子,请她去主持军务,红娘子改名红衣道姑,答应暗中给他们联络仁人志士,但决意不再主持军务,就这样,她四处奔波,与五行长老共同做着秘密活动。今日,要除黄天霸,给清廷官吏一个严重打击,这便是她的机密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萨德旺又是康熙皇帝的得力打手,黄天霸的帮凶,不能不除,为此她在紫竹林拦劫追杀。
萨德旺的拿手把戏是毒沙掌和施放毒药,但经过几十个回合的战斗,不但没有伤害红衣道姑反而毒倒了不少兵卒,他心下明白,再如此战下去非吃亏不可,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假装败走,腾身而逃。红衣道姑岂肯放他,萨德旺心想:你追得好,这回我叫你尝尝我的毒香,于是,从囊中顺手掏出两枝香来,这香有拇指粗细,名叫九圣超魂香,是萨德旺亲自炮制,是用九种毒草炮制的,无论人畜虫禽,只要闻到味,立刻神智昏迷,三个时辰之内必死。除萨德旺本人外别人没有解药。他暗中把毒香点燃,拢于衣袖之中。他自己不怕毒吗?当然不怕,因为他浑身涂有防毒药物。
红衣道姑已追至萨德旺身后,萨德旺回头厉声叫道:“红衣贼尼,休要欺人太甚,某家定与你决一雌雄!”说罢,双手一晃,将两枝香现出,顿时烟云缭绕。红衣道姑一看便知,这是九圣超魂香,江湖上称断魂香,除本门能解外,别处均无药可医。
萨德旺这“万里神风”的绰号就是从他的毒香上得来的。红衣道姑见神烟已到面前,忙把气闭住,双足点地,一招白日飞升,腾身三丈有余,在半空中猛将身一转变为凌波微步,跳到萨德旺身前,抢占了上风头。以红衣道姑的功力,闭气半个时辰是不成问题的,但为了与他交手又要将气闭住,以免换气中毒,所以,还是防范在先,萨德旺一看红衣道姑占了上风头,不由大吃一惊,暗骂道:“今日不除掉你这妖婆,誓不为人!“想至此处,把两枝香交与左手,右手仍用劈空掌,就势一招燕子穿云三抄水,飞过红衣道姑的头顶,又抢在了红衣道姑的前面,左手将毒香一晃,右掌一推,但见那烟雾犹如一条毒蛇,直奔红衣道姑蹿去。红衣道姑见腾空不及,忙施一招白虎跳涧,向旁边蹿去,就在这一刹那问,搅起一股旋风将毒烟驱散,这毒烟慢慢升腾扩散,恰巧一只燕子穿烟而过,吱一声掉在地上伸腿死了。
红衣道姑见此情景,心中一惊,暗说,这毒气果然厉害,比见血封喉的毒箭还要恶毒。红衣道姑向来生性慈善,不好无故杀人,不说出家以后,就是当年在闯王军中,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轻易伤人,故而当时人们曾称她是玉面观音,出家后更是如此,不过对萨德旺一贯使用毒掌、毒药、毒气,毒伤多人,她早有耳闻,今日亲眼目睹,萨德旺果然是个凶恶之徒,不除他更待何时!于是手使拂尘向萨德旺天灵盖扫去,萨德旺闪身躲过,伸手从腰中摸出酒葫芦,这是专门盛毒酒的家什,虽仅能盛四两,但可毒死百人,他是借用酒与气的挥发力施放毒物,厉害无比。只见他一个紫燕穿帘,身子平飞了过去,抢占了上风头,将酒葫芦一甩,毒酒飞出,劈空拳一催,顿时成为雾状,飘悠悠向红衣道姑飞去,红衣道姑知道这一招厉害,拂尘已封挡不住,只好先用闭气,再使招白鹤冲天,腾身跳出雾尘,厉声喝道:“萨德旺,你施毒害人,罪孽深重,万恶滔天,必将受到惩罚!”萨德旺道:“什么罪恶不罪恶,在我看来,你们这些造反的逆贼才是罪恶滔天,都该杀掉!”红衣道姑见他如此狂妄,暗道,看来这萨德旺难以善渡,不给他点苦头他是不老实的。于是淡淡说道:“既然你萨德旺不听良言相劝,贫道只有强制你改恶从善了。”说罢左手一晃,一招五丁开山,直点萨德旺五处大穴,萨德旺盼得就是这一手,因为他身上到处是毒,只要一沾身就得中毒,所以他不躲不闪,卖不了的秫秸——戳起来了。红衣道姑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就在左掌距离萨德旺不到一尺的时候,口中突然喝道:“着!”抽身换势右手拂尘向前一指,只听得三声响,萨德旺大叫一声:“哎呀,不好!”一个云里翻折了过去,左腿上的鲜血流了下来。
原来,红衣道姑用的这是一计,作出要打的姿势实则不打,好使萨德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然后用拂尘中的透骨钉打他的左腿。萨德旺果然中计,被红衣道姑的透骨钉打了三个大洞,小腿骨也被穿了个窟窿,他能不哎呀吗?此时,红衣道姑仍然无意杀他,随问道:“你是服也不服?如若能从此改恶从善,山人以好生之德,愿渡你改邪归正。”萨德旺哪里听得下去,他二目圆睁,面对红衣道姑愤愤地“呸”了一声,一口浓痰直奔红衣道姑面门而来,红衣道姑慈眼一瞄,见痰中有万点金星,急用劈空掌向下一砸,唰啦一声,把痰中毒针震散。原来,萨德旺口喷毒针这是他的一绝,若是功力稍差之人,必然为毒针所伤。红衣道姑长叹一声道:“看来真是善缘好渡人难渡呀,罢,罢,罢,为了拯救善人,只有送这个恶徒归天了。”言罢把手中拂尘一指,三只透骨钉钻入了萨德旺的心窝,萨德旺惨叫一声气绝身亡。红衣道姑口宣佛号飘然而去,暂且不提。
再说浪里蛟李麒与纯阳剑马骥马行空,二人从巳正斗到午初,仍未见高下,马骥暗暗着急,暗想:为了报当年劫镖之仇,自己隐姓埋名十几年,苦练天门剑法,本想挣个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不想出师不利,遇上了强敌,这倒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当众揭我的老底。如若不能战胜此人,冤仇不报不说,今后也休想在提督府站住脚。想到此处,把左手伸入囊中,掏出香砂迷魂袋,右手一招白虹贯日,借势向后一翻;占了上风头,唰啦啦将香砂迷魂袋一科,一股香味向四处飘洒,此时李麒正要追赶,忽闻一阵异香,刚要说声不好,一阵天旋地转栽倒在地。
这香砂迷魂袋怎么这么厉害呀?诸位有所不知,这香砂迷魂袋乃是下五门所用之物,可是马骥报仇心切,心想只要报了仇,管他什么门派,管他什么上五门下五门。
李麒被马骥用香砂迷魂药熏倒,喝令兵丁上前捆绑。就在这时,李麟的子母鸳鸯钺左右一分,大声喝道:“马骥休得逞狂,用此下流手段算什么英雄,且吃俺两钺”说罢举钺便砍。那马骥右手一抖,李麟见一股黄烟直奔面门而来,情知不好,急忙闪身闭气,马骥纵身追去,又是一抖,李麟正待躲避,忽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翻身倒地。马骥哈哈笑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想不到你们威震沧州的二李都败在我马来之手,来人呀,与爷捆了!”一群兵丁如狼似虎,五花大绑把李麟捆了起来。
书中暗表,马骥先用迷魂袋熏倒李麒,然后擒住。故而,二李都败在马骥之手。
正当马骥洋洋自得要回府报功的时候,迎面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无耻之徒,快快把人放下饶尔不死!”马骥听着声音很熟,又见一片白光挡住去路,仔细看时,认得,正是女侠圣手观音白秀英。
白秀英不是在娘娘宫吗?怎么到这儿来了呢?白秀英在娘娘宫,宝剑紧逼樊洪,问清了丈夫李昆被杀的实情,一刀将樊洪腿上大筋挑断,樊洪当时惨叫一声,昏倒在地,死活不知。白秀英又要去杀黄天霸,飞来禅师把她拦住,说是杀黄天霸不必她再动手,让她到途中接应。因此,白秀英才离开娘娘宫,在途中正遇李麒、李麟兄弟遭难。
马骥一看是白秀英拦路,先是一惊,然后冷笑道:“原来,是白家妹妹到此,不知尊驾意欲何为?”马骥为什么称白秀英为妹妹呢?此事说来话长。原来,马骥之父马万常多年在镖行走镖,一次镖走山西解良县,被一群吃横梁子的拦住了去路,当下言语不周动起手来,马万常落败,左臂之上中了三刀,背后中了一毒箭,他自知性命难保,嘱咐二镖师不要再顾他,速回镖局另请高人,至于家中娇妻幼子烦诸位多加看顾,二镖师正要安慰他几句,拦路之人又扑上来追杀。
正在危难之时,白秀英的父亲白天祥路经此地,见拦路之人凶恶狂妄,顿时火起,当即动起手来。拦路之人哪是白天祥的对手,一顿猛杀,把拦路人赶跑了,银子也没带走,马万常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认出是白天祥,感激万分。白天祥素知马万常为人正派,当下摸出解药,给马万常吃下,又拔出毒箭,将伤口用药敷好。马万常伤好之后,逢年过节都要到白天祥家去,在白天祥七十六寿时,马万常把儿子马骥也带去了,马骥称白天祥为伯父,他比白秀英大,所以,也就兄妹相称了。后来,白秀英与神弹子李昆成亲,当时李昆也走镖,他们之间的来往就更密切了。李昆死后,白秀英屡遭黄天霸陷害,被迫离开沧州,而马骥却离开镖局,投奔了黄天霸。
白秀英见马骥又提什么兄妹,厉声说道:“无耻之徒,哪个与你兄妹相称,你把人放了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马骥深知白秀英的厉害,但又不肯服软,于是把脸一沉说道:“白家妹子,难道这点面子也不肯给吗?”“呸!什么面子,你用下五门的东西伤人性命,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挡横,休怪马某不讲往日情面!”白秀英道:“闲话少说,把人留下放你过去!”马骥道:“没那么容易,马某乃黄大人手下教习,一呼百应,你若识时务,趁早滚去,不然马某就不客气了!”“不客气又怎么样?姑奶奶满候着你!”马骥心头火起,一招大漠孤烟直取白秀英前胸。白秀英闪身躲过,微微笑道:“好贼子,看剑!”一招潜龙升天,宝剑直奔马骥咽喉刺去,马骥大吃一惊,急忙撤步拧身,就势一招平沙落雁,直取白秀英小腹,白秀英宝剑一压直削马骥右手。马骥心想,白秀英存心要断我双手,真是太狠毒啦。想到此处使了个仙姑献寿,这是八仙剑中最有力的一招,这一招内含三势,共九手,十分厉害。白秀英乃是红衣道姑的门徒,对剑术可以说是无一不精,立即用了个嫦娥迎宾,解了马骥的招数。马骥一愣神,白秀英猛击一剑,吭一声衣袖被削掉一块,手腕子削了一道血槽。马骥叫声“不好”扭头便跑,白秀英紧追,但见马骥猛一回头,左手一抖,一阵黄烟冒出,说时迟,那时快,白秀英从袖中摸出一物,猛一扬手,正好击在马骥的香砂迷魂袋上,顿时烈焰轰然而起,马骥的衣帽、头发都烧着了,马骥赶紧扑打,哪知越扑越旺,连手也烧着了,痛得马骥嗷嗷怪叫。
白秀英所用的是什么东西呢?此物名为飞蝗五云筒,乃红衣道姑所创,专破香砂迷魂袋。竹简中装的是硫磺、焰硝、黄蜡、不见风不着,见风后粘在哪儿,哪儿着。这飞蝗五云简可把马骥治坏啦。马骥浑身上下都是火,只好躺在地上打滚,白秀英赶上前去,宝剑一举就要把他杀掉,马骥顾不得浑身疼痛,慌忙跪倒在地,磕头犹如鸡鹐米,苦苦乞求道:“白家妹妹,看在往日我父与你父的交情上,饶我一条性命。”白秀英道:“你好歹是条汉子,当年凭着本事挣饭吃,还算可以,可万不该误入公门,充当官府帮凶,镇压绿林英豪,更不该拜下五门为师,用毒药伤人,你若肯改邪归正,从今以后不再为黄天霸卖命,我就在李家弟兄面前替你说句好话,饶你不死。”马骥道:“以后我绝不给官府效力,就这一次,黄天霸不派人去请我也不来,要说这黄天霸对你们也真够狠毒的。”“此话怎讲?”马骥道:“黄天霸在分水娘娘宫后埋伏了十尊大炮,此次降香,他若平安无事还则罢了,倘若有个一差二错,他已传下秘令,立即将炮点燃,把分水娘娘宫轰为平地。”“此话当真?”“绝无虚言,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前去查看。”“好,速速与我李家弟兄!”说罢来到李麒、李麟跟前,用刀割开绑绳,灌下解药。时辰不大,李麒、李麟缓醒过来,一看马骥站在跟前,抄兵刃便打,白秀英急忙阻拦,并告诉了他们马骥已服输认罪。当下李麒、李麟消了气,在马骥的带领下奔了分水娘娘宫,前去搜查黄天霸埋伏的火炮,暂且不提。
再说第三道埋伏,闹海金鳌伍萱与赛闻仲焦亮战在一起,这都是五行长老的安排,把黄天霸护驾的高手都陷在途中,以便更顺利的在娘娘宫诛杀黄天霸。
闹海金鳌伍萱手挥一条降魔杵上下翻飞,可焦亮的水磨竹节钢鞭也不含糊,鞭杵相击,叮当山响,不觉战了三百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只累得焦亮浑身冒汗,遍体生津,呼呼带喘。焦亮自知力气不敌,欲待逃走,可又脱身不得,心中暗暗叫苦,自思闯荡江湖几十年很少遇过敌手,不想今日被一个年轻后辈煞了威风。倘若败在他的手下,黄天霸责备是小,日后如何见江东父老。焦亮这一分神不要紧,伍萱宝杵一晃,一招云龙三现,直点焦亮的上中下三路,这一招十分厉害,是飞来禅师所传三十六绝招之一,焦亮用鞭一压,伍萱手腕一翻,宝杵搂头盖顶就打,焦亮双鞭搭十字架一迎,呛啷一声门户大开,伍萱将降魔杵一撤,就势往前一送,直奔焦亮前胸,焦亮再收鞭已是来不及啦,幸而他武功纯熟,一个倒扳铁板桥,仰身向后,宝杵嗡地一声正好贴着胸膛过去,伍萱一个箭步上去,照定焦亮就是一脚,“你给我倒下吧!”焦亮还真听话,扑通一声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伍萱上前一脚踏住他的小腹,喝道:“老小子,还神气不?”原来,伍萱还记着一交手时他说的大话。本来,伍萱不打算杀他,只要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伍萱就可以把他放了,可焦亮躺在地上,瞪着眼,咧着嘴,不但不服软,还破口大骂:“小子,有本事你就把爷爷杀了,爷要是哼一声就不算英雄!”这回可把伍萱气火啦,开口骂道:“好你个老小子,小爷爷本不想杀你,可你偏偏要找死,这回我就是不让你死,我扒下你的裤子,用匕首刮你的屁股,刮你六六三十六下,叫你活受罪,看你还横不横?”伍萱一番话可把老头子气坏啦,一刀杀了焦亮岗不怕,这小子真要把我裤子扒了,不用说把屁股刮破,就这一扒裤子也够呛,自己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岂能够受这种污辱。于是把眼一瞪,说道:“小子,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你要给我来个痛快的,那叫够朋友,你若羞辱我,我的嘴也不闲着,你刮我一刀我骂你一句!”伍萱哈哈笑道:“那太好啦,你真要敢骂,我就不刮你三十六下啦,我要刮你三百六十下,对不起,我先试试!”说着他一脚把焦亮踢了个滚,动手就要扒裤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