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架飞往布鲁塞尔的航班消失在云层中，山东泰山队2023赛季的所有征程，也正式画上了句号。
从日本回来的第二天，林昊在基地召开了赛季的最后一次全队会议。
训练场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球网的呜呜声，球员们都坐在战术分析室里，脸上带着征战了一整个赛季后的疲惫。
“赛季结束了。”林昊站在前面，没有开投影，也没有拿任何资料，“从今天开始，放假一个月。”
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了一阵压抑着的骚动，几个年轻球员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但是，”林昊话锋一转，所有人的表情又都收了回去，“放假期间，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另外，归队的时候会称体重，超标一斤，冬训期间每天加练五公里。自己看着办。”
王大雷在下面小声嘀咕：“一斤就五公里，这也太狠了，还让不让人过年吃顿饺子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格外清晰。
林昊瞥了他一眼，“你有意见可以提，我可以改成超标半斤就加练。”
王大雷立刻把头一缩，闭上了嘴，引来周围队友的一阵闷笑。
“假期是给你们休息的，休息身体，也休息精神。”林昊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但别忘了我们在日产体育场输掉的那场比赛。这个冬天，我们有很多课要补。”
“行了，解散。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球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往外走，讨论着去哪儿度假。
喧闹声中，一个漫长而又跌宕起伏的赛季，就这样在一种平淡而真实的气氛中落幕了。
球员们开启了假期模式，但俱乐部的管理层和教练组却远未到休息的时候。
赛季总结、冬训计划、内外援的引进与调整……一大堆工作等着他们。
半个月后，一个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
中国足协正式公布了2023赛季中超联赛的各项年度最佳奖项。
林昊正在办公室里，和老徐几个助教一起研究着几份球探报告，郑明远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指导，恭喜啊！”电话那头的郑明远声音里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哦？喜从何来？”林昊正对着一份国内球员的报告皱眉。
“足协的官方公告出来了！咱们队，克雷桑和王大雷，入选了赛季最佳阵容！”
“应该的。”林昊对此并不意外，这两人一个拿了银靴，一个在门线上屡献神扑，入选是实至名归。
“还没完呢！”郑明远的声音高了八度，“最重磅的！你，林指导，你！毫无悬念地当选了本赛季的中超最佳教练！同时，还拿下了代表本土教练最高荣誉的‘金帅奖’！”
“双料最佳！”
林昊拿着电话的手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到老徐也正举着手机，满脸喜色地看着自己。
“知道了。”林昊的反应很平淡，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意料之中的小事。
“就这反应？”郑明远在电话那头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是中超历史上最年轻的最佳教练，你就不激动一下？”
“激动，在心里激动。”林昊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感谢郑总，感谢俱乐部。晚上我请客，地方你们挑。”
挂了电话，林昊看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标题鲜红刺眼——
《双冠王教父！林昊荣膺23赛季最佳教练，成就双料传奇！》。
他滑动着鼠标，看着那张自己站在场边指挥的照片，思绪有些飘忽。
想起了自己刚接手球队时的质疑，想起了联赛首战失利后的压力，想起了费莱尼把队长袖标交给自己时的信任……
年度颁奖典礼在上海举行。
当晚，林昊穿着一身俱乐部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合体西装，坐在了台下。
他身边是同样西装革履的郑明远，两人看着都有些不太自在。
“林指导，你这身行头，还真有点商界精英的意思。”郑明远整理着自己的领带，打趣道。
“郑总你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林昊回了一句。
他还是更习惯穿着运动服，站在训练场的草皮上。
当颁奖嘉宾念出“2023赛季中超联赛最佳教练——山东泰山，林昊”时，全场的灯光和镜头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在热烈的掌声中，林昊走上舞台，从前辈教练手中接过了那座沉甸甸的最佳教练奖杯，随后又接过了象征本土教练最高荣誉的“金帅奖”奖杯。
主持人将话筒递了过来：“林指导，作为中超历史上最年轻的双料最佳教练，此刻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林昊掂了掂手里的两座奖杯，走到话筒前。
“嗯...这奖杯挺沉的。”
一句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让台下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感谢俱乐部管理层，特别是郑总，感谢你们当初敢把赌注押在一个充满争议的我的身上。现在看来，你们赌赢了。”
台下的郑明远笑着鼓起了掌。
“更要感谢我的球员们。”林昊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镜头，看到了那些正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队员们，“是他们用一场场拼杀，把一个又一个的对手踩在脚下，才把我送到了这个舞台上。这座奖杯，至少有一半属于他们。”
“尤其是我的门将大雷，一个赛季下来，他在训练场上的大嗓门，帮我省了不少买扩音器的钱。”
全场再次爆笑，连坐在台下的足协领导都忍俊不禁。
“最后，”林昊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我想把这座奖杯，献给一个刚刚离开我们的人，马鲁万·费莱尼。他教会了这支球队如何去战斗，如何像一个冠军一样去思考。他才是我们更衣室里真正的‘最佳教练’。”
一番话，有梗有情，有笑有泪，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颁奖典礼结束，林昊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在回答了几个关于球队冬训计划和引援方向的常规问题后，一个戴着眼镜的记者，将一个尖锐的问题抛了出来。
“林指导，您好。您本赛季率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网络上呼吁您接手国足的呼声非常高。请问您个人，对于执教国家队，有什么样的打算和看法？”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话筒和镜头，都对准了林昊。
这是一个所有功成名就的本土教练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林昊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看了一眼那个记者。
“谢谢这位记者朋友，也谢谢广大球迷的厚爱。”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关于国家队，我个人觉得，我的资历还太浅，能力也还有限。”
那个提问的记者显然不甘心，追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未来也完全不考虑吗？”
林昊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们亚冠小组赛最后一轮的比分是多少吗？”
记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2比3，输给了横滨水手。”
“对。”林昊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一次碰到他们，怎么在我们的主场，把那场球赢回来。”
“我的世界，目前只有济南奥体中心那个球场那么大。至于国家队那么远，那么大的事情，我暂时还想不了，也想不过来。”
说完，他对着所有记者微微颔首：“谢谢大家。”
随后，便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穿过人群，离开了会场。
留下的记者们面面相觑，还在回味着林昊最后的那番话。
狂吗？有点。
但他说的，却是最实在的道理。
好高骛远，不如脚踏实地。
一个双冠王在手，想的却不是如何庆祝，而是如何复仇下一场失利。
这份格局和专注，或许，才是他能成功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