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霓光水母
凌云拎着鱼篓，不紧不慢地踏波而行，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早已锁定了前方那群悠然游动的霓光水母。
柳依依紧跟在他身后，心有余悸，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早已消失不见的水府方向，小声问道：“凌…凌云师兄，刚才那些人……”
“哦，没事了，他们大概觉得水里冷，回家换衣服去了。”凌云头也没回，随口答道，注意力全在前方的“食材”上。
柳依依：“……”她虽然单纯，但不傻，刚才那一口气吹融金丹修士灵舟的恐怖景象还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懒散的师兄，其强大程度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她偷偷看着凌云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敬畏，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找到了。”凌云忽然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只见前方一片水域，在略显幽暗的湖水中，一群约莫脸盆大小、伞状躯体呈现半透明、散发着柔和七彩光晕的水母，正如同夜空中飘落的梦幻精灵，缓缓摇曳，舞动触须，美不胜收。
它们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周围的一些小型鱼类似乎也受到吸引，环绕其周，形成一幅瑰丽的画卷。
“好漂亮……”柳依依瞬间被这梦幻的景象吸引，少女心性发作，忍不住惊叹出声，暂时忘却了刚才的惊险。
“嗯，漂亮，而且看起来很好吃。”凌云点点头，做出了非常“凌云式”的评价。他打量着这群水母，摩挲着下巴，“七彩霓光，触须凝练如冰丝，伞盖肥厚饱满……确实是上好的霓光水母，用来做凉拌刺身，口感定然清脆甘甜，蕴含的水灵精气也对修为略有裨益，不错不错。”
柳依依那点浪漫情怀瞬间被“凉拌刺身”四个字击得粉碎，表情有些呆滞。这么漂亮梦幻的生物……师兄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吃吗？
凌云可不管柳依依在想什么，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抓了。
“这东西娇气，受惊或者被不恰当的法力触碰，体内的灵韵和口感就会大打折扣，得用最柔和的方式……”凌云自言自语，目光在鱼篓里扫了扫，最后从里面捡起几根刚才顺手捞起来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草。
他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造化之力融入水草之中，然后手腕轻轻一抖。
几根翠绿的水草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然后在水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生长，交织成一张散发着淡淡自然清香的柔韧大网，精准地、轻柔地将那二三十只霓光水母连同它们周围的一小片湖水都笼罩了进去。
水母们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悠哉地散发着光芒，甚至觉得这水草网颇为舒适。
凌云轻轻一拉，水草网裹着那群水母和湖水，轻飘飘地飞了回来，悬浮在他面前，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水球。
“搞定，保鲜保活。”凌云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个“大水球”暂时用法力托在一旁。
柳依依看得目瞪口呆，用几根水草就如此轻描淡写地捕获了这群看起来就不凡的水母，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凌云思考着是现在就捞两只出来尝尝鲜，还是等回去再料理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下方因为水草网拉起而微微荡漾的湖底淤泥。
“咦？”
他轻咦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在他的感知里，那淤泥之下百米深处，似乎埋藏着一点微弱的、却异常古老纯净的能量波动，与他刚才感应到的水府入口的能量截然不同，更加隐晦，也更加……高级。
“这湖底，除了那个争得头破血流的水府，居然还藏着别的小玩意儿？”凌云来了点兴趣。对他而言，那个所谓的水府，里面的东西大概也就是垃圾水平，懒得去看。但这股隐藏更深的能量，倒是有点意思。
“师兄，怎么了？”柳依依见凌云停下，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发现了个埋在泥巴里的小东西，顺便捞起来看看。”凌云说着，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对着下方湖面轻轻一抓。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灵力澎湃的波动。
但下方方圆百米的湖水，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分开，露出下方深褐色的湖底淤泥，并且淤泥也自动向两侧翻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铲子，正在精准而快速地向下挖掘。
柳依依屏住呼吸，看着这近乎改天换地般的神奇景象，湖水分开，淤泥自动，却丝毫不显得暴烈，反而充满了一种举重若轻的自然道韵。
短短几个呼吸间，淤泥向下深入了百米。
凌云的手微微向上一提。
咻！
一道微弱的白光从泥坑深处飞出，落入他的掌心。
湖水瞬间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凌云摊开手掌，只见掌心躺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乳白色碎片。碎片触手温润，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纯净古老的气息，表面似乎残留着一些模糊难辨的奇异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的碎片？”柳依依好奇地凑近看了看，感觉这碎片似乎很普通，但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凌云拿着碎片，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些纹路，眼神微微一动。
“有点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纹路……不属于这个纪元，甚至可能不属于这个宇宙常见的法则体系。虽然碎了，里面那点核心道韵几乎散尽了，但材质本身还有点看头。”
他认不出这具体是什么，但这恰恰让他觉得有趣。这世上，还有他“全知全能”被动一下看不透来历的东西？虽然只是块碎片，也足够新鲜了。
“看来这趟出来遛弯，收获还不错。”凌云心情颇好，将这枚不知名的乳白色碎片随手丢进了鱼篓里，和那些银线鱼作伴去了。
对他而言，这也就是个有点新奇的小物件，值得收藏一下，或许以后泡茶的时候能当个镇纸？
“走吧，依依，食材齐了，打道回府。”凌云招呼一声，托着那个装着霓光水母的大水球，拎着鱼篓，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柳依依连忙跟上，看着凌云一手“食材”一手“食材”，还顺手捡了个“破烂”的悠闲模样，再想想之前那群为了个水府打生打死的修士，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奇妙。
两人没走多远，迎面恰好遇到一艘正在湖上搜寻着什么的中型灵舟。灵舟样式华美，旗帜上绣着一轮明月照大江的图案，似乎是某个修仙世家的船只。
船头站着几位年轻修士，男女皆有，修为多在筑基期左右，一个个神色焦急，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们看到踏波而行的凌云和柳依依，尤其是凌云手里那个散发着七彩光芒、异常醒目的大水球，都是愣了一下。
为首的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容貌秀丽的少女修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扬声问道：“两位道友请留步！冒昧打扰，请问两位可曾在这附近见到一群能散发七彩光芒、形似大蘑菇的水母？那是我家老祖特意饲养的灵宠‘霓光水母’，方才受惊走失了，我等正在寻找。”
柳依依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凌云手里那个大水球。
凌云停下脚步，看了看问话的少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网兜中那些漂亮的水母，很自然地点头道：“见到了。”
少女修士闻言大喜，连忙追问：“真的？请问道友，它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凌云抬手指了指自己手里：“喏，都在这儿呢。”
少女修士：“？？？”
她身后的那些年轻修士们也全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大水球上，看着里面那群悠然自得、散发着熟悉七彩光晕的水母，一个个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你…你……”那黄衣少女指着凌云，又惊又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辛辛苦苦寻找的老祖心爱的灵宠，居然被人一网打尽了？！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拎在手里？！
“阁下是谁？！为何捕捉我家老祖灵宠？！”少女身后一个青年男修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凌云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为什么抓？当然是拿来吃啊。不然干嘛？抓回去观赏吗？味道应该不错。”
吃？！！
明月江家的子弟们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人居然想把老祖视若珍宝、费尽心血培育的霓光水母抓来吃？！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知不知道这些霓光水母有多珍贵？每一只都价值连城，其散发的霓光有助于凝神静气，破除心魔，对修炼大有裨益！
“狂徒！放肆！”那青年修士勃然大怒，锵啷一声拔出长剑，剑尖指向凌云，“立刻放下霓光水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其他子弟也纷纷怒目而视，亮出法器，将凌云和柳依依隐隐包围起来。
柳依依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靠近凌云。
凌云面对剑拔弩张的几人，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道：“今天怎么老遇到拦路抢食材的……真是麻烦。”
他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明月江家子弟，又看了看手里漂亮的水母，忽然对那为首的黄衣少女道：“你说这是你们家老祖养的？”
黄衣少女强压怒火：“正是！我乃云梦泽明月江家弟子，江明月！这霓光水母乃是我家江岚老祖心爱之物，还请道友立刻归还！”
“江岚？”凌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想，恍然道，“哦，是那个练《寒月冰魄诀》结果把自己练得半死不活，每个月圆之夜都要承受经脉冻结之苦的小家伙啊？”
江明月等人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极致的震惊和骇然！
《寒月冰魄诀》！经脉冻结之苦！月圆之夜！
这都是他们江家最高的机密！尤其是老祖的伤势，更是绝密中的绝密，外界绝无可能知晓！这个看起来像渔夫的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还称呼他们家金丹大圆满的老祖为“小家伙”？！
“你……你究竟是谁？！”江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凌云的眼神彻底变了。
凌云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网中的霓光水母，道：“我说呢，这水母的气息有点怪，原来是被那小家伙用自身精血和月华之力喂养过，沾染了他的寒月气息。难怪他觉得这水母能帮他缓解功法反噬……思路是对的，可惜方法太糙，饮鸩止渴罢了。”
他摇了摇头，然后对江明月道：“这样吧，这些水母呢，我确实需要拿来做菜。不过看在那小家伙挺有创意（虽然蠢）的份上，我也不白拿他的。”
说着，他伸出食指，对着空中随意划动了几下。
一点微光在他指尖凝聚，随后化作一个个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奇异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跳动组合，最终形成了一篇不过百余字的简短法诀。
凌云随手一弹，那篇由金光符文组成的法诀便轻飘飘地飞向江明月，印入她的眉心。
江明月浑身一颤，只觉得一段玄奥异常、直指寒冰大道本源的诀要涌入脑海，深深烙印下来。她虽然一时无法完全理解，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段法诀似乎完美地契合他们家族的《寒月冰魄诀》，甚至……远远超出了其范畴！其中蕴含的奥义，仿佛能彻底解决老祖功法中的弊端！
“这……这是……”江明月激动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把这东西带回去给那个叫江岚的小家伙，让他照着上面说的，把法力在经脉里倒着运行三圈，以后月圆之夜就不用躲起来哼哼唧唧了。”凌云摆摆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些水母，就当是报酬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群陷入石化状态的明月江家子弟，托着水母，拎着鱼篓，带着柳依依，从容地从他们僵硬的包围中走了过去，渐渐远去。
直到凌云的身影消失在水雾中好一会儿，明月江家的子弟们才仿佛大梦初醒。
“明…明月姐！刚才那是……”一个子弟结结巴巴地问道。
江明月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得脸颊通红，紧紧攥着拳头，感受着脑海中那篇深奥无比的法诀，颤声道：“快！快回去！立刻禀报老祖！我们遇到高人了！天大的高人！”
她看向凌云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敬畏和感激。
那位高人，随手给出的法诀，其价值，恐怕一万群霓光水母都比不上！
凌云则心情愉快，对柳依依道：“好了，麻烦解决，收获不错。回去让你尝尝师兄的手艺，霓光水母刺身，保证你没吃过。”
柳依依看着自家师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小星星，用力地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