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炼器
凌云扛着那只比他整个人还大上一圈的赤焰豪猪后腿，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完全无视了身后广场上那些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人群。
张大海和柳依依晕乎乎地跟在后面，看着那肌肉虬结、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豪猪后腿，感觉像是在做梦。这位师兄，来参加宗门大比，最大的收获似乎就是……食材？
高台上的李长老，则捧着那瓶用杂草炼成的“超级辟谷丹”，如获至宝，老泪纵横，激动得难以自持，嘴里不停念叨着“丹道真谛”、“化腐朽为神奇”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引得其他长老纷纷侧目，好奇不已。
云宸真人看着凌云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一片狼藉的测试场地和那群魂不守舍的弟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比，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肃静！”他再次运起灵力，声音传遍广场，“炼丹考核结束，成绩稍后公布。下一项，炼器基础考核！”
炼器考核的场地很快布置好。中央摆放着数十个炼器台，上面配备了最基础的炼器锤、淬火池以及一些常见的低阶灵矿材料，如“黑铁石”、“赤铜矿”、“软银”等。
考核内容同样简单直接：在规定时间内，用提供的材料，炼制出一柄最低标准的制式长剑法器。主要考核弟子对材料熔炼、塑形、基础符文铭刻以及淬火的掌握。
这项考核对许多弟子来说，难度比炼丹更高。毕竟控火炼丹尚需细致，而锻打炼器则更考验力量、耐力以及对材料特性的理解。
不少弟子面露难色，尤其是那些偏向法修、不善体术的弟子。
陈薇似乎想在炼器上找回场子，她家族有炼器传承，虽然她主修不是这个，但耳濡目染，基础比常人扎实。她选定一个炼器台，拿起一块赤铜矿，开始催动火石熔炼，动作颇为熟练。
其他弟子也纷纷开始忙碌起来，叮叮当当的锻打声和熔炼的火光再次充斥广场。
然而，经历了之前两轮“惊吓”，几乎所有弟子，包括那些正在努力炼器的，心思都无法完全集中，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广场边缘——那个正在和膳堂弟子讨论如何分割豪猪后腿的凌云。
他……这次还会参加吗？炼器可比炼丹更“实在”，需要实实在在的力气和技术，他难道还能用杂草炼出神兵不成？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之际，高台上的炼器堂长老——一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皮肤古铜色的老者，铁长老，忍不住开口了。他之前目睹了凌云震爆测灵石碑（那石碑也算半件法器），又听闻了炼丹的诡异事迹，心中如同百爪挠心，极度渴望亲眼见识一下凌云在炼器上的手段。
“宗……宗主，”铁长老声音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是否……也请凌云小友参与一下炼器考核？让我等……开开眼界？”他本来想说“指点一二”，但觉得太过直白，临时改了口。
云宸真人闻言，看向铁长老，又看看其他同样一脸期待的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不让那位“小友”把这些项目都“糟蹋”一遍，这帮老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去请吧。”云宸真人对执事弟子挥了挥手。
执事弟子现在已经麻木了，再次小跑到凌云身边，恭敬道：“凌云师兄，炼器考核即将开始，铁长老特邀您参加……呃，铁长老说，若是您炼出的法器品质尚可，膳堂那边……那边还有一整条‘冰鳞鱼’可以送给您做研究……”执事弟子硬着头皮转达着明显是现编的诱惑。
凌云正拿着一把小刀，比划着豪猪腿的关节，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冰鳞鱼？是北边寒潭里那种通体银白、肉质像蒜瓣一样、生吃鲜甜、炖汤奶白的那种？”
执事弟子：“……是，是的。”他哪知道得那么详细，只能点头。
凌云眼睛微微一亮。冰鳞鱼可是好东西，口感绝佳，灵气清冽，是上好的食材！
“行吧，那就再去玩玩。”他再次“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将豪猪腿交给张大海和柳依依看着，又慢悠悠地走向炼器考核区。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
每个人都想知道，这次，这个怪物般的杂役，又会用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手段？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云走到了一个炼器台前。这个炼器台似乎之前被人用过，台面上散落着一些敲打下来的边角料和矿渣，看起来有些凌乱。
凌云的目光在那些材料上扫过，并没有去动那些完整的黑铁石或赤铜矿，而是……从那些废弃的矿渣里，捡起了几块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边角料。其中一块黑铁石边角料上，甚至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他又来了……又捡破烂！” “这次是炼器边角料？这能炼出什么？” “难道要用这些废料打造长剑？”
台下弟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高台上的铁长老也皱紧了眉头。用边角料炼器，并非完全不行，但难度极大，对火焰控制和锻打技巧要求极高，而且很难保证成品的强度和灵性。这凌云，莫非真的不懂炼器，只是故弄玄虚？
陈薇一边熔炼着赤铜矿，一边用眼角余光瞥见凌云的举动，嘴角再次勾起嘲讽的弧度。装！继续装！炼器可不比炼丹，是需要真本事的！看她这次怎么拆穿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凌云将那几块边角料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随手丢进了炼器炉中。
他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费力地催动火石，只是伸出食指，对着炉火轻轻一点。
呼！
炉中的火焰瞬间变得幽蓝，温度骤然升高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但那火焰却异常温顺，精准地包裹住那几块边角料。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那几块坚硬的边角料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熔融，化作了三小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液体！杂质被瞬间气化剔除，留下的都是最精华的部分！
这一幕，让高台上的铁长老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心火？！不对！是比心火更精纯恐怖的火焰控制！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凌云并没有用模具，也没有用钳子，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凌空对着那三团金属液体轻轻一引。
那三团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乖巧地飞出炉子，悬浮在他面前的半空中。
然后，凌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掉一地的动作——他并没有拿起炼器锤，而是……伸出右手手掌，如同拍面团一样，对着那三团灼热的金属液体，轻轻拍打起来！
啪！啪！啪！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轻柔，仿佛在玩泥巴，但每一次拍击，都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如同道音般的震鸣！
那三团金属液体在他的拍击下，迅速变形、融合、延伸！其中的分子结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瞬间重塑、优化、提纯！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块原本带有裂痕的黑铁石边角料熔成的液体，在拍打过程中，那道裂痕所在的位置，非但没有扩大，反而被一种玄奥的力量弥合，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短短十几下拍打之后，一柄长剑的雏形，已然凭空出现！通体流畅，寒光隐现，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黑铁色泽，却给人一种无比协调、浑然天成的感觉！
但这还没完！
长剑雏形已成，按理说该进行淬火和铭刻基础符文了。
凌云却看都没看旁边的淬火池，只是对着那柄悬浮的、依旧灼热的长剑雏形，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剑身。
嗤……
一阵极其轻微的白气升起，长剑的温度瞬间降至常温！完成了淬火！
最后，铭刻符文。这是赋予法器灵性的关键一步。
在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期待他会用出怎样惊天动地的符文武技时，凌云却只是伸出食指，用指尖在那光滑的剑身上，随意地划拉了几下。
像是小孩子在沙地上涂鸦，毫无章法，更看不出任何已知的符文样式。
划拉完之后，他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柄长剑便轻飘飘地落下，插在了炼器台上。
整个过程，从熔炼到成器，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没用锤，没用水淬，符文更是涂鸦般随意！
全场再次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简陋”的长剑，说不出话来。
这就……完了？用边角料……用手拍打……用嘴淬火……随便划拉几下……就炼成了一柄法器长剑？
这也太儿戏了吧？！
陈薇终于忍不住，第一个笑出声来，充满了讥讽：“哈哈哈！这就是你炼的法器？我看连切豆腐都费劲吧？！装神弄鬼也要有个限度！”
她的话引来了不少心有同感弟子的附和。
铁长老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头紧锁。凌云的手法玄奥到让他无法理解，但最终成品……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甚至连最低阶法器的灵光都没有。
他走上前，沉声道：“评判标准，需测试法器强度与灵性。”说着，他拿起旁边一柄另一名弟子刚刚锻打好的、闪烁着微弱赤铜光芒的长剑（标准的一品下级法器），运起一丝灵力，朝着凌云那柄“黑铁长剑”斩去！
他要亲自试试这剑的成色！
叮！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铁长老手中那柄赤铜长剑，应声而断！断口整齐光滑！
而凌云那柄看起来黑不溜秋、毫无光彩的长剑，竟然……毫发无伤！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
“什么？！”铁长老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猛地看向那柄黑铁长剑！
台下瞬间哗然！
陈薇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在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被斩断的赤铜长剑断口处，原本黯淡下去的微弱灵光，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化作丝丝缕缕的光点，主动流向凌云那柄黑铁长剑，并融入了剑身之上那些看似胡乱划拉的“涂鸦”之中！
嗡！
黑铁长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剑身之上，那些杂乱的线条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古朴、深邃、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奇异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无比的道韵从剑身上弥漫开来！
虽然依旧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动，但任谁都能感觉到，这柄剑的材质和内在，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其坚韧程度，恐怕远超二品、甚至三品法器！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还拥有一种……吞噬、融合、强化自身的诡异特性？！
“道……道韵自生？！灵性互哺？！这……这是传说中的……”铁长老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柄黑铁长剑，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不是炼器！这是点化！是赋予死物灵性与道则啊！！”
他扑通一声，竟然直接朝着那柄长剑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如同朝圣！
全场弟子，包括高台上的所有长老，再一次被这逆转性的、无法理解的结果震撼得无以复加！
用边角料、用手拍、用嘴吹、随便划拉……就炼制出了一柄蕴含道韵、能断人法器、还能吞噬灵性的神兵？！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炼器”二字的认知范畴！
凌云看着激动跪地的铁长老，又看了看那柄剑，摸了摸下巴，点评道：“嗯，硬度还行，就是样子丑了点，那些花纹是我随便画的，没想到它自己还挺喜欢……算了，能用就行。”
他像是完成了一件粗糙的手工作品，并不是很满意。
然后，他转头对那个已经石化的执事弟子道：“记得我的冰鳞鱼。”说完，再次拍拍屁股，朝着他的豪猪后腿走去。
炼器考核？结束。
只留下一广场怀疑人生的弟子，以及一位对着长剑跪拜哭泣的炼器堂长老。
云宸真人扶着额头，感觉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一百年都多。
他看向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众长老，苦笑道：“看来，这炼器一项的头名，也毫无悬念了。”
而陈薇，看着那柄散发着深邃道韵的黑铁长剑，再看着自己手中那柄刚刚成型、却显得无比粗糙黯淡的赤铜剑，一股极致的羞辱和绝望涌上心头，眼前一黑，竟直接气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