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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衬得车厢里的沉默越发沉重。江淼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几次想开口解释,却都卡在喉咙里——他没法说“我其实是女儿身”,也没法说“我不是不想爱你,是不能”,只能任由那份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将他裹得喘不过气。

柳时禾也没再追问,只是将剩下的糖画小心翼翼地收进帕子里,眼神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平静得像一潭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点刚被暖意焐热的期待,又一点点凉了下去。

回到江府时,晚饭已经备好。苏氏见两人回来,笑着招手:“可算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炖了你们爱吃的鸽子汤。”

饭桌上,苏氏还在念叨着宋音音的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音音那孩子,从小就黏着你,今天怕是又委屈了,改天你有空,去她府里看看,别让她心里存着疙瘩。”

江淼夹菜的手顿了顿,皱着眉说:“娘,我不去。她今天说的那些话,本就是故意挑拨,要是我去看她,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没错。”

苏氏还想再说什么,柳时禾却轻轻拉了拉江淼的衣袖,小声说:“别跟娘置气,吃饭吧。”

江淼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里带着安抚,心里的烦躁渐渐压了下去,点了点头,没再反驳。

晚饭过后,柳时禾主动去厨房帮着收拾,苏氏拉着江淼在庭院里说话:“淼儿,你跟时禾到底怎么了?刚才在饭桌上,我看你们俩都没怎么说话。”

江淼叹了口气,靠在石榴树上,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娘,我跟她没吵架,就是……有些话没说开。”

“有话就好好说啊。”苏氏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时禾是个好姑娘,懂事又贴心,你别总把心思藏着掖着。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你要是总跟她隔着一层,再好的感情也会淡的。”

坦诚?江淼心里苦笑——他最缺的就是“坦诚”的资格。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脸色有些凝重:“少爷,知府大人派人送来帖子,说明天请您和少奶奶去府衙一趟,说是关于王老虎余党的事,有重要的消息要跟您说。”

江淼心里一紧,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知道了,你让来人回去说,我们明天准时到。”

管家走后,苏氏也担心起来:“怎么还要去府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那个骗子招供了,知府大人想跟我们说余党的下落。”江淼安慰道,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王老虎的余党既然敢动绑架的心思,说不定还有更危险的图谋。

第二天一早,江淼和柳时禾换上整齐的衣裳,坐着马车去了府衙。知府大人在正厅见了他们,脸上带着几分严肃:“江公子,江夫人,昨天抓的那个骗子已经招了,他供出王老虎还有个心腹叫张彪,藏在城外的破庙里,手里还攥着王老虎以前贪赃枉法的账本,想找机会救王老虎出来。”

江淼心里一沉:“那官府打算什么时候去抓他?”

“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破庙周围地形复杂,张彪手里还有几个亡命之徒,怕打草惊蛇,想请江公子你帮忙。”知府大人看着他,“你之前帮我们找到了王老虎定罪的证据,对他的手下也有些了解,而且张彪知道你跟江夫人的关系,说不定会用你们来要挟,有你在,我们也能更有把握。”

柳时禾听到“用你们来要挟”,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攥紧了江淼的手。江淼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知府大人说:“没问题,只要能抓住张彪,我一定配合。”

从府衙出来,柳时禾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江淼,会不会很危险?张彪既然是王老虎的心腹,肯定不好对付。”

“别担心,官府会派很多人去,我会保护好你的。”江淼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他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绝不能让时禾再陷入危险。

回到江府,江淼立刻让管家去准备防身的武器,又让护卫加强府里的戒备。柳时禾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既担心又温暖——他总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护着她。

傍晚时分,管家匆匆来报,说官府已经查到张彪今晚要转移账本,打算今晚就去抓他,让江淼和柳时禾配合,假意去破庙附近“散步”,引张彪出来。

江淼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柳时禾,眼神里满是担忧:“时禾,要不你别去了,留在府里等着,我跟官府的人去就行。”

柳时禾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张彪是冲我来的,我要是不去,他说不定会起疑心,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着他被抓,以后再也没人能找我们麻烦。”

江淼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她,只能点了点头:“好,那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夜幕降临,江淼和柳时禾坐着马车,假装去城外散心,往破庙的方向走。马车刚到破庙附近的树林,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蒙面人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江公子,江夫人,我们当家的有请。”为首的蒙面人声音粗哑,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江淼心里一紧,表面却故作镇定:“你们当家的是谁?找我们有事?”

“到了破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蒙面人说着,就伸手去拉车门。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冲出一群官兵,大喊着“不许动”,蒙面人顿时慌了,转身就要跑,却被官兵围了起来。

江淼赶紧拉着柳时禾下了马车,躲到官兵身后。为首的官差对江淼拱了拱手:“江公子,多谢你配合,我们已经派人去破庙抓张彪了,很快就能有消息。”

柳时禾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只要抓住张彪,王老虎的余党就彻底完了,她和江淼也能真正过上安稳的日子。

没过多久,就见几个官兵押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知府大人说:“大人,张彪抓住了,还在他身上搜出了账本!”

知府大人点了点头,对江淼说:“江公子,多亏了你,这下王老虎的余党算是彻底清干净了,你们也能安心了。”

江淼松了口气,拉着柳时禾的手,心里满是庆幸——终于,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柳时禾看着被押走的张彪,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转头看向江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月光洒在她脸上,映着她的笑容,温柔又明亮。江淼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突然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慢慢冒了出来——或许,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只是“责任”和“朋友”了。

官兵押着张彪渐行渐远,夜色里只余下马蹄踏地的声响。江淼松了松攥紧的袖角,转头看向身侧的柳时禾,月光落在她带笑的眉眼上,像蒙了层细碎的银霜。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晚风还轻:“我们回家吧。”

柳时禾点点头,跟着他重新坐上马车。车厢里点着盏小灯,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车壁上,挨得很近,却又隔着微妙的距离。江淼靠在车壁上,白天在破庙外冒出来的念头又悄悄钻了出来——刚才看她笑的时候,他心里竟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朋友”的界限。

他赶紧晃了晃头,把这念头压下去。不行,他是女儿身,怎么能对时禾有这种心思?他们只能是朋友,是名义上的夫妻,要是真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不仅会害了时禾,还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看向窗外,假装在看夜色里的树影。

马车行到一段颠簸的土路,突然“咯噔”一下剧烈晃动,江淼没坐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正好压在柳时禾身上。唇瓣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彼此呼吸间的气息,柳时禾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意识闭上眼,心里竟泛起一丝期待——这是他们第三次接吻,却是第一次没有危机、没有药物,只是意外的靠近。她甚至悄悄抬起手,想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接住这个迟来的吻。

江淼却像被烫到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还有她微微发烫的脸颊贴在自己手臂上的温度。这种亲密的接触,比上次药物控制时更让他慌乱——上次是失控,这次却是清醒的,是能清晰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悸动。

“不……不能这样!”他猛地回过神,几乎是用尽全力推开柳时禾,自己则踉跄着退到车厢角落,后背抵着冰冷的木板,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的脸颊烫得吓人,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慌乱和不可置信——他居然在清醒的时候,对时禾有了这样的反应!

柳时禾被他推得撞在车壁上,手臂传来一阵轻疼,心里的期待也瞬间碎了。她睁开眼,看着江淼抗拒的样子,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强装镇定,轻轻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我知道了,刚才只是意外。”

车厢里的空气又冷了下来,比之前的沉默更让人难受。江淼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又悔又慌——他不是故意要推她的,只是那瞬间的悸动太可怕,让他本能地想逃避。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攥紧拳头,把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

柳时禾别过脸,看向窗外,夜色里的树影飞快掠过,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她知道江淼一直抗拒和自己亲密,可刚才那个吻里,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片刻的停顿,还以为……还以为他对自己也有一点不一样的心思。原来,还是她想多了。

马车继续往前驶,颠簸的土路渐渐变成平坦的石板路,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平静。江淼靠在角落,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有不该有的念头”,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刚才接吻的画面,还有柳时禾闭上眼时,睫毛轻轻颤动的样子。

他第一次发现,“朋友”这两个字,原来这么难守住。而柳时禾坐在另一边,心里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怕再这样下去,不等她有独自生活的底气,心就已经先碎了。

直到马车停在江府门口,江淼才率先推开车门,声音有些不自然:“到了,我们进去吧。”

柳时禾点点头,跟着他下了马车,两人并肩往府里走,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淼让元宝备了热水,在浴桶里泡了许久,温热的水却没压下脸颊的热度——满脑子都是马车上那个意外的吻,还有柳时禾闭眼时温顺的模样。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反复提醒:你是女生,不能对她动心,刚才只是意外。

磨蹭到不得不出来,他披着外衫走进房间,刚推开门就撞见柳时禾——她正坐在桌前,手里捏着帕子,见他进来,指尖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也慌忙移开。

房间里的空气又开始发紧。江淼走到床边坐下,床榻的布料被他攥得发皱,犹豫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声音还有点发哑:“刚才……刚才在马车上,是我不小心,你别往心里去。”

柳时禾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的帕子被绞得更紧。

江淼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里更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我以前没喜欢过一个人,也没跟人这么近过。而且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突然发生这种事,我有点慌乱,才……才推开你的。”

这话半真半假。在现代,他确实是个只知道泡图书馆的女生,没谈过恋爱,连跟人牵手都少;可他没说的是,他抗拒的不只是“亲密”,还有自己无法言说的性别秘密。更别提原身江淼以前在外面桃花不断,如今这番话落在柳时禾耳里,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刻意。

柳时禾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和失落:“所以,你只是因为没经历过,才会慌乱?不是因为……不想跟我这样?”

江淼心里一紧,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是……是因为没经历过。你别多想,我们还是朋友,以后……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意外了。”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像是在提醒柳时禾,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柳时禾看着他躲闪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沉了下去。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要飘走:“我知道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时间不早了,睡吧。”

说完,她起身走到床的内侧躺下,背对着江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像筑起了一道小小的屏障。

江淼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悔又涩。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伤了她,可他没法说更多——一旦说漏嘴,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慢慢躺下,尽量离她远些,睁着眼睛盯着帐顶,脑子里乱糟糟的。

原身以前的桃花债,现在的性别秘密,对时禾越来越复杂的心思……这些事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留在她身边,到底是对是错——是不是早点放手,让她找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才是对她好?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身影,习惯了替她操心,习惯了看她笑的样子。要是真让她走了,他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地方,又该填什么呢?

柳时禾背对着江淼,指尖攥着被角,心里反复回放着他刚才的话——“没喜欢过一个人”“没跟人这么近过”“只是慌乱”。这些话像根小钩子,勾着她心里那点没熄灭的期待:或许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没开窍;或许他们之间,不是只有“朋友”这一条路。

她想起马车上那个意外的吻,他唇瓣的柔软、呼吸的温度,还有他片刻的停顿。一股勇气突然涌了上来——她想再试试,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柳时禾悄悄在被子里褪去外衫,只留下单薄的亵衣,指尖触到微凉的空气,心跳得像擂鼓。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伸手臂轻轻环住江淼的腰,头也缓缓靠向他的肩膀,发丝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脖颈。

江淼瞬间僵住,身体像被钉在了床上,连呼吸都忘了。他能清晰感受到腰上那只手的温度,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还有她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的柔软触感,心脏“咚咚”地跳,几乎要撞开胸膛。

“时禾,你、你这是……做、做什么?”他的声音发颤,连带着身体都轻轻抖了起来,想推开她,却又怕伤了她,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柳时禾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坚定,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自然是做点夫妻该做的事情。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刻意放软的娇憨,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唇瓣,让江淼的脸更烫了。他慌乱地别开眼,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这样……我、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他想躲,可柳时禾没给他机会。她微微抬头,手指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覆上来的瞬间,江淼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药物的控制,没有意外的慌乱,这是柳时禾清醒着、主动靠近的吻。她的吻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温柔,不像他上次那样生涩急切,却更让他心慌——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意,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期待,这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江淼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没有再推她,只是僵硬地躺着,任由她的吻落在自己唇上。他能尝到她唇上淡淡的清甜,像是之前吃的糖画,甜得让人心慌,却又舍不得躲开。

柳时禾感受到他的放松,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吻得更柔了些,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想让他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江淼突然回过神——他是女生!他不能这样!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种亲密里,更不能耽误时禾!

他猛地偏过头,躲开了她的吻,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愧疚:“不、不行……时禾,我们不能这样……”

柳时禾的唇落在他的脸颊上,动作瞬间停住。她看着江淼抗拒的眼神,心里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了气,手指也慢慢收了回来,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你刚才明明没有推开我……”

江淼别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沙哑:“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时禾,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做夫妻该做的事。”

他没说“不习惯”,也没说“慌乱”,而是用了“没办法”——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柳时禾心上,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终于明白,他不是没开窍,也不是不习惯,只是真的不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柳时禾慢慢收回手臂,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两人各自急促的呼吸声。江淼看着她蜷缩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疼又慌——他又一次伤害了她,可他却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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