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壮汉的刀风裹着沙砾扫来，苏念猛地将锦书往身后一推，自己侧身翻滚躲开，手里的短刀顺势划向壮汉的小腿。刀刃擦着他的裤腿划过，在脚踝上留下一道浅伤，壮汉吃痛怒吼，转身又是一刀劈向苏念的肩头 —— 他显然没把这个 “娇弱嫡女” 放在眼里，招式全是下死手。
“小姐，接着！” 锦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念抬头，见锦书正将一包东西朝她扔来，是之前少年给的迷魂散。她伸手接住，指尖刚碰到布包，就故意将腰间的骆驼刺干枝撒在地上。黑衣人追得急，脚下被枯枝一绊，顿时乱了阵型。
苏念趁机扯开迷魂散的布绳，白色粉末朝着壮汉和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扬去。“阿嚏！” 壮汉被药粉呛得连连打喷嚏，眼睛瞪得通红，却看不清眼前的路。苏念抓住机会，拉着锦书冲到林砚身边，蹲下身探他的鼻息 —— 还有气，只是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那块绣着海棠花的青布。
“锦书，帮我按住他的伤口！” 苏念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顾晏留下的伤药。这药膏在戈壁时救过张老，此刻正好用来给林砚止血。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染血的青布，突然摸到布片夹层里有硬物，指尖一挑，竟摸出一张折叠的小字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潦草的字：“密信背面有火烤显字，内奸藏于戍边营左营，姓赵。”
“内奸？” 苏念心里一震，难怪李嵩能次次提前截胡，原来戍边营里还有他的人！她刚把字条塞进衣襟，远处就传来马蹄声 —— 是大理寺的少年带着两个捕快赶来了，手里还牵着两匹快马，“姑娘，我们来晚了！”
捕快们很快将剩下的黑衣人制服，络腮胡壮汉想趁乱逃跑，却被少年用绳索绊倒，死死按在地上。苏念松了口气，扶着林砚靠在石头上，又让锦书去拿那半张密信。“快，用火折子烤一下信纸背面。” 苏念递过火折子，心跳不由得加快。
锦书握着信纸凑近火折子，橘红色的火苗舔过纸边，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几行墨字：“赵营将握左营兵权，三日后黑风口交易时，借漠北人手杀尽忠沈派，再嫁祸给顾晏。”
“赵营将？” 苏念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张老提过，父亲当年有个副将姓赵，后来投靠了李嵩，原来就是他！三日后的交易不仅是粮草换弩箭，还是李嵩清除异己、陷害顾晏的毒计。
“姑娘，林公子的情况不太好，得尽快找地方疗伤。” 捕快的声音打断了苏念的思绪。林砚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呼吸也有些微弱。苏念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沉到山后，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 顾晏还在李嵩的别院里，若是等到明天，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我们兵分两路。” 苏念当机立断，“你带一个捕快送林公子去之前的废弃驿站，用草药先稳住他的伤势，我和锦书、另一个捕快去东山别院救顾大人。”
“可是姑娘，别院守卫多，你们三个人太冒险了！” 少年急道。
“没时间等了。” 苏念摸出 “晏” 字碎玉，“你安顿好林公子后，立刻用这个联系大理寺的人，让他们三日后去黑风口埋伏，阻止交易，顺便抓赵营将。我们救了顾大人就去找你们。”
少年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苏念：“这是守卫换班的时间，戌时三刻，后院柴房的守卫会换成两个人，你们从西侧狗洞进去，我已经在狗洞外做了标记。”
苏念接过纸条，牵着马和锦书、捕快往东山别院赶。夜色渐浓，沿途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锦书紧紧攥着密信，小声说：“小姐，你说顾大人会不会……”
“不会的。” 苏念打断她，语气却有些发虚，“顾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李嵩不敢轻易动他，只是想拿他当诱饵。”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始终悬着 —— 顾晏的旧伤还没好，若是李嵩用刑逼供，他肯定扛不住。
戌时二刻，三人终于到了东山别院外。西侧的狗洞藏在一片灌木丛后，洞口被枯枝掩盖着，果然有少年留下的记号 —— 一根系着红绳的骆驼刺。捕快先钻进去探路，过了片刻，从里面探出头来：“没人，快进来。”
苏念和锦书跟着钻进去，里面是别院的后院，堆着几捆柴火，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捕快示意她们别动，自己悄悄摸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 —— 顾晏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胳膊上的伤口又渗了血，却没看到守卫的身影。
“守卫可能去换班了，我们快进去！” 捕快推开门，苏念立刻冲过去，解开顾晏身上的绳子，拔出他嘴里的布条。“顾大人，你没事吧？”
顾晏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你们怎么来了？这里有埋伏！李嵩知道你们会来，故意撤走守卫引你们进来！”
“埋伏？” 苏念心里一沉，刚想拉着顾晏往外走，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梆子声，紧接着，后院的门被猛地推开，十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冲进来，为首的正是锦袍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弩箭，对准了苏念：“沈清辞，我说过，你跑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进来？” 苏念握紧手里的短刀，心里突然想起少年的话 —— 他说在狗洞外做了标记，难道……
锦袍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个大理寺的少年是真心帮你？他早就被李大人收买了，给你的换班时间是假的，狗洞的标记也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苏念回头看向捕快，却见捕快已经和黑衣人打了起来，显然不是内奸。那少年为什么要背叛？难道他被李嵩抓住了把柄？
“别白费力气了。” 锦袍男人举着弩箭往前走了两步，“把密信交出来，再让顾晏写一封‘认罪书’，承认自己和漠北勾结，我就放你们走。不然，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顾晏挡在苏念身前，眼神坚定：“休想！李嵩的阴谋迟早会败露，你们这些帮凶也逃不了！”
“是吗？” 锦袍男人突然拍了拍手，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 是林砚！他的伤口还在渗血，被黑衣人架着，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是对着苏念喊：“沈小姐，别交信！李嵩…… 李嵩还想利用密信里的内奸名单，除掉戍边营的忠良……”
“林公子！” 苏念想冲过去，却被锦袍男人用弩箭指着：“再动一下，我就射穿他的心脏！”
苏念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密信。交信，李嵩就会清除内奸、完成交易，父亲的冤屈永远洗不清；不交信，林砚和顾晏都会有危险。她看着被押着的林砚，又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顾晏，心里一片混乱 ——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伴随着大理寺捕快的呼喊：“奉大理寺卿之命，捉拿叛党锦袍男！”
锦袍男人脸色一变，狠狠骂了一句：“该死的！竟然还有援兵！” 他举着弩箭，突然对准顾晏：“就算抓不到你们，也要拉个垫背的！”
苏念瞳孔骤缩，想推开顾晏却已经来不及 —— 弩箭带着风声射向顾晏的胸口，而顾晏却突然转身，将她往身后一护，自己硬生生受了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