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惨白的应急灯光代替阳光，唤醒了临时安置区内疲惫不堪的人们。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烈，但经过一夜的相对安全的休整，大多数幸存者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眼神也不再是完全的麻木。
简单的配给食物和清水被士兵送来，虽然只是压缩饼干和浑浊的过滤水，但没人抱怨，都默默地领取、吞咽，补充着体力。
林川四人早已醒来，经过一夜的调息和源晶的补充，状态基本恢复到了巅峰。
李锐甚至觉得自己的金属操控似乎更加灵动了几分。
赵灵的雷光内敛，叶蓁的草木气息也重新变得充盈。
林川的空间感知则如同被打磨过的镜片，更加清晰透彻。
他们安静地坐在角落，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上午九点左右，厚重的隔离门再次打开，周正带着两名士兵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林川和王铁所在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
“隔离期未满，原则上你们还不能自由活动。”
周正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大厅里依旧清晰，“但鉴于你们情况特殊，林川，王铁，还有几位主要的异能者负责人，可以跟我来一下，指挥所有请。”
命令式的语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林川站起身，王铁、李锐、赵灵、叶蓁，作为重要治疗者，以及马天豪、陈帆也都被点名，跟着周正走出了安置区。
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通道，他们被带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会议室。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着各种符号和箭头，一张长桌旁坐着几位同样穿着军装、神色严肃的军官。
为首的一位年纪稍长，肩章显示着较高的军衔，目光沉稳，不怒自威。
周正立正敬礼：“报告！张指挥，人带到了。”
张指挥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川等人，尤其是在林川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坐吧。我是磐石避难所外围防御指挥，张卫国。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磐石，也感谢你们带来了大量关于外部丧尸动态的一手信息。”
他的开场白直接而务实。
“周正小队昨晚已经初步汇报了你们的情况。能从那个方向的尸潮核心杀出来，你们很了不起。”
张指挥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赞赏，但随即变得凝重，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需要更详细地了解你们遭遇的一切，尤其是……关于高阶丧尸，以及外部环境的变化。”
会议开始了。
主要由王铁和陈帆叙述突围的经过，遇到的丧尸类型、数量、特别是那几只难缠的二阶丧尸的特点。
林川偶尔补充几句，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
当听到尸潮中可能存在“指挥者”以及银瞳丧尸时，张指挥和在场的几位军官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银瞳……”
张指挥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周正，你把上次遭遇的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周正站起身，脸色凝重：
“是！大约半个月前，我带队执行一次清扫任务时，在西北方向的物流园，也遭遇过一只疑似拥有高等智慧的丧尸。
它的眼睛，就是银白色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忆起了那场惨烈的战斗：
“它能进行极强的精神冲击，还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控制低阶丧尸的行动。
那一次，我们一个小队十二人，还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勉强逃脱。
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似乎……在学习，在进化。”
会议室的气氛更加沉重。
张指挥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这也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之一。
丧尸在飞速进化，出现各种诡异的能力。而我们的很多优势，却在不断丧失。”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张通讯线路图：
“灾难爆发初期，全球范围内的通讯几乎瞬间全部中断，不是简单的设备损坏，
更像是某种强烈的、未知的全球性电磁脉冲或者空间干扰，彻底废掉了我们的卫星、网络和大部分无线通讯。
只有极少数深埋地下的有线线路和老式的、结构简单的短波电台还能断续工作一段时间，但现在也基本瘫痪了。”
“我们尝试过联系上级和其他避难所，但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现在，磐石基本上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无奈和沉重。
“更糟糕的是，”
张指挥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我们怀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尤其是核武器，不仅无法彻底清除丧尸，其释放的巨额能量和辐射，反而可能成为催化丧尸乃至其他怪物进一步疯狂异变的养料！
这一点，从一些遥远方向传来的、早已中断的模糊信息中有所暗示。”
“所以，”他总结道，
“以后的路，恐怕会越来越难依靠过去的科技力量。单兵武器弹药会越用越少，重火力更是用一点少一点。
未来，或许真的要像你们这样，更多地依靠冷兵器和……异能了。”
这个消息，让李锐、马天豪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意味着热武器的时代正在快速逝去。
“那食物来源呢？”陈帆推了推眼镜问道，“城市里的物资总会耗尽。”
“问得好。”张指挥点点头，“目前避难所的主要食物来源，除了库存的应急粮食，就是组织狩猎队外出猎杀变异兽。”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森林公园深处和更远的山区：
“动物不会丧尸化，但它们同样发生了剧烈的变异，体型更大，更凶猛，也更……狡猾。
它们的肉可以食用，并且富含能量，甚至能轻微增强体质，是很好的食物和能量来源。
但狩猎它们，同样危险重重，伤亡率很高。”
“我们现在就像是回到了原始时代，一边要躲避着无处不在的丧尸潮，一边又要与变异猛兽争夺生存空间和资源。”
张指挥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磐石能支撑到现在，靠的是秩序、牺牲，还有像你们这样不断从外面带来的新鲜血液和力量。”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张指挥和周正等人解答了林川他们很多疑问，也透露了避难所目前的艰难处境。
信息量巨大，也让林川等人对末世有了更深刻、更残酷的认识。
全球失联，武器受限，强敌环伺……回家的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渺茫和艰难。
但林川的目光却始终平静。无论多么艰难，目标从未改变。
会议结束时，张指挥最后说道：“你们的隔离期结束后，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区域居住和工作。
异能者需要登记能力，并可能需要承担相应的防御或狩猎任务。
磐石不养闲人，但也会给予贡献者相应的待遇和资源。”
“至于你们想打听的去往长州市的路线……”
张指挥摇了摇头，
“那边的消息完全中断，情况不明。而且距离超过一千公里，途中要穿越多个大型城市和未知区域，难度极大。
我们现有的地图和情报可能帮助有限，更多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离开会议室，返回安置区的路上，众人都有些沉默。
“妈的，听起来前途无亮啊。”
李锐嘀咕道。
赵灵冷冷道：“至少这里还算有秩序。”
叶蓁轻轻点头：“而且，有很多伤员需要帮助。”
王铁拍了拍林川的肩膀：“林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先站稳脚跟，再从长计议。”
林川嗯了一声，目光掠过通道一侧一个挂着“情报分析处”牌子的房间。
情报……或许需要换种方式获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