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西路的吴璘没有火器帮助推进有些缓慢外,其他两路都是急速推进。
旧都开封被收复,之后是大名府、太原府、真定府、河间府,再然后岳飞配合韩世忠将驻守山东的金兵围困,最终也是收复了山东。
直到中路和东路大军抵达幽州城下,才遇到了幽州城金军的顽强抵抗。
由于金国主力精锐在那一战中覆灭,所以金国的能战之兵只剩下老弱残兵和新募的新兵。
在楚宇的建议下,岳飞发表了一份檄文布告天下。
“臣岳飞谨以赤诚,告于中原士民:
自三皇立极,五帝垂裳,皆华夏居中以抚四夷,四夷守边以奉华夏,未闻以肃慎之裔窃据中夏而制九州者也。昔者汴梁倾覆,二圣蒙尘,金虏以豺狼之性,僭称符命,窃据河洛,此岂天命所归,实乃神州陆沉之痛。忠义之士,莫不抚膺泣血,慨叹冠履倒悬。
自靖康以来,金虏肆虐,毁汉衣冠,逆汉礼乐,至若挟宋帝而令诸侯,册张邦昌以乱纲常,使父子失序,君臣易位,其悖逆人伦,虽犬戎犹以为耻。夫中国者礼义之所存,君臣者纲常之所系,今使胡骑纵横于伊洛,腥膻遍染于齐鲁,此诚天地翻覆之变也。
金主昏聩,弃盟渝誓,权臣擅命,苛敛无度。中原之民,或膏斧钺,或填沟壑,父子流离,田庐尽毁。虽曰人事,实乃皇天震怒,假手丑虏以彰其恶。古语云:夷狄之运,不过甲子,观其虐政,岂足百年!
今者天意悔祸,宋祚重光,两河义士,皆延颈以望王师。飞受君命,提孤军而抗强虏,十年之间,然每北望河朔,未尝不中夜推枕,泣血沾襟。如今金虏大败,此正天地还我冠裳之时也。
河洛豪杰,常有忠义之心;幽云父老,未忘轩辕之祀。奈何或有苟安之辈,慕胡尘而弃华夏,效夷语以媚虏廷,此非独志士之痛,亦祖宗之耻也。飞本汤阴耕读,遭时多艰,仗剑从戎,今率背嵬劲旅,北渡黄河,誓清胡尘。所过秋毫无犯,檄文所至,豪杰响应。
凡中华遗民,当共奋忠义:其有执戈前驱者,即是汉人手足;其有壶浆迎王师者,当待若弟兄。至若女真、契丹诸部,若能去逆效顺,解甲来归,亦当与华夏黎庶同等视之。
昔光武中兴,赤眉授首;宣王复土,玁狁奔逃。今陛下圣明,将士用命,正可乘此破竹之势,尽复燕云故地,雪靖康之耻,慰列祖之灵。檄到之日,望风归附,则功书竹帛;执迷不悟,必贻丑虏同烬。
呜呼!二帝蒙尘十三载,陵庙荆棘;中原左右百万人,齐望旌旗。飞当执锐先驱,愿与诸君共戮豺狼,再造乾坤。檄传驿路,咸使闻知。
绍兴十年二月七日
北伐元帅岳飞——谨谕!”
这份北伐檄文很快就传到了上京的金兀术手中,金兀术用仅剩的左手和嘴把檄文撕碎吞进肚子里,以表示他恨不得将岳飞食肉寝皮的恨意。
宫殿里的十几个文臣一脸畏惧的看着发疯的金兀术。
在金兀术回来前,这里是有许多文臣的,自从金兀术回来后,每当听到前方城池沦陷的消息,金兀术就会发疯怒而杀人,因此被无缘无故杀死的文臣多达数十人。
至于武将,金兀术带出去十之七八,能逃回来的屈指可数,其他留守的武将如今都被金兀术派出去守城了,可以说整个上京城是空虚至极。
一个亲卫跑了进来,汇报道,“皇上,党项使者来了!”
金兀术脸上一喜,立刻道,“快把人带进来!”
西夏使者进来后,看到金兀术空荡荡的右臂,使者心中是幸灾乐祸。
“拜见皇帝陛下。”,使者随意的行礼。
金兀术强压的怒气,他实在是没办法了,金国如今的国力已经不如割据一方的西夏了。
这西夏使者名叫嵬名安惠,是李仁孝的亲信。
他站直身子,毫不畏惧的迎上金兀术愤怒的目光,悠悠道,“我主听闻大金皇帝近来处境艰难,特命外臣前来。如今那岳飞兵锋所向披靡,我朱深知若是岳飞覆灭金国,我大夏恐会成为宋国的下一个目标。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主是清楚的。”
金兀术听到“覆灭金国”四个字,眼角狠狠抽搐一下,仅存的左手攥紧拳头。
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强压怒火,沉声道,“夏主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如今宋军猖獗,你我金夏国应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共抗宋国。只要夏国愿出兵,袭扰宋国后方,逼迫岳飞回援,我大金——必有重谢!”
嵬名安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上了几分倨傲,“皇帝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当年,我大夏向大金称臣纳贡,可如今嘛......”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人烟稀少的宫殿和颓败的金兀术,继续道,“大金还有多少能战之兵?国库是否充盈?这‘重谢’二字,又从何谈起呢?”
“你!”,金兀术猛得站起身,身体因愤怒而颤抖,脸色涨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殿内残余的文臣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金兀术再次暴起发疯拿他们出气。
使者?金兀术现在肯定是不能杀夏国使者的,毕竟还要有求于人,所以能出气的只有他们这些冤种。
嵬名安惠毫无惧色,淡笑道,“外臣只是实话实说。我主愿意出手相助,只是这出兵耗费的钱粮,我大夏国小民贫,总不能白白损耗国力吧?”
金兀术死死盯着嵬名安惠,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碎,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若是从前,他早就让人将嵬名安惠拖出去砍了。
可现在...金兀术颓然坐回龙椅,声音沙哑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嵬名安惠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指着上面早已画好的地方说道,“除了十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外,还要把片地方划归我大夏。此外,日后两国交往,当以兄弟之国相称,不再是君臣。”
这些条件几乎是趁火打劫,金兀术听得心头在滴血,这等于承认金国失去霸主地位,与夏国平起平坐,还要割让一片养马地。
但看着眼前形势比人强的现实,以及逐渐逼近的宋军。
最终,金兀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一个字,“准!”
嵬名安惠笑容更盛,认真的躬身一礼,“皇帝陛下果然英明!既然如此,外臣即刻返回国内,禀明我主,尽快调集兵马,自西线出击,以解陛下之困。”
协议达成,嵬名安惠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都给朕滚!!!”
空荡荡的宫殿里,金兀术瘫在龙椅,望着天花板,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疯狂。
“岳飞...李仁孝...你们都给我等着!只要撑过这一关,今日之辱,将来我完颜宗弼定百倍奉还!”
然而他的理智清楚,引西夏入局,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面对岳飞所向披靡的大军,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