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莲准备睡觉之前出去上趟茅房，一开门就看到了路灯下徘徊的蔡广坤。
她狂喜，有门儿，这男人上钩了。
她左右看看没人，像只猫一样敏捷地蹿过去，一把拉住蔡广坤的胳膊就往小隔间里拽。
“蔡大哥，外面冷，快进来坐！”赵秀莲的声音又嗲又急。
蔡广坤被迫来到这间充满灰尘和霉味的小隔间。
昏暗的灯光下，赵秀莲胸脯起伏，眼神热切地看着他，身上那股幽暗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口干舌燥，身体的本能无声无息点燃了。
赵秀莲心里得意，以为鱼儿上钩了。
她贴了上去，嘴里还哼哼唧唧，“蔡大哥，我就知道你心疼我，这地方又冷又黑，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害怕……”
温香软玉在怀，蔡广坤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就要不管不顾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搂住赵秀莲。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响。
部队的纪律，被抓的后果，还有……这女人要是缠上自己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那点升腾的邪火。
他推开赵秀莲。
“你干什么！”蔡广坤的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往后退，“胡闹！简直是胡闹！我……我走了！”
不敢多看一眼，拉开门冲了出去，转眼消失在黑暗里。
小隔间内，赵秀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的媚笑僵住。
“蔡广坤，你个没卵用的孬种！”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都这么主动了，那个怂包男人居然临阵脱逃？
“你给我等着，老娘就不信拿不下你！”
“装什么正人君子？迟早让你跪着求我！”
夜深了，窗外秋雨淅淅沥沥。
家属院里一片寂静，只有苏七月的台灯还亮着。
灯光下，她伏在书桌前看着高中物理课本，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思绪却时不时飘向窗外漆黑的雨幕。
王慧霞说顾荆野最早今晚最迟明早回，她特意多学一会儿，就是想等他。
眼皮渐渐沉重，书本上的字迹开始模糊。
秋雨的凉意透过窗缝渗进来，她拢了拢衣襟，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熄了灯，回屋睡觉。
被窝里还残留着他离开时的气息，清冽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苏七月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一抹熟悉的高大轮廓正站在床边，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无比令人安心。
“荆野……”她含糊地唤了一声，本能地往床里边蹭了蹭，给他让出位置。
“嗯，吵醒你了？”顾荆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和疲惫。
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迅速脱掉沾着湿气的外套，动作轻巧地掀开被子躺进来。
“没有，你回来就好。”苏七月感受到身边熟悉的热源，像找到了港湾的小船，很快又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顾荆野侧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充盈心间。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滚烫的胸膛去温暖她。
暖意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他脑海不由自主地回放起这次任务中惊险的一幕：
追捕一个极其狡猾的目标，对方利用复杂地形和夜色，数次险些脱钩，如同泥鳅入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目标随时可能消失在掌控之外的焦灼感，此刻竟诡异地与他怀中的人重叠。
他低头，看着苏七月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庞，一个冰冷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她有空间。
她可以瞬间消失，也可以瞬间出现。
她可以带着任何东西躲进去，与世隔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永远无法理解那是一种怎样超脱规则的能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攫住了顾荆野的心脏，比秋雨更冷。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力道之大，让沉睡中的苏七月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如果，如果她想离开我……
她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告别，只需要一个念头。她就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她。
世界这么大，她若存心隐匿，拥有那样的空间，他顾荆野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如同大海捞针！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淹没了他。
这种可能性带来的恐慌，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让他窒息。
他低下头，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的馨香，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她温热的脉搏在皮肤下跳动。
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稍微驱散心底那可怕的、失去她的幻影。
这一夜，顾荆野几乎无眠。
抱着心爱的女人，在失而复得的恐惧和更深的占有欲中煎熬。
翌日清晨。
苏七月是被脸上温热的触感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荆野放大的俊脸，他正专注轻柔地吻着她的眉心、鼻尖、脸颊……
“荆野……”刚睡醒的她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又软又甜。
主动仰起脸，迎上他的唇，给了他一个温软的吻。
这个吻，如同点燃干柴的火星。
他翻身将她困住，加深了这个吻。
“唔，荆野，别……”她终于意识到，早上刚醒的男人是多么危险的生物，她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带着求饶，“等下要上班……”
顾荆野喘息粗重，像一头被强行勒住缰绳的猛兽，最终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停了下来。
他撑起身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嗯，晚上回来亲个够。”
苏七月红着脸推开他，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刚才的短暂亲密，像蜜糖一样甜，也让她心尖发颤。
两人洗漱完，苏七月做了简单的早餐：稠稠的小米粥，两个金黄的煎蛋，还有一小碟咸菜。
顾荆野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温柔。
“对了。”苏七月一边盛粥一边说，“赵秀莲来了。”
顾荆野蹙眉，“她怎么进来的？”
苏七月把粥碗递给他，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事情的大概。
顾荆野听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这就去派人把她扔出去！”
“哎，别！”苏七月连忙拉住他，把他按回椅子上，“你刚回来，别为这种人动气。”
“妇联焦主任昨天还找我，说让她在储藏间待着。我们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别理她。我跟她，跟赵家，早就没关系了，我才懒得为她操心。”
顾荆野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脸色才稍稍缓和。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咬了一口，哼道：“妇联最好快点，别让那坨腌臜玩意儿脏了地方。”
苏七月被他直白的形容逗笑了，也坐下来吃饭。
小小的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粥，温暖的晨光，还有对面坐着的心上人。
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两颗心，还想靠得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