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任彬愣住了，“为什么？这玩意儿不是你捞上来的吗？你不比他们懂怎么弄？”
“懂？”黄景晨嗤笑一句，“我懂个屁的考古。我只懂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洗干净。”
他指了指不远处墙角挂着的高压水枪。
“我说用那玩意儿，呲呲几下，不出五分钟，保证给他们洗得干干净净，连泥缝里卡着的千年老垢都给它冲出来。”
“结果呢？”任彬追问。
“结果，”黄景晨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那位任教授差点给我跪下，求我千万别乱来。说这东西在水下埋了几千年，内部结构可能很脆弱，高压水枪冲上去，万一给冲坏了，她就得以死谢罪。”
任彬闻言，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黄景晨上次用高压水枪清洗那尊兽首耳青铜尊的场面。
那哪里是清洗。
那简直是艺术。
那水压强劲得能把水泥地冲出个坑的水枪，在他手里温顺得像支画笔。
水流时而化作细线，精准地剥离器物表面的附着物；
时而化作宽面，柔和地冲刷大片的淤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但偏偏又没伤到青铜器本身分毫。
任彬毫不怀疑，黄景晨说五分钟能洗干净，那就绝对用不了五分零一秒。
“他们这是不相信你的技术。”任彬小声吐槽。
“不是不相信，”黄景晨摇了摇头，看着那群小心翼翼，用小刷子一点点往下扫着淤泥的教授们，眼神里带着几分理解。
“是他们不敢赌。这玩意儿，坏一个就少一个。他们玩的是严谨，我玩的是效率。道不同，不相为谋。”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们黄哥被专家组嫌弃了，只能在旁边玩泥巴。”
“前面的别尬黑，那不叫玩泥巴，那叫思考人生。”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黄景晨坐在那里的侧脸帅爆了吗？那种世外高人的感觉，绝了。”
“醒醒，你们这群颜狗！重点是那个大青铜疙瘩！你们看那个形制，那个纹饰，卧槽，我越看越觉得像……像课本里那个啊！”
“哪个？楼上别当谜语人！”
“还能是哪个！国宝中的国宝，镇国重器，何尊啊！”
这条弹幕一出，整个直播间的风向瞬间变了。
“卧槽！真的假的？！”
“别吓我，我心脏不好。要是再出一尊何尊，那是什么概念？”
“不可能吧，那玩意儿就一件，哪能说捞就捞上来一个。”
“楼上的你忘了？黄景晨上午刚从这湖里钓上来一个兽首耳青铜尊，下午又搞出来一个大家伙，这湖里怕不是有个青铜器批发市场！”
与此同时，各种小道消息和截图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某个地下博彩网站的后台，管理员看着不断跳动的后台数据，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原本关于“黄景晨能否钓上第三件古董”的赌局，赔率已经调整了好几次。
现在，“出水青铜器是否为商周重器”的新盘口，资金涌入量大到让他们的服务器都开始报警。
“老大，下注‘是’的资金已经超过八位数了！咱们的盘子快撑不住了！”
“慌什么！给我把赔率调低！另外，把所有女明星的花边新闻都给我顶上去，分流！快分流！”
然而，这种挣扎是徒劳的。
在绝对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国民级热点面前，任何娱乐八卦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某位一线女星的公关团队，花了大价钱刚把“深夜与神秘男子同回酒店”的热搜买到第三，还没来得及庆祝。
眼睁睁看着它被“疑似第二尊何尊出世”挤到了榜单末尾，点进去全是骂他们占用公共资源的。
微博、头条、抖音、b站……
几乎所有主流社交媒体平台，热搜榜前十都被同一个名字霸占了。
#商周青铜重器#
#黄景晨 钓鱼佬的尽头是考古#
#镇国之宝 何尊#
#跨界打工人 直播#
#专家连夜赶赴现场#
“我爷爷研究了一辈子青铜器，刚刚打电话过来，手都是抖的，让我必须把直播打开，他要亲眼看着。”
“何尊上的铭文‘宅兹中国’，是‘中国’两个字最早的文字记载。”
如果再出现一件，甚至有更早的铭文，那整个华夏文明的早期历史，都要被重新审视！这意义太重大了！”
“不说了兄弟们，我正在下载那个破综艺的App，老子今天就算不睡觉，也要亲眼看到它洗出来的样子！”
无数的网友，抱着同样的想法，从四面八方涌向了直播平台。
洗车场现场，没人有空去关注网络上的风暴。
以任宛平为首的考古专家们，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清理工作。
“小刷子递给我。”
“注意，这里的附着物很厚，先用竹签轻轻剥离表层。”
“喷壶，水雾调到最细，一点点来，千万不能急。”
这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功力的工作。
专家们必须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样，用最温柔的方式，一点点褪去它身上厚厚的泥土外衣。
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
任宛平初步估计，想要完全清理干净，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而这一个小时，也给了全网观众一个缓冲和集结的时间。
《跨界打工人》直播App的后台，数据监控室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技术总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根如同火箭般垂直上升的曲线，喉结上下滚动。
直到屏幕上的数字跳到曲线的顶端，亮起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下一秒，全国无数正在观看直播的手机屏幕，画面瞬间卡住，然后变成了一个不停转圈的加载图标。
紧接着，黑屏。
【服务器连接失败，请稍后重试。】
直播，断了。
一瞬间，全网哀嚎遍野。
“垃圾平台！关键时刻掉链子！老子刚充的会员呢！”
“cNm，退钱！”
“别骂了别骂了，有兄弟发现新大陆了，央媒的官方微博和b站账号在同步转播，高清无码，还不卡！”
“卧槽！真的！兄弟们快冲啊！”
用户们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和观看渠道，但直播平台的总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技术部！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运营总监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老板，这真不能怪我们啊！这流量比春晚都猛了！”技术总监满头大汗，几乎要哭了。
宣传部门的电话被打爆了，所有人都在疯狂地编辑着道歉和解释的公关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