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味道？”玛加丽塔疑惑的开口，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东西还有味道？
在怪谈、传记、诗歌这个领域，玛加丽塔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可她从没在任何一本天马行空的幻想书籍中听过这个说法，心中只感觉一阵发毛
“所以，橄榄木圣徽的灼热，不是因为它邪恶，而是因为它....不对？散发着不属于凡间的气息？”她喃喃道，感觉又多了奇怪的知识
“正是如此”戈弗雷微微颔首，肯定了玛加丽塔的理解“天父的光芒能净化污秽，却难以照亮这种游走在生死界限的扭曲存在”
闻言，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海啸，冲刷着玛加丽塔的心房
她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起火焰
“但是这...这怎么可能？那莱恩他在哪里？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她想起了一年前那场恐怖的大地震，那一天的灾报像雪花般涌入国王的书房，剧烈的震感连西兰王城都能感受到
想起了莱恩临行前托信鸽给自己的书信....难道他真的....死在了那片冰封之地？
她哽咽了一下，追问道“而且人死后的灵魂...怎么会还如正常人一般能呼吸，能行动，能吃东西？”
“这就是我也不明白的地方....”戈弗雷沉声开口“按照我的...猜测，莱恩骑士应该有些特殊，不像是会轻易死掉的家伙，但眼前这个充斥着鬼的气味的存在，却又和你们认识的莱恩长得一模一样....这太奇怪了...”
他摩挲着枯瘦的下巴，陷入迷茫，低声自语“有没有可能是双子....”
玛加丽塔连忙开口，语气有些焦急“会不会是贝尔塔？他最擅长玩弄这些邪门的东西...”
“贝尔塔....”戈弗雷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像，我知道他利用的力量不少，但想要把一个人的灵魂扭曲、控制、困在人间，这不是凡人能掌握的手段，至少我觉得那家伙还做不到”
“那会是谁？”
“不知道，所以我要一探究竟”
戈弗雷严肃的看着玛加丽塔“不管是什么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制作】出了一个几乎和莱恩一模一样的东西，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假借莱恩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觐见国王，甚至要参与朝圣团前往罗马....他要做什么？”
最强骑士的话语让玛加丽塔后背发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担忧
圣飨者！
这个...鬼，他想要披着英雄的外衣，窃取教廷这神圣的力量？
而戈弗雷所担心的还不止于此
一个获得了神圣加持的邪异存在到底有什么实力还不好说，战斗从来不是他的麻烦
但如果真的让他获得了神圣核心的掌权者们的信任，那他的真正目标很有可能直接指向整个天父教世界的中心——
教宗冕下！
“阻止他！”玛加丽塔失声叫道“必须阻止他！戈弗雷大人！您快动手，在王都就除掉这个家伙！”
出乎她的意料，戈弗雷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那枯槁的脸上只有深深的审慎
“时机未到，殿下”他的声音异常冷静“首先，它现在顶着莱恩·戈德温的身份，是斩杀恶魔的英雄，是约灵市的守护者，更是教廷康斯坦丝女士亲自邀请的朝圣者”
“在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是鬼，教廷的检测结果成了他的护身符，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会被反咬一口，指控我们被恶魔蛊惑，意图谋害教廷未来的圣骑士”
“届时，我们不仅无法除掉它，反而会令王室的处境雪上加霜，并彻底失去查明真相的机会！”
“另外....”
戈弗雷的目光锐利闪动着
“我需要确定这个东西的本质，他到底是地狱操纵的一个傀儡？还是说...在那层伪装之下，还有更深的东西，比如....一个来自虚空异界的意识，在主导这一切？”
说到这里时，戈弗雷的枯皱的脸皮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在那皮肤下，似乎有一股淡蓝色的奇异能量在蠕动，影响着他的情绪
“更深的东西？虚空...异界？”玛加丽塔完全无法理解戈弗雷这后半句的深意，只觉得更加困惑和不安
戈弗雷没有详细解释他心中过于惊世骇俗的猜想，只是沉声道
“总之，它的最终目标是罗马，是圣飨仪式，只有在那个地方，在他最接近目标、最可能暴露真实意图的关头，才是我动手的最佳时机，也才能真正明白这里面的玄机....在此之前，我需要靠近他，观察他，确认他的目的和力量来源”
他的目光落在玛加丽塔身上，带着请求与信任“玛加丽塔殿下，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是目前唯一一个，对这个莱恩抱有疑虑，并且亲身感受过其诡异之处的人，只有你，最了解真正的莱恩·戈德温是什么样子”
“我能做什么？”
玛加丽塔挺直了背脊，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恐惧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所取代
为了莱恩这个救了她多次，在她心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她愿意付出生命危险
“第一....”
戈弗雷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我需要你回忆所有关于真正莱恩的细节——他的习惯、口头禅、小动作、战斗风格、处理问题的方式、面对特定人物：尤其是他关心的人时的反应....”
“任何与现在这个莱恩有所不同的地方，都要告诉我，这能帮助我判断，他在扮演莱恩时能做到多深的程度，又在哪些地方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马脚，越细微越好！”
“第二，利用你的身份和即将开始的修女生活作为掩护，你必须表现得像完全接受了乌苏拉院长的训诫，彻底打消对莱恩骑士的疑虑，甚至....要表现出对他即将成为圣飨者的喜悦与支持！最好是能争取到这一次罗马朝圣的资格！”
“麻痹他！让他认为你只是个愚蠢、懦弱、被信仰蒙蔽了双眼的王室公主，只有这样，他才会在你面前放松警惕。”
“第三，留意王都内外任何可能与他有关的异常事件、人员接触，你的橄榄木圣徽，依然是极好的探测工具，当他再次靠近你时，留心圣徽的反应强度，是否与他的情绪或行为变化有关联”
玛加丽塔用力点头，将戈弗雷的每一条嘱托都刻在心里
她想起莱恩在带自己逃出奥尔堡前夜时坚定的目光，想起他北上和恶魔决战时自信的笑容，一股强大的信念似乎也在此时感染了她
“我会做到的，戈弗雷大人！”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很好，至于我...我会以【衰老病弱，欲往圣地朝圣寻求心灵安宁】的名义，加入这支前往罗马的朝圣队伍”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想必不会引起他的太多注意...”他嘴角牵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我会在旅途中，在他身边，看清他的力量根源，待到他图穷匕见，或是我找到确凿证据之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枯槁身躯中骤然迸发、又瞬间收敛的凛冽杀气，让整个静修室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
玛加丽塔毫不怀疑，当那一刻来临，这位王国最强的剑，即使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也必将斩出最致命的一击！
窗外的月光透过修道院高耸的彩绘玻璃，投在静修室二人的身上，落下斑驳陆离、宛如破碎梦境的光影，在地面上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