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小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牛德那本就不甚坚韧的牛心肝上反复拉锯。
小家伙哭得浑身抽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原本灵动的小眼睛此刻肿得像俩核桃，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茫然。
他小小的蹄子无意识地死死攥住牛德前腿的一撮青毛，仿佛那是洪荒崩塌后，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父王…没了…家…家没了…呜呜呜…都没了…”麒小瑞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断断续续，每一声呜咽都带着血沫子味儿，听得牛德头皮发麻，蹄子发软。
牛德僵在原地，硕大的牛头耷拉着，心里那叫一个天人交战，乱得像被一万只兔子精踩过的草地。
（内心oS疯狂刷屏模式启动）
“收下他？开什么洪荒玩笑！我自己啥情况心里没点数吗？头上顶着49点的劫气霉运，出门踩狗屎都能踩到弑神枪虚影！外面呢？祖龙那老泥鳅恨不得把我抽筋剥皮熬牛油灯！元凤估计也给我记着小本本呢！龙族那帮马仔肯定满世界撒网找我这‘假药贩子’、‘烛龙使者’！这特么是收小弟？这是收了个活体灾星、仇恨吸引器啊！嫌自己命太长是吧？”
“可不收…？”牛德偷眼瞅了瞅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麒小瑞，那小小一团，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还有始麒麟最后那眼神…悲怆、不甘，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甩锅给他的…信任？这玩意儿比大道法则还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始麒麟临死都盯着我呢…这因果沾上了，甩不掉了吧？洪荒大佬的临终托孤，是能随便拒的吗？会不会遭天谴啊？虽然天天被劫气劈，但也不想再加码了啊喂！”
“再说…这小崽子虽然是个麻烦，但好歹是麒麟少主，祥瑞化身…说不定…就真有那么一丢丢…旺主人的效果？”牛德试图给自己找点理由，但一想到自己那逆天的霉运，又觉得这点祥瑞估计不够看，别到时候没旺起来，反而把人家最后一点祥瑞都给克没了，那乐子更大。
“系统！系统大哥！系统爹！别装死！出来给个提示啊！这业务包不包括接收孤儿？有没有啥补贴？风险评级多少？收益如何？你丫再不出声老子真要扛不住了！”牛德在内心疯狂呼唤，恨不得用牛角把那个只会发沙雕任务的破系统从识海里顶出来。
许是被他这怨念极深的呼唤给吵醒了，那沉寂了一小会儿的系统面板，终于慢悠悠地在他意识里亮了起来，泛着熟悉的、略带廉价的荧光。
“叮！检测到高层次羁绊升华契机：【临终托孤】。剧情线重大抉择节点触发。”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牛德精神一振，赶紧“看”下去。
“选项A：接收【麒麟族少主麒小瑞】为永久伙伴。预期收益：羁绊等级大幅提升，激活被动光环【麒麟祥瑞光环（微弱被动）】，可微弱提升宿主及伙伴气运（效果包括但不限于：微量抵消劫气霉运、小幅度提升遇险生机、微乎其微增加捡到宝概率）。羁绊值大幅增加，或可用于兑换\/加速功法修炼。”
“选项b：拒绝接收或设法抛弃【麒麟族少主麒小瑞】。预期风险：与麒麟族残余因果彻底断裂并可能转化为恶缘，【麒小瑞】极大概率陨落于后续追杀或量劫余波，宿主可能面临心灵拷问（微弱），并有一定概率触发‘不仁不义’隐性debuff（效果未知）。”
“特别警告：选择选项A，将同步加深与龙族（尤其祖龙）、凤族（尤其元凤）之因果仇恨值，被其锁定并追杀的风险概率提升至‘极高’。”
“请宿主于十秒内做出选择。10…9…”
“卧槽你大爷！”牛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还用选？选项b那一串‘陨落’、‘恶缘’、‘debuff’是人能选的吗？虽然我不是人，但我是牛啊！牛也受不了这个啊！选项A倒是有点好处…可这‘极高’风险是闹哪样？！还有这‘微弱被动’、‘微量’、‘小幅度’、‘微乎其微’…系统你抠死算了！画饼都画得这么没诚意！”
“8…7…”
系统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
牛德看着怀里哭得直抽抽、几乎要脱水的小麒麟，那滚烫的眼泪都快把他胸口的毛给浸透了。他又想起始麒麟倒下那瞬间，天地同悲的苍凉。
“哎…”牛德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叹得百转千回，充满了生活不易牛牛叹气的辛酸。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牛眼。
“算了算了…牛在洪荒飘，哪能不挨刀…多个娃…就当多个碗吃饭…”他嘀嘀咕咕，像是在安慰自己，“好歹是个祥瑞…说不定…也许…大概…能帮我吸走一点点霉运？”
“3…2…”
“行了行了！别数了！选A！选A！我收！我收下这拖油瓶总行了吧！”牛德在内心咆哮着做出了选择。
倒计时戛然而止。
系统面板光芒一闪：“叮！确认选择。羁绊关系建立中…”
现实里，牛德伸出他那巨大的、湿漉漉的舌头，带着点嫌弃又有点别别扭扭的温柔，舔了舔麒小瑞哭花的小脸，试图把那眼泪鼻涕糊弄开，粗声粗气地开口：“喂，别嚎了…哭得牛头疼…以后…嗯…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麒小瑞的哭声猛地一滞，抬起红肿的泪眼，茫然又带着一丝微弱希冀地看着他。
牛德硬着头皮，用蹄子（尽可能小心地）拍了拍麒小瑞还在颤抖的小脊背，那骨头硌得他蹄子疼，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
“那什么…只要我牛德还有一口气在…就…就尽量罩着你！”他说得有点磕巴，底气也不是很足，但好歹是把话撂下了，“有我一口草吃，就…就少不了你一口…土？”（他差点顺嘴说了‘草’，但想起麒麟好像不吃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却又不失温润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以他和麒小瑞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那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共鸣与链接。牛德感觉自己的元神微微一震，仿佛多了一条无形的、坚韧的丝线，牢牢系在了对面那小不点的元神之上。一种“从此这崽子归我管了”的明悟浮上心头，同时涌上的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他有点想跑路的责任感。
麒小瑞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哭泣，小小的身体不再那么剧烈颤抖，只是依偎在牛德腿边，小声地、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但那抓住牛毛的小蹄子，攥得更紧了。
系统面板适时地叮咚作响，刷出一连串信息：
“叮！羁绊关系确认！【麒小瑞】已成为您的永久伙伴！当前羁绊等级提升至：Lv3【生死相依】！”
“叮！羁绊升华，激活被动伙伴光环：【麒麟祥瑞光环（微弱被动）】！效果：微弱提升宿主及半径五尺内伙伴气运（对劫气缠绕度有微弱压制效果，微量降低日常倒霉事件触发概率，极小幅度提升绝境逢生几率）。注：效果强弱与伙伴状态及羁绊等级相关。”
“叮！因羁绊升华及接收重要伙伴，劫气缠绕度-1！当前劫气缠绕度：49\/100。”
“叮！收获羁绊升华感动与责任，欢乐值+200！”
一连串的提示音砸得牛德有点懵。
劫气真的减了1点！
虽然只是1点，但牛德清晰地感觉到，一直如同阴霾般笼罩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那种压抑感，似乎真的减轻了那么一丝丝！周围那无处不在、让他走路都打滑的劫气，好像也被某种温和的力量排斥开了一点，让他周身五尺范围内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有门儿！”牛德牛眼一亮，顿时觉得收下这小拖油瓶好像…也不是纯粹赔本买卖？这祥瑞光环虽然前缀是“微弱”，但实打实能压制劫气啊！还有那200欢乐值，蚊子腿也是肉！
他低头看了看终于缓过气来、正用湿漉漉鼻子轻轻蹭他腿的麒小瑞，眼神复杂了几分。麻烦是真麻烦，但这小家伙，好像…也挺有用的？
“行了行了，别蹭了，蹭我一腿鼻涕。”牛德嘴上嫌弃，但没再把小麒麟推开，“以后你就叫…嗯…小瑞子？算了算了，还是小瑞吧。我是你牛哥…呃，牛老大！记住了没？在这牛德堡，我说了算！以后要听话，不准乱跑，不准惹事，努力…努力散发你的祥瑞之气，给老大我冲冲喜…啊呸，是化解劫气！懂？”
麒小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小声地、带着浓重鼻音应了一声：“嗯…牛…牛老大…”
声音细细弱弱的，还带着哭腔，但总算有了点生气。
牛德心里那点不情愿，又被这声“牛老大”冲淡了些许。他甩了甩尾巴，环顾了一下自己的牛德堡。
“看来这堡垒还得再加固几层…粮食储备也得增加…养娃真费钱…”他嘀咕着，开始盘算哪里还能抠出点材料来。
羁绊是建立了，祥瑞也激活了，劫气也减了1点。
但牛德心里清楚，更大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祖龙和元凤的怒火，可不会因为这微弱的祥瑞光环就消失。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这小祖宗安抚好再说…”牛德任命般地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怎么给麒麟崽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