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底部的黑色浊浪愈发汹涌,临时布下的封锁阵在持续冲击下出现裂痕,缕缕腥臭的浊气如毒蛇般钻透屏障,顺着灵墟山的沟壑蔓延至内部。这些蕴含毁灭之力的浊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山石崩裂成齑粉,更要命的是,不少坚守防线的修士躲闪不及,被浊气沾染身躯。
“啊——!”
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名人族修士的手臂被浊气触碰到,黑色纹路瞬间爬上脖颈,他眼神迅速变得空洞疯狂,竟调转武器朝着身旁的同伴砍去。另一名妖族修士拼命运转灵力抵抗,却依旧挡不住浊气侵蚀经脉,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滩黑色脓水。
恐慌开始蔓延,原本稳固的防线因同伴的异变和不断倒下出现缺口。毁灭派暗子抓住机会疯狂反扑,黑色魔焰与浊气交织,如潮水般朝着阵眼方向涌来,形势在短短数息内再度陷入危急。
山巅之上,夙缨的身影已透明得近乎虚影,周身环绕的魔元与神魂之力摇摇欲坠。她清晰感知到浊气突破封锁、修士接连陨落的惨状,眉心拧成死结。此刻她的神魂早已濒临破碎,每一次催动力量都像是在割裂灵魂,但她没有丝毫犹豫——若让浊气彻底扩散,六界便真的万劫不复。
“以吾残魂为引,凝魔元之核,锁!”
夙缨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将残余的神魂之力尽数透支,尽数注入魔元核心,原本柔和的暗紫色光芒骤然变得凌厉如刃,束缚之力被催动到了极致。墟渊中翻涌的浊气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紧,疯狂收缩的引爆范围硬生生向内压缩了数丈,那些已侵入山腹的浊气也开始逆流回缩。
但这极致的力量爆发,代价是毁灭性的。夙缨的虚影猛地一颤,周身光芒剧烈闪烁,几缕淡紫色的魂雾从她体内逸散,触碰空气便瞬间消散。她的气息愈发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湮灭在天地间,唯有那双眸子,依旧亮得惊人,死死锁定着墟渊核心。
“不知死活的东西!”
毁灭派首领见状勃然大怒。他本以为浊气破封便能瓦解防线,却没想到夙缨竟能透支神魂强行收缩引爆范围。他眼中闪过狠厉,舍弃身前的对手,周身魔焰暴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奔山巅的夙缨而去,手中魔器凝聚起足以撕裂空间的毁灭之力,誓要打断她的锁定。
“休想伤她!”
一道嘶哑的怒吼响起,景遥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本就经脉受损、灵力枯竭,左肩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挡在夙缨身前,手中长剑燃起微弱却坚定的灵光,硬生生迎上了毁灭派首领的致命一击。
“嘭——!”
魔器与长剑碰撞的瞬间,恐怖的冲击力席卷开来。景遥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石上,溅起漫天碎石。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全身经脉已在刚才的碰撞中断裂大半,灵力彻底溃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毁灭派首领冷笑一声,毫不停留地继续冲向夙缨,魔器上的杀意愈发浓烈。
“你……给我停下!”
景遥的眼中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那道逼近夙缨的黑色身影,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得逞。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生机与灵力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微弱的灵光,猛地朝着毁灭派首领的后心射去。
这一击微弱得近乎可笑,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毁灭派首领皱眉回头,随手一挥便要打散灵光,却没想到这道蕴含生机之力的灵光竟能短暂压制他的魔焰。趁这短暂的停滞,景遥拖着经脉寸断的身躯,再次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抱住了毁灭派首领的双腿。
“夙缨……快……”
景遥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岩石,指甲断裂、鲜血淋漓,却死死不肯松手,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为夙缨争取着哪怕一瞬的时间。
毁灭派首领被死死拖住,怒不可遏地挥起魔器,朝着景遥的后背狠狠砸下。
山巅之上,夙缨看着用生命为自己护航的景遥,透明的眼眶中似乎有泪光闪烁。她没有时间悲伤,趁着这宝贵的间隙,再次凝聚起最后一丝神魂与魔元之力,将引爆范围锁得更紧,也让自己的身影,变得愈发虚幻。
防线缺口处,沈清璃与各族首领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目眦欲裂,拼尽全力抵挡着暗子与浊气的反扑,嘶吼着朝着山巅方向靠近,想要支援景遥,却被源源不断的敌人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残破的身影,在魔焰中苦苦支撑。
绝境之中,坚守仍在继续,每一秒都伴随着鲜血与牺牲,而六界的命运,依旧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