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无面女生——或者说，凝聚了这所废校所有绝望和怨恨的终极怨灵
——似乎被程晓阳那句离谱至极的“作业警告”给整懵了。
汹涌的怨气出现了片刻的停滞，连带着楼下那血尸逼近的嘶嚎声都仿佛卡顿了一下。
陆临强忍着右臂伤口处传来的刺骨阴寒和剧痛，以及内心那股想把程晓阳直接从天台扔下去的冲动，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左手并指如剑，迅速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简单的清心符，口中低喝：“灵台清明，邪祟退散！敕！”
一道微弱的金光没入程晓阳的额头。
程晓阳猛地一个激灵，从那被怨气影响的窒息眩晕感中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脑子还是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好事”。
而那终极怨灵短暂的茫然过后，是更加疯狂的暴怒！
“作……业？”她空洞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被戏弄的狂怒。
“你们……也和他们一样……嘲笑我……忽视我……拿走我的一切！！”
轰——！！！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怨气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整个天台剧烈震动，地面上的血色脚印疯狂蔓延，几乎要连成一片血海！
阴风怒号，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抓向两人！
“小心！”陆临一把将还在发懵的程晓阳拽到身后，自己却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那强大的怨气冲击并非纯粹的物理力量，更带着直接侵蚀魂魄的阴毒寒意！
程晓阳被陆临护在身后，虽然避免了直接的冲击，但那无处不在的怨念低语和冰冷寒意还是让他如坠冰窟，牙齿咯咯作响。
然而，就在这恐怖的怨气风暴中，程晓阳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点极其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或许是因为陆临那道清心符的微弱效果，又或许……
是他那招鬼体质在高压下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他自己毫无所觉，但陆临却敏锐地感觉到，身后那家伙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气息”。
那气息不同于怨灵的污秽阴冷，也不同于修行者的灵力罡气。
更像是一种未经雕琢的、本质极为通透的魂光，带着点懵懂和……诱人的“甜香”？
陆临猛地想起古籍上看过的某种记载，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而此时，那终极怨灵的攻击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她那滔天的、无差别的怨怒，似乎突然找到了一个更加明确、更加渴望的目标！
无数由怨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惨白手臂，原本是同时抓向两人的，此刻却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十之八九都调转了方向，争先恐后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猛地抓向陆临身后的——程晓阳！
“！”陆临挥动尚能活动的左手，试图击散那些怨气手臂，但它们数量太多，且虚实不定，防不胜防。
“哇啊啊！怎么都冲我来了？！”程晓阳吓得抱头鼠窜，差点被一条从地面血印中伸出的手臂抓住脚踝。
终极怨灵那没有五官的脸“望”向程晓阳的方向。
空洞的声音里竟然透出一丝诡异的“渴望”和“陶醉”：
“光……好温暖……好干净……吃了你……一定能填补我的空洞……一定能……”
她竟然舍弃了离她更近、威胁似乎更大的陆临，拖着那由浓郁怨气凝聚而成的身躯，一步步、执着地逼向程晓阳！
程晓阳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躲闪一边惨叫：
“为什么又是我？！我不好吃啊学长！我三天没洗澡了！还挂科！灵魂肯定是苦的！”
陆临：“……”他现在确定以及肯定了。
他艰难地抵挡着怨灵的攻击，护着程晓阳不断后退，声音因为伤势和急切而愈发冰冷：
“闭嘴！你的魂魄……对于这些依靠负面情绪和吞噬灵魂存在的怨灵来说，是绝佳的‘补品’！”
“补、补品？！”程晓阳惊呆了，差点忘了躲闪，“我？学渣？补品？学长你是不是伤糊涂了？！”
“纯阴之体，灵台未蒙尘，魂魄纯净却无自保之力，对它们而言，就像黑暗里的一盏明灯，饿鬼面前的一碗肉羹！”
陆临语速极快地道破缘由，左手甩出最后几张符纸，暂时逼退一波怨气手臂，拉着程晓阳躲到废弃水箱后面，喘着气。
“通俗点讲……你的魂魄，‘很美味’。”
程晓阳如遭雷击，瞬间想起了从小到大各种被鬼怪“青睐”的经历，以及那些鬼看他时那种诡异的“热情”……
原来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者有亲和力，而是因为他……好吃？！
“呜……”程晓阳这次是真的想哭了，不是吓的，是委屈的，“这什么破体质啊！成绩差就算了，还要被当成人形移动零食？！有没有天理了！”
而那终极怨灵已经逼近水箱，浓郁的怨气几乎要将这片狭小的空间淹没。
“给我……把你的灵魂……给我……”她伸出由怨气凝聚的、颤抖的手，抓向程晓阳。
陆临眼神一厉，正准备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某种代价更大的术法——
程晓阳看着那抓来的鬼手，又看看陆临苍白流汗的侧脸和乌黑的手臂，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者说破罐破摔的绝望）
突然闭上眼，从水箱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那怨灵大喊：
“吃吃吃！就知道吃！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吃！你生前是不是也因为贪吃才挂科的？！物理卷子写完了吗你！能量守恒定律搞懂了吗就在这惦记别人的灵魂？！你的能量守恒吗？！”
陆临：“……”他已经放弃思考这笨蛋的脑回路了。
然而，奇迹般的，那怨灵抓向程晓阳的动作，再次……顿住了。
“能量……守恒？”她歪了歪那没有五官的脑袋，空洞的声音里居然又带上了一丝那该死的、诡异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