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芒果千层蛋糕最终没能立刻享用。
程晓阳抱着蛋糕盒回到客房，本想立刻大快朵颐，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他晃了晃，勉强扶住墙壁才站稳。
寒意像是细密的针，从被雨淋湿的毛孔钻进来，刺入骨髓。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发冷，关节也隐隐泛着酸疼。
“糟了……”他小声嘀咕，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消耗太大，今天又穿着单衣在冷风冷雨里站了那么久，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他强撑着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换上了干燥的睡衣，几乎是栽倒进床铺里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脑袋也昏沉起来，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徘徊。
陆临将采购的物品归置妥当，客厅恢复了整洁。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听着客房里异常安静的动静，眉头微蹙。
这不像程晓阳的风格。按照往常，那家伙拿到蛋糕，早就该咋咋呼呼地跑出来，围着他问东问西，或者迫不及待地要拆开分享了。
太安静了。
他走到客房门口，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他轻轻推开，看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程晓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比平时粗重急促。
陆临眼神一凝，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果然发烧了。
陆临收回手，脸色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神比平时更暗了几分。他转身想去拿医药箱，衣角却传来一股微弱的拉力。
他低头，发现程晓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病中的迷糊和依赖。那只手正紧紧攥着他家居服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别走……”程小阳的声音沙哑微弱，像受伤的小动物发出的呜咽，“学长……冷……”
他烧得糊涂了，只觉得身边这个人是唯一的热源和安全感的来源，本能地不想让他离开视线。
陆临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那只攥紧自己衣角的手，又看看程晓阳烧得通红、写满依赖的脸，沉默了几秒。
最终，他放弃了立刻去拿药的想法，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不走。”他低声说，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帮你拿药。”
程晓阳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完全懂，但攥着衣角的手稍微松了些力道，却依旧没有放开。他闭上眼睛，往陆临的方向蹭了蹭，仿佛这样能汲取更多温暖。
陆临任由他抓着，用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给住在同小区的、相熟的一位医生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了情况，请对方过来一趟。
放下手机，他的目光落在程晓阳紧皱的眉心和不安颤动的睫毛上。
麻烦精。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却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程晓阳在迷糊中感受到这细微的触碰，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类似满足的咕哝，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但眉宇间的褶皱似乎舒展了一些。
陆临就保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玻璃，衬得室内愈发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程x4阳的、带着病气的温热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那块尚未拆封的芒果千层的甜香。
时间悄然流逝。
陆临垂眸看着床上依赖着他的人，看着那因为高烧而格外脆弱的睡颜，一种陌生的、类似于“守护”的情绪，在冷静的心湖中缓缓荡开涟漪。
他知道，今晚大概是要破例了。
破例地，纵容这个麻烦精一次。
破例地，守着他，直到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