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走进更衣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摁着两个新鲜的烟头。
她转身出来，问外面的侍者：“刚才谁来过？”
侍者：“傅二公子，度假山庄的大股东。”
得到答案，姜莱返回汤池那边。
傅宴北坐在岸边的躺椅上，嘴上跟裴放说话，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温静身上。
她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坐在池边，脚泡在池子里。
白皙纤细的小腿一荡一荡的。
“嘿，回神了！”裴放屈指叩了两下桌面，懒洋洋地调侃，“眼珠子都快粘人温静身上了，跟我们说话走点心行不行？”
傅宴北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瞥了裴放一眼，“总比看你强。”
裴放捂住胸口，一脸痛心：“过河拆桥是吧？我刚帮你牵完线，你这卸磨杀驴的速度也太快了！”
傅宴北平静地建议：“建议你抽空去看看脑科。”
裴放看向姜亦琛，寻求认同：“我觉得需要看脑科的人是他，都跟人家去登记离婚了，这会又舍不得人家了。”
姜亦琛笑笑不语。
就傅二公子的态度，这婚离不离还真不好说。
秦墨阳蹲在温静旁边，递上草莓：“小嫂子，空运过来的新鲜白草莓。”
“别叫我嫂子了，我跟傅宴北马上就要拿证离婚了。”
秦墨阳笑了笑：“这不还没到那天嘛。连老话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温静叉了一块草莓，“嗯？”
秦墨阳伸手也叉了块草莓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草莓甜吧？”
温静点头，酸甜酸甜的。
秦墨阳不死心地问：“没挽回的余地了吗？”
温静是知道秦墨阳的。
当年她和傅宴北结婚时，他送了两套同系列的红钻袖扣和项链。
不是说价值让人难忘，而是在傅宴北那圈大多持观望甚至轻视态度的朋友里，他是第一个，用这种成双成对、寓意明确的礼物，表达尊重和祝福的人。
良久，温静坦然说道：“大概缘分就到这里了。希望他以后能遇到一个更值得他爱的人吧。”
她没再往下说，有些事心照不宣，对方也不会那么不识趣。
秦墨阳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我可怜的两百万啊！下个月是得跟着北哥蹭吃蹭喝了，我这血汗钱！”
“什么意思？”
秦墨阳简单跟温静提了下，说之前圈里有人设了赌局，就赌她和傅宴北会不会离婚。
听完之后，温静笑了下，“谢谢秦少爷抬爱，这么看好我和傅宴北。不过，让你失望了。”
“你不好奇那帮人买的比率吗？”
温静：“不用好奇也能猜到，买我们离的，肯定占了大头吧？没什么好意外的。”
另一边。
傅宴北靠在椅背上，看着姜莱把姜亦琛和裴放驱赶走。
他一直表情淡淡的，没说话。
姜莱站在他面前。
明明她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却仿佛被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钉在了原地，气势上完全矮了一头，像个被老师审视的学生。
姜莱双手叉腰，“你刚对温静做了什么？”
“与你无关。”
姜莱呵呵冷笑两声：“傅宴北，你早就算计好了吧？让我哥带我来这泡温泉，你算准了我一定会叫上温静，对不对？”
傅宴北掀眸看她，语气平淡无波：“结果是你们玩得很开心，不是吗？你对这个结果，有什么不满意？”
姜莱顿住。
话是这么个理，但总觉得哪不对呢。
“行，我说不过你。傅总不愧是傅总，算计人都能算得这么理直气壮，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
傅宴北漫不经心地应了句：“谢谢夸奖。”
拿得起放得下，是姜莱对自己的要求。
“静静都跟我说了，南山和白雅宁那摊子事，你处理得挺利索。这人情我们记下。但桥归桥路归路，既然快离婚了，她往后的事就不劳你费心，有我呢。”
“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正牌前夫，在跟我交接监护权。”
听出他话里的讥诮，姜莱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我只求你一件事，当断则断，别再去招惹她。你忽冷忽热，在别人看来，全是她在苦苦维系。我不想她到最后，连分手都分得这么难堪。”
傅宴北沉默一瞬，说：“我怎么做事，是我的事。至于旁人怎么看，我没兴趣，她也无需在意。”
姜莱毫不客气地说：“这个圈子里的人性，你我都懂，不说好坏，总有几个难缠的。白雅宁现在是栽了，可白家的根基没动。等这阵风头过去，她那种大小姐脾气，难保不会对温静秋后算账，往死里整。”
傅宴北看向温静所在的方向，人不见了，他站起身，“打她的脸，就是打我的脸，我看谁敢？”
语气沉冷而烦躁。
姜莱抱臂，歪头看他：“傅二公子，你这一出又一出的，我怎么瞧着……你像是不想离了？”
傅宴北没急着开口。
姜莱上下打量他，似要看出个所以然。
“你从哪里得出的荒谬结论？”傅宴北神色瞬间恢复一贯的淡漠，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发生，“我还有事。”
“……”
姜莱站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傅宴北，不由咂舌。
“到底是死要面子，还是真的无心？”
裴放突然出现在姜莱身侧，“你什么时候当上情感顾问了？”
姜莱本就看不惯他们这群公子哥的德行。玩世不恭，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
所以说话没客气：“关你屁事？我跟傅宴北说话，你凑什么热闹？物以类聚！”
“大小姐，怎么还搞连坐呢？”裴放被她气笑，“他是他，我是我，我这人比他可强多了，你得单独给我分个更好的类。”
“想开小灶？行啊，先把您那前女友名单理清楚，别哪天又有人哭到我这儿来，说你裴大公子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裴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事儿真不怪我！是她们自己瞎猜，看见个跟我走得近点的姑娘，就以为是我女朋友，我解释都解释不过来。”
“一边去。”姜莱环视四周，“温静呢？”
“她是个成年人了，有人身自由的。姜大小姐，你还想把人拴裤腰带上啊？”
“……”
姜莱懒得理他，拂开他便要走，谁知脚下打滑。
裴放赶紧去拉，混乱拉扯中，两人一起栽进了温泉池里。
早上起来的早，加之没什么胃口，温静这会有点饿，给姜莱发了条信息，便从汤池出来，准备去餐厅找点吃的，却在拐角处被人叫住。
“温静？”
她闻声转头，看见了霍尧。
他也很意外：“真巧。”
温静：“你怎么在这？”
“合作方请我来这泡温泉，我昨晚就住这儿了。你呢，一个人？”
“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傅宴北找了一圈，终于在餐厅看见了温静。
他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对面的霍尧身上，京市霍家的那位。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共进餐的样子，他的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霍尧看到了傅宴北，唇角微挑：“你前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