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慢”字沼泽，空气就越发粘稠，像是裹着层化不开的蜜糖。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泥泞，深一脚浅一脚踩下去，拔出来都得费半天劲，连弼小温那能踩碎岩石的蹄子，陷进泥里都得慢悠悠往外拔，活像被按了慢放键。
“我说这地方咋叫‘慢’字沼泽呢，”胖子拽着自己的靴子，那靴子陷在泥里，拔出来时还挂着串绿油油的水草，“合着连物理运动都得卡帧啊？”
小黑猪从他怀里探出头，鼻子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哆嗦：“这沼泽里的瘴气带‘滞灵’效果，会放慢灵力运转，难怪走不动道。”它从胖子的背包里叼出块冰魄晶，“快拿着这个，冰灵说的没错，这玩意儿能防瘴气。”
叶辰接过冰魄晶，果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掌心蔓延，原本滞涩的灵力顿时顺畅了不少。他将晶块分给众人，苏沐雪刚握住晶块，就指着前方的芦苇荡：“你们看，那里有个人影。”
芦苇荡里确实坐着个穿灰布袍的老者，正慢悠悠地钓鱼。他的动作慢得离谱，甩竿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提竿更是恨不得分三步——先抬手腕，再收鱼线，最后才慢悠悠地把鱼钩提出水面，鱼钩上别说鱼了，连片鱼鳞都没有。
“这大爷是来养老的吧？”胖子看得直咋舌，“就这速度，鱼都能在钩上搭窝了。”
老者似乎没听见，依旧慢悠悠地往鱼钩上挂鱼饵，那鱼饵还是块干硬的馒头，扔水里估计都得沉底。叶辰走上前，刚想开口，就见老者缓缓转过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半睁半闭，像是永远没睡醒。
“客官……慢慢……走……”老者的语速比蜗牛爬还慢，一个字恨不得拖三个音，“这……沼泽……急……不得……”
“您是沼泽的守阵人？”叶辰尽量放慢语速，配合他的节奏。
老者慢悠悠地点头，又慢悠悠地摇头：“算……是……也……不算……”他指了指身后的泥潭，“‘慢’字……阵眼……在……泥潭……底……想……见……它……得……过……我……这……关……”
“什么关？”赵风忍不住追问，他实在受不了这磨人的语速。
老者终于把鱼竿放下，从怀里掏出个算盘，慢悠悠地拨着珠子：“答……对……三……个……题……就……让……你……们……过……”他拨完最后一颗珠子，抬起头，“第……一……题……什么……东西……越……慢……越……好……”
胖子脱口而出：“烤红薯！小火慢烤才香甜！”
老者慢悠悠地眨了眨眼，又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不……对……”
苏沐雪想了想：“修炼？根基打得慢，才能走得远。”
老者依旧摇头，慢悠悠地看向叶辰。
叶辰望着泥潭里缓缓升起的气泡，突然笑了：“是等待。有些等待，慢一点，才更珍贵。”
老者的眼睛终于睁大了些，慢悠悠地点了点头：“答……对……了……”
第二题：“什么东西越快越糟？”
这次赵风抢着回答：“冲动！做事太快不思考，准出错！”
老者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第三题最古怪：“为什么沼泽里的鱼不会跑？”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破题？胖子挠着头：“因为水太稠，游不动？”
老者摇头，苏沐雪猜测：“因为这里有它们离不开的东西？”
老者还是摇头，慢悠悠地指了指自己的鱼竿：“因……为……它……们……知……道……急……也……没……用……”
这回答听得众人一阵无语，合着这老者就是个哲学怪咖。
“算……你……们……过……关……”老者慢悠悠地站起身，往泥潭里扔了块石头，“沿……着……石……头……沉……没……的……方……向……走……就……能……找……到……阵……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千……万……别……打……扰……沼……泽……老……怪……它……最……讨……厌……被……催……”
话音刚落，泥潭突然“咕嘟”一声，冒出个巨大的气泡，气泡破裂时，一只覆盖着绿苔的大手从泥里伸出，紧接着是个圆滚滚的身躯——竟是个由淤泥和水草组成的怪物，脑袋是块磨盘大的石头，眼睛是两颗浑浊的绿珠，正慢悠悠地瞪着众人，像是在抱怨被吵醒。
“是沼泽老怪！”小黑猪吓得钻进胖子怀里，“它就是‘慢’字阵眼的守护者，脾气怪得很，你越催它，它动得越慢！”
沼泽老怪慢悠悠地抬起手，像是要打过来，可那速度，众人就算站着不动，都能轻松躲开。弼小温看得不耐烦，抡起铁棍就想砸过去，被叶辰拦住：“别冲动，这怪物怕快！”
“怕快？”胖子眼睛一亮，掏出了唢呐，“俺懂了！”
他把唢呐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突然吹起了《倍速版将军令》——这是他特意练的绝活，把原本激昂的调子加快三倍，快得像机关枪扫射，听得人头皮发麻。
果然，沼泽老怪的动作突然变得更加迟缓，绿珠眼睛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庞大的身躯在唢呐声中瑟瑟发抖，像是被按了减速键的视频，连抬起的手都停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有效果！”胖子吹得更卖力了，调子快得几乎连成一片，“让你磨磨蹭蹭！给我加速！加速！”
奇妙的是，随着唢呐声越来越快，沼泽老怪身上的淤泥开始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阵眼——那是块半埋在泥里的黑色石碑，上面刻着个“慢”字，正往外渗着黑气。
“就是现在！”叶辰祭出权杖，金光顺着石碑上的纹路注入，“胖子，继续吹！别停！”
金光与黑气在石碑上激烈碰撞，黑气试图用缓慢的节奏缠绕金光，却被唢呐的快节奏打乱，根本聚不起力量。沼泽老怪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想扑过来阻止，却被快节奏的唢呐声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像是在泥里拔萝卜，慢得让人着急。
赵风趁机祭出长剑，剑气斩断缠绕石碑的水草；苏沐雪凝出冰锥，冻结住石碑周围的淤泥，防止黑气扩散。
“给我破！”叶辰一声低喝，定魂戒的光芒与权杖相合，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狠狠砸在石碑上。
“咔嚓！”
石碑应声裂开，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却在唢呐的快节奏中被撕成碎片，根本无法凝聚。沼泽老怪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渐渐沉入泥潭，只留下颗绿色的珠子——正是“慢”字阵眼的钥匙。
叶辰捡起绿珠，与玉石相合，地图上的“慢”字红点终于熄灭。沼泽里的瘴气渐渐散去，空气也变得清爽起来，连走路都恢复了正常速度。
“总算不用慢动作了！”胖子放下唢呐，累得直喘气，“这老怪比墨尘还磨人，打它都得耐着性子！”
赵风擦了擦剑上的淤泥：“下一个阵眼是‘疑’字幽谷，据说那里的幻境能让人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最难对付。”
苏沐雪握紧冰魄晶：“不管是什么幻境，我们一起面对，总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叶辰望着沼泽尽头的幽谷轮廓，那里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看不真切。他握紧手中的玉石，感受着里面新增的沉稳力量——从“贪”到“慢”，他们已经走过了五个阵眼，离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
“走吧。”他带头往前走，“让‘疑’字幽谷的幻境看看，我们的信念，可没那么容易动摇。”
胖子扛着唢呐，哼起了跑调的《倍速版小苹果》，弼小温跟着节奏用铁棍敲着地面，赵风和苏沐雪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小黑猪从胖子怀里探出头，望着远处的幽谷，突然打了个哈欠——不管前路有多少幻境，有这群人在，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阳光穿透雾气，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快得像要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