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让她靠得太近,替自己擦枪,万一火星溅出,烧到她身上,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婠婠位列百花榜,姿容足以倾城。
水母阴姬、邀月、东方不败那样的人物,也不见得胜她几分。
想到此处,楚云舟不再多言。
他拎起桌上酒壶,身形一纵,跃上屋顶。
夜风拂面,凉意沁人。
他倚瓦而坐,仰望星空,任晚风吹散体内燥热。
屋下,婠婠盯着那消失的身影,脸颊发烫,胸口起伏。
她向来是那个操控局面的人,多少男子为她美色痴迷,任她摆布。
今日却被反将一军,沦为笑柄。
像一只常年高飞的大雁,竟被小燕啄中了眼。
憋屈,又无力反驳。
水母阴姬瞥她一眼,忍俊不禁。
婠婠到底是魔门出身,情绪起伏不过片刻便已收拾妥当,转头便与水母阴姬等人谈笑风生。
她容貌出众,言语灵动,三两句便让几人放下了戒备,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屋檐之上,楚云舟静立不动,耳中传来楼下女子们嬉笑之声,夹杂着麻将牌碰撞的清脆响动,不由得嘴角微扬。
“大明国这边的事总算落了地,接下来该去大唐走一趟了。”
几息之后,他低声一叹。
世事难如人愿,总有些波折绕不开。
他本只想守着渝水城这一方天地,看云卷云舒,耕田读书,夜里点盏灯写写字,日子简单些也无妨。
偏偏风波不断,麻烦自来。
正应了那句老话:“总有屌民想害朕。”
稍顷,他将思绪收拢,梳理起各方线索。
大明局势已定,大唐那边却暗流涌动。
他把两处情报在心中反复推演,最终意念一动,唤出了系统界面。
“再过一月便是年签之时,第一次年签,不知能得什么机缘。”
想到此处,眸光渐亮,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脸上也不自觉浮出笑意。
日子若没有盼头,便少了滋味。
直到接近子时,婠婠才恋恋不舍地收手。
这一晚她输得几乎二十两银子,却仍觉兴致未尽,回房后躺于床榻,心神却未安宁。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楚云舟的身影。
这些年,阴癸派与慈航静斋之争愈演愈烈。
慈航静斋以联姻之法拉拢权贵,悄然将大唐诸多势力纳入麾下。
加之其多年积累的声望,如今已是根深叶茂,气焰日盛。
反观魔门各支——花间派、灭情道、补天阁、天莲宗,早在邪王石之轩隐退之后便相继凋零。
如今偌大唐,唯余阴癸派孤木支撑。
面对慈航静斋步步紧逼,早已显露颓势。
眼下最缺的,便是新鲜血液与强力外援。
今日探查所知,楚云舟无门无派,来历干净。
医术通神,年纪轻轻便踏入大宗师之境,未来极有可能登临天人。
这般人物,若能为己所用,必成抗衡慈航静斋的中坚力量。
更难得的是,他还懂得写话本,闲来可解闷助兴。
对婠婠而言,遇见如此天骄,如同黑夜遇星火。
若任其错失,岂不辜负天地安排她来到渝水城这一场机缘?
“这男人,本姑娘拐定了。”
只是回想楚云舟今日的举止,沉稳老练,调笑之间又不失分寸,婠婠心头微沉,觉得若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恐怕不易。
既然正面难行,唯有另辟蹊径。
不如先将他身边亲近之人引开,再设法将楚云舟本人引入阴癸派的地界。
“这院中几人,似乎那位笑容温软的司徒蓉,还有那双眸圆亮的小昭,显得最为单纯。”
“林诗音看似柔静,实则眼神深处藏有警觉,曲非烟更是玲珑剔透,难以哄骗。”
“小昭虽有些呆气,瞧着像是个粗使丫鬟,却又总跟在曲非烟左右,形影不离,也不便动手。”
“如此看来,唯一可探听消息的,便只剩那位司徒姐姐了。”
念头方起,婠婠全然未觉,耳畔竟悄然凝出一滴水珠。
刹那间,那水珠裹挟着一丝异样劲力,轻轻落在她耳后。
原本思绪纷繁的婠婠,脑中骤然一空,神志如坠雾中。
就在她昏沉闭目的瞬间,一缕真气自窗外无声掠入,轻拂被角,将她身体妥帖盖好。
数息之后,她的呼吸渐趋悠长平稳。
至此,这位初来乍到的婠婠,已然领受了楚云舟宅院中独特的安眠之法。
……
翌日。
辰时初刻。
晨光漫过墙头,洒进小院。房门吱呀开启,婠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院中,林诗音正俯身修剪花枝,厨房里传来规律的切菜声。
一踏出院门,婠婠便嗅到一股柴火燃烧的淡淡气息,混着饭菜香气,萦绕鼻尖。
林诗音抬眼望来,唇角含笑:“婠婠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婠婠点头,声音还带着倦意:“挺好的。”
话虽出口,心底却泛起一丝疑云。
她并非虚言。正因所言属实,才更觉诡异。
婠婠自幼长于阴癸派,步步惊心,早已养成警觉本能。寻常在外歇息,稍有异动便会惊醒。
可昨夜,她不过刚躺下不久,便陷入深眠。
一夜无梦,直至天光大亮才悠悠转醒。
这般毫无防备的酣睡,实在反常。
她目光缓缓扫过院中绿植,最终落在那株盛放的山茶花上。
心中暗忖:“莫非,这些花草暗含宁神之效?”
天光微亮,婠婠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林诗音已轻步上前,牵起她的手往厨房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婠婠握着林诗音递来的牙刷,嘴里含着药粉,迷迷糊糊地走出厨房。晨风拂面,她正用力刷着牙,忽见水母阴姬洗漱完毕,身形一纵,跃上院中一株老树。
刹那间,浩荡真气自她体内奔涌而出,如江河决堤,滚滚不息。那股属于大宗师后期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婠婠顿时瞪大双眼,困意全消。
“大宗师后期?”
惊诧之下,手中牙刷脱手欲坠。可还未触地,一道清水凭空凝成,托住牙刷,稳稳悬停在她眼前。
紧接着,水母阴姬已落回院中,站定在婠婠面前,眉眼柔和:“婠婠妹妹,可是身体不适?怎的连牙刷都拿不稳了?”
面对关切目光,婠婠将口中药粉咽下,摇头道:“没事,手滑了而已,司徒姐姐继续练功便是。”
水母阴姬微微一笑,转身归位,再次运功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