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盯着马帅,神情有些复杂:
“马董,这次你得算立功。”
马帅连忙摆手:
“严队,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严良却认真地说:
“我没开玩笑,你确实该记一功。”
他转头看向祁同伟,
“老大,我觉得我们可能陷入了惯性思维。”
祁同伟笑了笑:
“继续说。”
严良皱眉道:
“我们可能低估了督导组和绿藤市群众之间信息的差距。”
“我们来绿藤才一个星期吧?”
祁同伟点头:
“没错。”
严良抱起双臂:
“我以前参与过其他专案组,顺利的话,一个月案子就差不多了。”
“要是不顺,半年都有可能。”
林奇低声补充:
“还有些专案组解散了,案子都还没破。”
严良认真回应: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的效率已经很高了!”
“七天时间,麦子立失踪案基本都清楚了,就差证据。”
“但我们不只是查这个案子,纸面服刑案也在同步推进。”
“还有围绕这些案件的其他线索。”
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绿藤市的人,还有涉案的这些人,他们觉得我们查到什么程度了?”
祁同伟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我们查得很快吗?”
“我倒没这种感觉。”
严良、林奇、李成阳三人一时语塞。
沉默了一会儿,林奇苦笑:
“老大,我们不能跟你比。”
“像这种案子,我们能一个月理清大概情况,就已经很高兴了。”
“像现在这样,才七天就把关键事实查得差不多,人物关系也梳理清楚……”
“成阳,你怎么看他的?”
祁同伟看向李成阳,后者竖起大拇指,满脸敬佩。
马帅听得有点发愣:
“什么?你们在一个月内就把当年的事都查清楚了?”
“这么快?”
“不愧是督导组。”
祁同伟皱眉思索:
“看来,我们的办案节奏确实够快。”
严良、林奇、李成阳几乎同时点头:
“非常快。”
祁同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在中江省城待了一个月,所以没觉得我们有多快。”
“既然这样,调整一下安排,明天把马董、石门区的董耀、陈建波一起请过来喝茶。”
……
马帅回去睡了个安稳觉。
他那个兄弟李成阳,十二年来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马帅也一样。
十二年前发生的那件可怕事情之后,他再没睡安稳过。
马帅并不是一个坏人。
真要是个坏人,他也不会去保护李成阳。
那时候为了生意,动不动就动手,谁拳头硬,生意就是谁的。反之,就只能看着别人拿走。
所以三天两头进局子,成了常事。
林汉和李成阳从没看不起他,反而经常劝他别太冲动,多注意身体。
这份情,马帅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林汉和李成阳接连出了事,马帅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林汉不是马帅杀的。
但那个电话是他打的,把人约了出来。
林汉愿意来,是因为信他。
这件事,马帅至今都觉得对不起林汉。
除了林汉,麦自立的事也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敢回想,如果当年事情败露,他会落到什么下场。
现在他明白了——他就是一个法盲!
没想到,这一次,马帅睡得特别香。
李成阳也睡得踏实。
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谁能想到会有“纸面服刑”这种操作?
李成阳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他早几年就知道这事,恐怕现在也和麦自立一样了。
让他安心的是,马帅果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
林汉的死,责任不在马帅。
马帅本就是林汉和李成阳的线人,中间传个话,合情合理。
真正该怪的是高明远!
李成阳不会去迁怒别人,那不是他做人的方式。
原本以为知道真相后,会激动得睡不着。
没想到,他睡得比谁都香。
一直以来,他心里背负的太重,神经绷得太紧。
现在突然放下了,情绪平稳,头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祁同伟带队的督导组还在忙碌。
他们正在向骆山河汇报最新进展。
骆山河一脸震惊:
“这么说,当年案子的真相都查清楚了?”
“你们这个效率,也太高了吧!”
祁同伟语气平静:
“我们得到了中江省的大力支持,光是查档案就在省城待了一周。”
“要是还查不出点东西,”
“那我们特殊案件调查处也不用干了。”
骆山河听得直咂嘴:
“你们这效率,是真的厉害!”
“据我了解,比其他部门快太多了!”
祁同伟摆摆手:
“运气好罢了。”
骆山河看着祁同伟淡然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督导组组长在心里感叹:
“难怪祁同伟能在这个年纪就负责这么重要的部门,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还好我把他调来了。”
“要不是这样,遇上这案子,我真不知道得多费脑筋。”
骆山河给祁同伟带来一个好消息:
“纸面服刑案的调查基本完成了,相关责任人的确凿证据也已经掌握。”
祁同伟一听,十分振奋:
“当年那些法官和检察官?”
骆山河轻轻点头:
“没错!”
“这个案子线索清晰,根本不需要我们四处找人。”
“所有的信息都在卷宗上。”
说到这里,骆组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纸面服刑这事操作起来极为复杂。首先,得把原始判决书改动,把死刑改判为死缓。
这一步,必须由法官和检察官共同操作,还得有签字盖章,否则每次检查都会暴露。
接下来,监狱方面再通过“虚假立功”的方式逐步减刑。
这不是一次性的操作,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要完成整个流程,至少需要十年时间。
也就是说,参与这个案件的每一名办案人员,都至少被这张网捆在一起十年以上。
只要卷宗上有名字,基本就可以认定是共犯,督导组查起来也不用费力甄别。
只要按照名单一查,谁都跑不了。
目标清晰,加上中江省的大力支持,还有帝都的高度重视——这可是纸面服刑,早已在高层引起震动。
这种行为,是对法律底线的彻底践踏。没人能接受。
所以方方面面都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配合。
案件的推进速度,也因此非常快。
骆山河问:
“我们什么时候能把这些人绳之以法?”
祁同伟回答:
“现在就可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