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真的会做这种事？”
祁同伟轻轻点头，
“确实不能排除。”
“走，我们去面包车里看看。”
几人摘下墨光镜。
在野外佩戴，是为了防止长时间强光刺激伤害眼睛。
可进了封闭空间还戴着，那就显得多余了。
祁同伟第一个钻进车里。
车内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黄毛青年。
他走上前，仔细观察尸体情况。
严良有些惊讶地问：
“祁处，您对法证也有研究？”
祁同伟淡淡地说：
“略懂。”
哈市来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不信。
略懂？
这分明是行家！
连足迹鉴定这种冷门技能都能信手拈来，
其他的法证知识他怎么可能不懂？
祁同伟神情严肃地说道：
“从表面看，死者头部受过重击，腹部有刀伤。”
“嘴角有血迹……”
“具体死因，要等解剖才能确定。”
“还有……”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良扫了一眼那黄毛：
“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街边的小混混。”
人不可貌相，但眼前的几人都是经验老到的办案高手。
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这人就是个小混混。
林奇皱起眉头：
“现场被清理得太干净了。”
“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这个人考虑得非常周全。”
严良眉头也紧锁着：
“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林奇点头回应：
“像是回到了那个雪人案的现场。”
严良猛地一拍脑袋：
“骆闻！”
“他是前法医，知道我们需要什么证据，所以专门做了反制！”
赵铁民松了口气：
“要是真是骆闻做的，那反而说明他有问题，对我们查案是好事。”
祁同伟盯着尸体，神情越来越专注。
赵铁民小心地问道：
“祁处，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祁同伟点点头：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这尸体的状态不对。”
“你们提到骆闻，我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件事有他参与……”
“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他伸手轻轻掰动尸体的下颌，动作熟练。
接着举起一份报告：
“正如我所想，这具尸体被人处理过，死亡时间被人为拉长了。”
此时已是中午。
祁同伟回到警局后，直接进了法医解剖室。
现在，解剖刚刚完成。
“死因是肾脏被利刃刺穿。”
“他生前被人用钝器击中头部，现场找到的就是那个啤酒瓶。”
“黄毛胃里检测出微量酒精残留。”
“更特别的是，食道内部有明显刮痕，还发现了一些米粒残渣。”
严良一脸困惑：
“人死了之后，身体机能不是停止了吗？”
“怎么还能通过技术手段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
祁同伟纠正道：
“黄毛早就死了。”
“我说的‘延长死亡时间’，是指让法医判断错误。”
“最常见的手段，就是控制尸体温度，误导法证分析。”
“但这起案件中，凶手用了更复杂的方式——给死者喂食。”
赵铁民、严良、林奇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林奇忍不住问：
“给死人喂食？”
“这怎么操作？”
祁同伟继续解释：
“人死后，血液停止循环，器官也逐步停止运作。”
“正常情况下，是没法进食的。”
“但凶手用了一种特殊方式。”
“用长柄勺子撬开死者嘴巴，把食物推进食道。”
“再通过下颌的开合，一点一点地将食物送入胃中。”
林奇脸色发白：
“这也太疯狂了。”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一个人和尸体待在一起就够吓人了，
还要做出这种亲密动作，简直超出常人承受范围。
祁同伟语气平静：
“这操作需要耐心，毕竟面对的不是活人。”
“当然，也有破绽。”
“食物会在食道留下残渣。”
“人工喂食的过程，也会造成食道口的损伤。”
“这些痕迹，只要检查就能发现！”
啪啪啪——
严良忍不住鼓起掌来。
“祁处，要不是您，谁能想到这种操作？”
祁同伟摆了摆手：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
“是现场的混乱，还有那个利用心理盲区掩盖证据的手法，启发了我。”
“我试着站在骆闻的角度，想象一个法证高手会怎么藏匿证据。”
“就这样一步步推导出来。”
“好在结果验证了我的推测，辛苦没有白费。”
严良忍不住说：
“祁处，咱们能不能别这么低调？”
赵铁民和林奇也频频点头。
在他们心里，骆闻或者说凶手，能想到用这种方式误导法证，
已经是神来之笔。
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中招。
可惜他遇上了祁处。
祁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计谋，让警方节省了不少时间。
真是高手过招，技高一筹！
祁处的法证能力，甚至超过了骆闻，堪称顶尖。
但他那份低调，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替他鸣不平！
祁同伟平静地说道：
“我只是说了事实。”
他确实精通法证鉴定，这一点从个人面板上就能一目了然。
他的法证鉴定技能等级为中级，还有很大成长空间。
所以他从不自满。
在哈市来的三人眼中，祁同伟成了那种知识渊博、低调踏实、值得信赖的代表人物。三人对他是心服口服。
严良皱眉道：
“骆闻之前杀孙红运，是用雪人做掩护，为了引起我们注意去找他老婆孩子。”
“那他杀黄毛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黄毛真看到了什么？”
林奇点点头：
“这解释也说得通。”
祁同伟却否定了他们的推测：
“不是。”
“这案子虽然牵扯到骆闻，但不是他干的。”
三人再次一愣。
严良认真地问：
“祁处，您怎么判断的？”
祁同伟停顿片刻，吐出三个字：
“手法糙。”
三人一时语塞。
手法糙？
这个词能用在杀人案上吗？
祁同伟继续解释：
“骆闻是顶级法医，做事细致，习惯井然有序。”
“看他用雪人身份作案的现场，每一起都干净利落。”
“节奏平稳，步骤清晰。”
“光看现场，我都能想象他动手时的模样。”
“他会先给受害者打麻药，再用绳子慢慢勒紧。”
“大雪纷飞中，他从容布置一切，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
“那种精准控制，简直像艺术。”
“可你们看黄毛的现场？”
“不说没一击致命——头上挨了一下，肚子上还被捅了几刀。”
“到处是血……”
“你们知道我第一眼看到现场的感觉吗？”
三人齐声问：
“什么感觉？！”
干刑警这行，多少会有些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