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烙印像一块烧红的铁,嵌进皮肉深处。林风的手指仍悬在碎片三寸之外,没有收回,也不敢再进。那股牵引力消失了,可压迫感却更重了——空气不再是流动的,而是凝成实体般的压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碎玻璃堆里抽气。
秩序战刀只剩半截还在发光,裂缝爬满了刀身,符文逐一熄灭。屏障外的能量风暴重新开始旋转,速度比刚才更快,轨迹也不再混乱。它有了规律,一种冰冷、精确、如同程序运行般的节奏。
“这不是毁灭……是考验!”林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意识被刺得清醒了一瞬,“别让它钻进脑子里!”
话音落下,他双眼骤然亮起,漏洞之眼强行开启。数据流如潮水冲刷视野,风暴的能量流转路径瞬间被拆解成无数条交错的逻辑链。他看出来了——这风暴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在执行某种筛选协议。每一道冲击波都带着判定指令,试图侵入识海,检测意志纯度。
苏然听见了。她双手结印的速度陡然加快,生命灵丝从指尖延伸而出,在三人头顶织成一张微光密网。但她没再单纯连接,而是反向释放出极其细微的生机波动,频率与心跳完全同步。
“听我呼吸——一、二、三……跟上!”她的声音发颤,嘴角渗出血丝,可语气不容置疑。
大壮猛然抬头,眼神浑浊,混沌灵根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臂,皮肤下青黑色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下一秒,他用牙齿狠狠撕开左臂皮肉,剧痛让他瞳孔收缩,神经彻底激活。
“啊——!”他暴喝一声,双足猛蹬地面,混沌战锤砸地,整片岩层震裂。一股不规则的能量震荡波以他为中心炸开,直接撞进风暴旋涡。
风暴节奏乱了零点一秒。
就是这一瞬,林风捕捉到了能量回环中的延迟空隙——0.3秒,不多不少,正好够一次微调注入。
“苏然,现在!”他低吼。
苏然立刻将生命之力顺着那道缝隙送入。不是强攻,也不是防御,而是像往齿轮间隙滴入润滑油,短暂形成了一个缓冲带。风暴的推进速度微微一顿。
大壮趁机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右手撑住战锤柄,胸口剧烈起伏。他体内混沌能量几近暴走,七窍渗血,可嘴角却咧开一个笑:“打乱了……对吧?”
林风没回应,目光死死盯着风暴内层。他发现这些能量流并非单一结构,而是由多个嵌套循环构成,最外层负责压制,中间层进行精神渗透,最内层则在等待某个特定信号触发下一步协议。
“它在学。”林风突然说,“我们每一次抵抗的方式,它都在记录。”
苏然脸色一白:“意思是……它会越来越难缠?”
“所以不能硬扛。”林风右臂猛地一抖,掌心烙印裂开一道细缝,金色血珠渗出,滴落在地瞬间蒸发,“我们要让它‘误判’。”
他转向大壮:“别压制混沌,把它甩出去!往风暴里扔!”
大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怒吼一声,不再收敛体内狂暴的能量,反而主动引爆积蓄已久的混乱之力。混沌战锤高举,锤头爆发出漆黑漩涡,将他全身能量尽数抽出,化作一次短促却剧烈的脉冲轰向风暴核心。
轰!
风暴外围剧烈扭曲,能量流出现短暂断层。大壮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连滚三圈,吐出一口带血的黑雾。
可有效果。
林风抓住机会,迅速调整站位,左手撑刀立于中央,残存的秩序领域勉强维持屏障。苏然拖着受伤的身体移到左侧,生命灵丝重新编织链接。大壮挣扎起身,踉跄走到右侧,战锤插地,作为支点。
三角阵型,稳住。
风暴再度压来,强度提升。这一次,它开始针对个体弱点定向冲击。
苏然的生命灵丝被一股反向能量灼烧,几根主丝当场断裂,她闷哼一声,眉心血线崩裂。眼前景象再次变化——医疗帐篷坍塌,孩子们躺在血泊中,她跪在中间,手里握着一支早已耗尽的治疗针剂,耳边全是哭喊。
“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重新结印,“我还活着……他们也还活着……”
大壮的情况更糟。混沌灵根被风暴引动,记忆牢笼瞬间开启——冰冷的实验台,穿白袍的人影,电极插入脊椎的剧痛。他全身肌肉抽搐,几乎又要跪下。
林风察觉到两人状态不对,识海中数据流也开始紊乱,掌心烙印的热度几乎要熔穿骨骼。他知道不能再等。
就在意识即将封闭的一刻,他猛然想起父亲玉简背面那行符文——不是图案,是代码,是某种启动密钥。
他闭上眼,用漏洞之眼将那段符文逆向投射进风暴内层,不是攻击,而是模拟“合法响应”。
刹那间,风暴出现一丝凝滞。
“记住我们为什么走到这里!”林风嘶声喊出。
苏然泪流满面,却笑了:“为了活着,也为了让别人活下去。”
大壮抹去嘴角血迹,抬头看向林风,咧嘴一笑:“大哥在哪,我就在哪。”
三人齐声低喝:“曙光不灭!”
这一念汇聚,竟在风暴外围掀起一圈无形涟漪,虽未破局,却让能量流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林风感到掌心烙印的跳动与三人呼吸逐渐同频。他睁开眼,看见风暴中那枚悬浮的碎片依旧静止,可周围环状轨道的颜色变了——从深蓝泛出一丝金边。
他知道,还没赢。
但他也知道,他们没输。
秩序战刀的最后三道符文接连熄灭,刀尖垂地,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林风右臂的裂口扩大,金色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苏然唇角不断溢血,生命灵丝只剩下三条主链维系链接。大壮跪在地上,靠战锤支撑身体,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可他们的位置没变。
三角阵型,仍在。
风暴仍在咆哮,能量漩涡依旧笼罩整个空间。林风的手依然悬在碎片前三寸,指尖微微发抖,却未曾后退半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某种存在于规则层面的震动——像是系统底层传来的一声轻响。
他的掌心烙印,突然停止了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