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萧后,可以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
“温水煮青蛙?”萧绰眉头微蹙,脸色满是疑惑,林念薇,不,孟锦蓉也惊奇的看着他。
“有一只青蛙跳到了滚烫的沸水里,会立刻奋力跃出,保全性命,可若把它放进凉水锅中,再慢慢加热,它便察觉不到危险,待水温升至沸腾,再想挣扎时,早已无力回天,最终只能葬身锅底。”
“咦!你这比喻倒是有趣之极,也高明之极。你是说……”萧绰只是略微思考,便脸上满是惊喜,孟锦蓉也咬着嘴唇惊喜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黯然的低下头去。
“不错。”陆子扬接过话道:“既然萧后担心那些部落会激烈反对,不如把你的计划拆成几部分,先易后难,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推行下去,让他们慢慢适应,等察觉到不妥时,早已无力回天。”
“妙哉!”萧绰听得双眼发亮,抚掌赞道:“这法子极妙,本宫知道如何做了。”
“萧后圣明。”陆子扬抱拳道。
萧绰神情放松了下来,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以后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当本宫治不了你吗,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 “隆隆 ——” 的巨响轰然传来,如惊雷滚地,震得銮驾都微微摇晃,紧接着,便是契必力又惊又怒的嘶吼声:“敌袭,有滚石,保护娘娘 ——”
队伍瞬间陷入一片混乱,马蹄声、士兵的呐喊声、兵刃出鞘声混杂在一起,刺耳至极。随后便是 “轰隆 —— 轰隆 ——” 的滚石落地声,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透过銮驾的缝隙望去,前方不远处,无数磨盘大的巨石裹挟着断木与碎石,如泥石流般朝着山道倾泻而下,沿途的人群来不及躲闪,被砸中者瞬间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与滚石落地的巨响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銮驾的帘子被突然拉开,契必力满脸着急的禀报道:“娘娘,前面的道路已被滚石堵死,所幸敌人并不是很多,卑职有已经命人收缩防线,以銮驾为核心结阵,刀剑无眼,请娘娘千万不要下车。”
萧绰已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闻言点了点头,脸上冰冷一片,怒道:“可知来袭的是什么人?”
“回娘娘,那些人穿着兽皮,头戴貂帽,脸上涂着赭红与炭黑的图腾,犹如野人一样,卑职一时辨认不出是哪一部族。”
萧绰闻言一愣,就在这时,一阵悠长而雄浑的号角声突然从山谷深处传来,“呜 —— 呜 ——” 的声响穿透厮杀的杂音,带着原始而狂野的气息,震得人耳膜发颤。
号角声未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野兽般的吼叫,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缓坡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如潮水般冲了下来。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魁梧,腰间缠着粗糙的兽皮裙,双眼赤红如血,嗷嗷怪叫着,挥舞着骨柄短刀,背负桦弓,踏雪奔袭竟无半分迟滞。
这里是一处山间,一边陡峭,一边相对平缓,大雪过后视线极为开阔,萧绰不顾契必力劝阻,掀起帘子打量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敌人,顿时惊疑起来:“这好像是辽东的女真人,又好像不太像,对了,这是生女真,看来将这是一场硬仗。”说着,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陆子扬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女真族的大名,就是自己这个历史小白也是如雷贯耳,有一句话叫做‘女真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好端端的怎么怎么会碰到这些野蛮人了?
孟锦蓉见他有些发青,也探头看了外面一眼,疑惑道:“你怎么了?这些人很厉害吗?”
“很厉害。”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孟锦蓉正要开口,田伯和青姨已同时掠至銮驾旁,田伯凝重的说道:“小姐,待会记得紧紧跟着我,这些敌人有些不简单。”
而青姨来到陆子扬身边,哼道:“我就说你是一个麻烦精,现在野人都打起你主意了,待会记得也紧跟着我,不然回去我让小屏儿好好的收拾你。”
这什么跟什么嘛,这些人明明是冲着萧绰来的,自己有这么的面子,让女真人千里迢迢的从辽国赶过来杀吗?陆子扬满脸苦笑,就要解释,瞥见孟锦蓉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目光看着她,她又转过了头去。
顷刻之间,女真人终于和浑身厚重盔甲的铁鹞军交上手了。
铁鹞军是辽国精锐中的精锐,人马皆披重甲,列阵如墙而进,寻常刀箭难伤分毫。可这些生女真却毫不畏惧,一边放箭,一边挥舞着骨柄短刀,如野兽般嘶吼着猛扑而上,铁鹞军长枪如林,朝着冲来的女真士兵狠狠刺去。
可女真人的身法远比想象中迅捷,他们侧身翻滚,避开长枪的穿刺,手中的短刀顺着枪杆滑动,砍向铁鹞军士兵的手腕。
“啊 ——” 的惨叫声响起,不少士兵的手腕被砍中,长枪脱手落地,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生女真已扑至身前,短刀刺入盔甲的缝隙,穿透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稳住阵形。” 契必力高声嘶吼,手中长刀挥舞,将一名冲到阵前的生女真劈成两半。可更多的女真士兵如潮水般涌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冲击铁鹞军的防线,骨柄短刀劈砍在重甲上,发出 “哐当” 巨响,震得士兵们气血翻涌,阵型渐渐松动。
铁鹞军立即改变战术,拔出腰间的弯刀,与女真人厮杀起来,一时间山间厮杀声震耳欲聋,刀刃碰撞的脆响、士兵的嘶吼、临死的哀嚎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积雪滑落的轻响。
铁鹞军士兵凭借重甲防护,弯刀劈砍间带着军旅的规整章法,每一刀都直指生女真的要害,可女真人全然不顾章法,仅凭野兽般的直觉与蛮力,短刀乱劈乱砍,即便被弯刀划破皮肉,也只是嗷嗷怪叫着反扑,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染红了身上的兽皮与脚下的白雪。
夕阳西下,天色暗了下来,残阳的余晖透过山林缝隙,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血色光影。原本刺目的白雪被漫天血雾浸染,呈现出诡异的淡红。
看着死伤过半的铁鹞军,契必力目眦欲裂,他来到銮驾前,跪在地上道:“娘娘,卑职无能,如今前路已断,唯有原路返回方能有一线生机,卑职愿留下来挡住这些野人,不让他们前进一步,请娘娘速速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