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进去？”沈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溜圆，“你没事吧？里面起码十几号人！个个带家伙！咱们进去送人头啊？”
“正因为他们人多，警惕性强，硬闯或逃跑风险更高。”凌朔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他们观察我们，说明也在评估。我们主动现身，反而能打乱他们的节奏，争取谈判的主动权。假装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里，表现出诚意，但也要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细。”
沈烬皱着眉，快速消化着凌朔的话。他虽然喜欢直来直去，但也明白有时候莽撞会坏事。他看了看里面那些彪悍的家伙，又看了看凌朔冷静的脸，一咬牙：“妈的……行！听你的！唱哪出？”
凌朔快速低语：“跟着我，少说话。看我眼色。”
说完，他不等沈烬再问，深吸一口气，竟然主动掀开了那脏兮兮的帘子，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嘈杂的据点：
“里面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路过借宿，发现了这里，冒昧打扰了。”
一瞬间！
据点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咔嚓！咔嚓！
十几道武器上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所有原本散漫的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突然出现在入口处的两个不速之客！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那个光头壮汉头领缓缓站起身，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小弟，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在凌朔和后面跟着进来的沈烬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审视和极大的压迫感。
“哟呵？”光头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胆子不小啊？老鼠洞都敢钻？谁派你们来的？奥罗拉那条老女人？还是埃利斯那条疯狗？”
沈烬肌肉紧绷，手指微微扣在扳机护环上，强忍着掏枪的冲动。
凌朔却面色不变，甚至微微颔首，语气平静：“都不是。我们只是被追杀的逃难者，碰巧躲到了这里。外面的‘雨燕’号是我们的船，已经快报废了。我们发现了一些……监控设备，顺着找过来，只是想弄清楚情况，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他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说明了来历（逃难者），展示了弱点（破船），又点明了已经发现对方的监视（掌握部分信息），最后表达了目的（避免冲突）。
光头头领眯起眼睛，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逃难者？什么样的逃难者能从那两条老狗的混战里跑出来？还摸到老子这儿？编故事也编得像点！”
他身后一个小弟凑过来低声道：“头儿，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联邦那帮走狗那么光鲜，倒真有点像……亡命徒。”
另一个小弟则盯着凌朔的脸，忽然疑惑道：“老大……那个白头发小子……我好像在哪张通缉令上见过……”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沈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朔却依然镇定，他甚至上前半步，将沈烬稍稍挡在侧后方，目光坦然地看着光头头领：“如果阁下指的是埃利斯将军发布的‘星穹计划’叛逃者通缉令，那上面确实有我。”
他居然直接承认了！
不仅光头愣住了，连沈烬都惊呆了！我艹！这是要干嘛？！
凌朔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和我的搭档，因为不肯执行某些违背良心的命令，成了联邦的叛徒，被双方追杀。我们无意与任何势力为敌，只求一条生路。发现这里纯属意外，如果打扰了各位，我们立刻离开。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些屏幕上的信息：“离开后，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或许……我们之间并非没有合作的可能。”
光头头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神变幻不定。他盯着凌朔，又看看一脸凶相、明显不好惹的沈烬，似乎在快速权衡。
合作？两个被联邦全力追杀的烫手山芋？风险极大。
但是……能从埃利斯和奥罗拉手里逃脱的人，绝对不简单。他们掌握的信息，或许真有价值……而且，敌人的敌人，说不定……
据点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头领身上。
终于，光头头领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合作？就凭你们两张嘴？老子凭什么信你们？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凌朔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淡淡道：“我们可以交出武器。”
“什么？！”沈烬这下真的忍不住低吼出来，“你疯了？！”
交出武器，岂不是任人宰割？！
凌朔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平静地看着光头头领：“这是我们的诚意。当然，如果阁下担心我们赤手空拳也能造成威胁，那就算我们看错了人。”
这话带着一点激将的意味。
光头头领盯着他们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没什么温度：“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行！老子就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把武器扔过来！慢一点！”
沈烬气得牙痒痒，但在凌朔坚定的目光下，只好极其不情愿地，和凌朔一起，慢慢将脉冲手枪和匕首扔到了对方面前的地上。
失去了武器，两人仿佛被拔掉了牙的老虎，暴露在十几支枪口下。
光头头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弟上前捡起武器，退到一边。
“现在，可以谈谈了？”凌朔面不改色。
光头头领摸着下巴，走到他们面前，像打量货物一样看着他们：“谈？先说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又凭什么觉得能跟老子合作？”
凌朔开口，精准地说出了几个词：“我们知道‘灰雀号’遇袭的细节，知道埃利斯和奥罗拉在争夺‘协议7’的相关物，我们知道塔尔塔斯的矿难并非单纯事故，我们还知道……联邦内部有人与‘夜枭’勾结。”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在那些“锈带兄弟会”成员中引起细微的骚动。显然，这些情报触及了他们的兴趣点。
光头头领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夜枭’？你们还知道‘夜枭’？”
“略有耳闻。”凌朔谨慎地回答。
光头头领沉吟片刻，忽然指了指旁边两张空着的破椅子：“坐。”
虽然语气依旧生硬，但这无疑是一个缓和信号。
沈烬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地挨着凌朔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
“老子叫巴顿，别人都叫我‘铁砧’。”光头头领拖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们对面，“这里是‘锈带兄弟会’的一个情报点。你们刚才说的，有点意思。但光有意思没用，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凌朔：“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整，补充物资。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提供我们所知的、关于埃利斯和奥罗拉兵力部署、近期动向的部分情报。并且，如果可能，我们希望能通过你们的渠道，确认我们两位下属的安危。”
巴顿（铁砧）挑了挑眉：“听起来老子有点亏啊？就这点口头情报，想换老子的庇护？”
“不仅仅是口头情报。”凌朔目光沉静，“我们还活着，并且还在被全力追捕这件事本身，就能吸引联邦大量的注意力，为你们的行动创造空间。而且，如果我们能活下去，未来或许能提供更多价值。”
这时，旁边那个瘦小的男人凑到巴顿耳边低语了几句。
巴顿听完，看着凌朔，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老狗说，你们俩的精神力波动很有意思，一个像快炸的炉子，一个像万年冰窟……还他妈缠在一块儿？你们就是‘星穹计划’那对传说中的‘双星’？”
沈烬心里咯噔一下。这帮家伙果然不简单，居然连这个都能探测出来？
凌朔依旧平静：“曾经是。现在只是逃犯。”
巴顿摸着下巴，忽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好！有点意思！这个险，老子暂时可以考虑冒一冒！”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
呜——呜——呜——
据点深处，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猛地炸响！
“靠！”巴顿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一个小弟惊慌地看着屏幕：“头儿！外围三号震动感应器被触发！有东西闯进来了！速度很快！不是小陨石！”
几乎同时，凌朔和沈烬的便携传感器也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被干扰的嘀嘀声！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这种频率……是联邦高速突击舰的近距离扫描波！
追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