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把签好的加盟商培训协议塞进文件袋，手机就像被按了紧急警报键似的，在办公桌上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的“丈夫”二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点，陈磊正在邻市出差，除非有急事，否则绝不会在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
“喂，怎么了？”她捏着手机快步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格子间里正在核对旧改项目材料清单的同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陈磊，而是带着哭腔的小区物业张阿姨：“林晚啊！你快回来吧！你婆婆刚才在小区广场跳舞，突然捂着胸口倒下去了！救护车刚把人拉走，说是要去市一院抢救！”
“什么？”林晚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手里的文件袋“啪嗒”掉在地上，A4纸散落一地。她定了定神，蹲下身胡乱往袋子里塞纸，声音都在发颤，“张阿姨，我婆婆现在怎么样？清醒着吗？是谁跟着去医院的？”
“不清楚啊，当时场面乱得很，你家大丫头放学回来正好撞见，吓得直哭，我让我家老头子先跟着去医院盯着了，你赶紧过来！”张阿姨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挂了电话，林晚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市一院离公司足足四十分钟车程，陈磊出差的城市要坐两个小时高铁才能回来，大女儿还在幼儿园等着接，小女儿下午刚被婆婆接回了家，现在家里肯定没人照看。更要命的是，旧改项目的施工队上午刚发来消息，说有批定制的防滑地砖尺寸可能有问题，她原本计划下午去现场核对的。
“林总监，您没事吧？”副手赵琳看到她脸色发白，拿着文件走了过来，“刚才物业的电话……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婆婆突发疾病，进医院了。”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琳，旧改项目的地砖尺寸问题，你帮我去现场对接一下，务必让施工队把所有批次的尺寸都复核一遍，有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还有工作室那边，下午的加盟商培训本来该我去讲品牌标准，你替我去，ppt在我电脑桌面的‘培训资料’文件夹里，重点强调材料环保检测流程，别漏了。”
赵琳愣了一下，立刻点头：“您放心去吧！这些事我来处理，有任何情况我随时跟您同步。孩子那边要不要我帮忙去接？我家离幼儿园不远。”
“太谢谢你了！”林晚攥了攥她的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大丫头在阳光幼儿园中二班，叫陈雨桐，小丫头在家里，我已经给家政公司打电话了，让他们派个临时阿姨过去照看，应该能赶上。”
她快步冲回办公室，抓起包就往外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刚出公司大门，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市一院急诊科打来的，说婆婆初步诊断是冠心病急性发作，需要立刻手术，让家属赶紧过去签知情同意书。
林晚挂了电话，一边往路边跑一边给陈磊打电话，听筒里却一直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她急得直跺脚，拦出租车的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报出医院地址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出租车在车流里穿梭，林晚打开微信给陈磊发语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陈磊！你赶紧看手机！妈突发冠心病住院了，在市一院急诊科，要马上手术，你赶紧回来！电话打不通，看到消息立刻回我！”
发完消息，她又给临时家政阿姨打了个电话，反复确认对方已经到了家门口，正在陪小女儿玩，才稍微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大女儿还在幼儿园等着赵琳去接，婆婆在医院等着签手术同意书，陈磊联系不上，旧改项目的地砖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工作室的培训也不知道赵琳能不能撑住，无数件事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透不过气。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市一院急诊楼门口。林晚付了钱，几乎是冲进医院的，刚到分诊台报出婆婆的名字，就看到物业张阿姨的老伴儿迎了上来：“林晚来了！医生刚找过家属，说必须马上手术，不然有危险，你快跟我来！”
跟着张大爷往抢救室走的路上，林晚终于接到了陈磊的回电。他大概是刚看到消息，声音里满是慌乱：“晚晚，妈怎么样了？我刚在开项目评审会，手机静音了，现在立刻赶回来，票已经在抢了！”
“医生说要马上手术，你赶不及了，我先签同意书。”林晚走到抢救室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医生拿着厚厚的同意书走了过来，逐条给她讲解手术风险：“患者是急性心肌梗死，需要做支架植入手术，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大出血、心律失常，术后还有感染的风险，你考虑清楚，在这里签字。”
林晚的目光落在“手术风险告知书”几个黑体字上，手忍不住发抖。前世婆婆虽然也有高血压，但从来没听说过冠心病，重生后她一直提醒婆婆定期体检，可婆婆总说自己身体硬朗，不肯去。现在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风险条款，她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猝死时，陈磊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在冰冷的同意书上签字？
“医生，手术成功率多少？”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但个体差异不同，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的语气很沉稳，给了她一丝安慰。
林晚不再犹豫，拿起笔在家属签字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刚签完字，手机又响了，是赵琳打来的，她以为是地砖出了问题，赶紧接起：“怎么了？地砖有问题吗？”
“不是地砖的事，林总监，”赵琳的声音带着点哭笑不得，“是施工队的负责人，刚才核对尺寸的时候，发现他们把‘毫米’看成‘厘米’了，定制的地砖比实际需要的大了十倍！现在工人们都傻站着，问咱们怎么办。”
“十倍？”林晚差点没气笑出来，这简直是低级到离谱的错误，“让他们立刻联系厂家返工，所有损失让施工队承担！要是耽误工期，按合同罚钱！我现在没空管这个，你盯着点，务必让他们今天就把返工的事落实好。”
挂了赵琳的电话，她刚想把手机塞回包里，又响了，这次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林晚心里一紧，生怕是大女儿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王老师，雨桐怎么了？”
“林晚妈妈，你别着急，雨桐没事。”王老师的声音很温和，“是这样的，学校明天要组织亲子研学活动，去城郊的科技馆，需要家长陪同，雨桐说想让你去，我跟你确认一下时间，要是你没空，我们可以安排她下次参加。”
林晚抬头看了看抢救室的大门，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明天下午两点，正好是小女儿预约打疫苗的时间。原本计划是婆婆带小女儿去打疫苗，她陪大女儿去研学，现在婆婆住院，陈磊赶不回来，这两件事根本没法兼顾。
“王老师，我明天可能有点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问问雨桐，要是这次不去，周末我带她去科技馆玩一整天，再给她买她最想要的那个宇航员模型，行不行？”林晚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大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你是不是又要去工作？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去看机器人的……”
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她蹲在抢救室门口，对着电话轻声说：“桐桐，妈妈不是要去工作，是奶奶生病了，妈妈要在医院照顾奶奶。等奶奶好起来，妈妈一定带你去科技馆，还陪你玩机器人，好不好？”
大女儿抽噎着答应了，挂电话前小声说：“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晚挂了电话，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刚站起来，就看到护士匆匆跑出来：“请问是患者的家属吗？患者手术中出现血压下降，需要家属去缴费处预缴一部分费用，顺便签一下输血同意书。”
“好，我马上就去！”林晚不敢耽搁，转身往缴费处跑。刚跑到大厅，就看到赵琳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工作室的骨干李姐。
“林总监，我们刚忙完手里的事，过来看看阿姨怎么样了。”赵琳把保温桶递给她，“我给你带了点粥和菜，你肯定没吃饭。李姐去帮你缴费用了，你赶紧趁热吃点东西，不然身体该扛不住了。”
林晚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眶又热了。她这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赵琳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拉着她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你先歇会儿，缴费的事李姐去办，培训那边我已经讲完了，加盟商都挺满意的，地砖的事也跟施工队说好了，他们连夜返工，不会耽误工期。”
“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晚捧着温热的保温桶，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陈磊发来的微信：“票抢到了，最快的一班高铁，一个半小时后到，出了站立刻去医院，你别担心，有我在。”
林晚刚想回复，就看到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和护士推着手术床走了出来。她立刻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温和的笑容：“手术很成功，支架已经顺利植入，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需要在IcU观察24小时。”
林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差点腿软坐在地上。赵琳赶紧扶住她：“太好了林总监，阿姨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李姐拿着缴费单跑了过来，脸色却有些难看：“林总监，刚才缴费的时候，我听护士说，IcU的床位特别紧张，好像有人在跟咱们抢最后一张床位……”
林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她看着医生，急切地问：“医生，床位的事没问题吧？我妈刚做完手术，必须进IcU观察啊！”
医生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脸色也沉了下来：“确实有点麻烦，刚才接到通知，有个VIp患者也要进IcU，现在床位只剩最后一张了，院领导正在协调……”
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刚想追问，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几个保镖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医生面前，递出一张名片：“王医生，我是张总的助理，张总心脏不舒服，需要立刻进IcU，床位我们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麻烦你安排一下。”
医生为难地看了看林晚，又看了看那个助理：“可是这位患者刚做完手术，情况还不稳定，必须进IcU观察……”
“这我不管，”助理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张总身份特殊，出了任何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赶紧把床位腾出来！”
林晚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股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她往前一步，挡在医生面前，冷冷地看着那个助理：“床位是我们先定下的，我婆婆刚从鬼门关抢回来，凭什么要给你们腾床位？”
助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凭什么？就凭我们张总能给医院捐一栋楼，你能吗？识相点赶紧让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保镖往前站了一步，气势汹汹地盯着林晚。赵琳和李姐赶紧护在她身边，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就在这时，抢救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面，立刻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林晚刚想说话，就看到那个助理突然脸色一变，盯着陈磊身后，结结巴巴地说：“张……张总？您怎么来了？”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到林晚，突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林晚？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