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数据雨还在簌簌坠落，苏寒的指尖几乎要嵌进破劫剑胚的剑柄里。
融合提示在识海炸成刺目的光团，机械音的倒计时像重锤敲在他耳膜上——九、八、七……
他望着剑胚上流淌的紫芒，那是方才吞噬鸿蒙残片时留下的痕迹。
本源的寒意顺着剑身爬进掌心，却比不过此刻心口的灼痛。
创世圣体在经脉里躁动，像被惊醒的远古凶兽，每一次跳动都带起骨节的轻响。
他能清晰感知到，若真融合这源代码，圣体的力量或许能突破桎梏，可暴走的风险也会呈几何级攀升——上回失控时，他差点捏碎了姬九黎的手腕。
\"命运置换\"界面突然在识海弹出。
苏寒的神识下意识扫过，瞳孔微微收缩。
界面上悬浮着三个模糊的人影，系统提示音机械响起：\"检测到可转移目标，反噬代价可分摊至无关第三人，当前成功率百分之七十三。\"
他的呼吸顿了顿。
转移代价意味着不用独自承受圣体暴走的冲击，可\"无关第三人\"这五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喉头发紧。
上回为了救林无涯，他用系统转移过一次雷劫，结果那名被选中的外门弟子直接被劈成了焦炭。
\"哥。\"
姬九黎的声音裹着血锈味钻进耳里。
苏寒转头，正撞进她染血的眼尾。
她方才为维持星图，强行催发了九窍玲珑心，心口的衣襟浸透了暗红，却还强撑着站得笔直。
此刻她正盯着他识海里的\"命运置换\"界面，眼睫轻颤，指尖轻轻覆上他按在剑胚上的手背。
\"你若转移代价......\"她的手指凉得惊人，却像块磁石，将苏寒躁动的心神缓缓按回原处，\"因果链会越缠越紧。
上回那名弟子的死，你到现在都没睡过安稳觉。\"
苏寒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噩梦里，那个被雷火焚尽的外门弟子跪在他床前，焦黑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系统说\"无关\"，可这世间哪有真正的无关？
\"不如......\"姬九黎咬了咬泛白的唇，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
九窍玲珑心的光纹从她指尖漫开，在两人相触的手背间织成淡紫色的网，\"我与你共生，分担三成反噬。
圣体暴走时，我能以心窍之力暂时镇压。\"
苏寒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颤。
共生枷锁的微光里，他清晰感知到她心跳的紊乱——那是强行催发心窍的后遗症。
可她的眼神比剑胚的锋刃还锋利，不容他拒绝。
\"叮——\"
破劫剑胚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苏寒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剑身浮现出三行血字：林无涯、白无颜、青鸾。
血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顺着剑脊爬上他的手腕，烫得皮肤发红。
\"噬主预警！\"系统音突然变得尖锐，\"检测到宿主融合高危能量，需提前确认下阶段吞噬目标。
三日内未完成吞噬，剑胚将反噬宿主本源。\"
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无涯刚为他消散灵体，白无颜是姬九黎的恶魄载体，青鸾是沧澜宗最疼他的药童。
剑胚的吞噬规则他再清楚不过——上回吞噬玄铁重剑时，预警里浮现金长老的名字，结果那老头为护他被魔修斩了。
\"它要我杀谁？\"他的声音发涩，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掐进姬九黎的手腕。
姬九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剑胚，睫毛猛地一颤。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发颤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是剑胚的反噬机制，不是你的选择。\"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现在就用星图碾了这破剑。\"
苏寒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色星芒，突然笑了。
他伸手抹掉她唇角的血渍，指尖在她耳后轻轻一按，将九窍玲珑心的光纹压了回去：\"傻姑娘，我什么时候让你操过这种心？\"
他深吸一口气，神识猛地刺穿\"噬主预警\"界面。
血字在识海里炸成碎片，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却被他强行压进剑胚最深处。
破劫剑胚嗡鸣着震颤，剑身的血纹渐渐淡去，只余下一道淡金色的裂痕——那是他用本源强行镇压的代价。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望着姬九黎染血的衣襟，又想起林无涯消散前那抹欣慰的笑，喉结滚动着重复，\"就不该牵连他人。\"
机械音的倒计时刚好数到\"一\"。
苏寒闭眼，将意识沉入融合提示。
紫金色的光流从剑胚里涌出，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创世圣体的躁动像被浇了盆冰水，缓缓平息下来。
识海里突然炸开千万道金光。
苏寒的意识被拽进一片混沌虚空，那里漂浮着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刻着他熟悉的纹路——鸿蒙系统的代码、天命玉牒的符文、甚至他前世斩天剑的剑痕。
最中央悬浮着一块青玉，上面的刻字让他呼吸一滞：\"天命玉牒，本为鸿蒙所生。\"
\"原来......\"他的意识在虚空中漂浮，突然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所有的对抗，都是同源的挣扎。\"
当意识重新沉入肉身时，苏寒缓缓睁眼。
他的瞳孔里流转着紫金色的光，像将整片鸿蒙星河揉碎了嵌进去。
姬九黎正担忧地望着他，指尖还停在他心口，似乎在确认他的心跳是否正常。
\"现在......\"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强而有力，带着某种新生的韵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音未落，识海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苏寒的意识不受控制地被往下拽，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姬九黎焦急的呼唤、破劫剑胚的嗡鸣、数据雨的坠落，都像被按了慢放键。
最后一幕映进他瞳孔的，是一片浩瀚星空，星图中央悬浮着一块青玉，上面的刻字正在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