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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周振华坐在靠窗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个搪瓷缸,缸口还缺了个小豁口。

周振华在医院里陪着怀着三胞胎的妻子高红梅,还有丈母娘高大娘,闲聊了一会儿家常。

阳光下高红梅嘴角弯弯,一只手无意识地、带着无限温柔,轻轻抚摸着肚子,像是在跟里面的小家伙们打招呼。

”嘿,仨小崽子,在里面练拳脚呢吧?看把你妈肚皮顶得一会儿这儿鼓个包,一会儿那儿动一下。“

周振华耳朵附在高红梅的孕肚上,

周振华心里那点沉甸甸的东西,像是被这暖烘烘的太阳晒化了,咕嘟嘟冒起一串串欢快的小泡泡。

他想着,嘴角怎么也压不住,自个儿乐开了花,那搪瓷缸里的水都晃悠出来了点。

......

\"妈,振华在这陪着我就行了。你照顾我辛苦了,你好好歇歇吧。\"

高红梅睁开眼,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像撒娇的小猫,

“有振华陪着我,我这儿……好着呢!”

她说着,还调皮地用手掌拍了拍肚皮,像是拍西瓜听响儿,

“您瞧,结实着呢!”

这一拍,引得里面一阵小小的“抗议”,左边肚皮“咚”地鼓起个小拳头印儿,右边又“咕噜”滑过一道小波浪。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

高大娘立刻瞪圆了眼,假装板起脸,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赶紧去按女儿的手,

“你可给我安生点吧!仨宝贝疙瘩,顶人家十个金贵!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守着我的仨大宝贝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出来!”

高大娘把剥得干干净净、水灵灵的橘瓣塞进女儿手里

聊着家长里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又到了饭点。

“想吃点啥?尽管点!咱家领导发话!”他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妻子,像个等待夸奖的大男孩。

高红梅歪着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在琢磨天底下最要紧的事儿。

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大眼睛眨巴眨巴,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渴望,

像只馋嘴又娇憨的小花猫:“嗯……就想喝口热乎的、香喷喷的汤!这几天在医院,想念家里的美食,用柴火灶炖的那种,油花儿金黄黄的,飘着一层,厚墩墩的!喝下去呀,暖烘烘的,一股热气儿能从喉咙眼儿一直蹿到脚底板!浑身都舒坦,骨头缝里都透着香!”

她说着,还夸张地吸溜了一下鼻子,仿佛那魂牵梦绕的香气已经钻进了鼻孔。

这话像颗小火星,

“噗嗤”

一下点燃了周振华脑子里的灵感小火苗,瞬间烧成了燎原大火!对呀!野鸡汤!又香又补!现成的宝贝就在空间里躺着呢!

他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大宝藏,

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好嘞!包在老公身上!等着!中午就让你喝上香掉眉毛、鲜掉舌头的野鸡汤!保管比柴火灶炖的还香!”

”哎呀,咱妈还在这,瞎说啥啊。“高红梅听到周振华说自称老公,羞红了脸。

”我就要说,我就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你高红梅的老公。“周振华眼里全是溺爱。

说着就跑出去准备午饭了。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高大娘笑着摇头,语气里却满是满意。

“妈,他说能弄到,准能!”高红梅摸着肚子,脸上是笃定的甜蜜。

周振华打算等会儿准备把空间里的野鸡拿到供销社或者菜市场去,看看能不能卖掉几只。

毕竟县城医院的厨房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调味品,

光吃肉可不行,还得买点时令蔬菜搭配着才好。

医院后门的小棚子下,阴凉里带着点尘土味儿。

周振华左右瞧瞧没人,心里默念,意念沉入。

眨眼功夫,三只最肥硕、羽毛最鲜亮、简直像从年画里飞出来的野鸡,就“扑通”落进了三轮车那沾着泥点子的车斗里。

鸡脖子用韧性十足的茅草捆扎得结结实实,沉甸甸的,拎在手里很有分量,那长长的、闪着虹彩的尾羽还颤巍巍地晃悠。

“伙计们,发挥余热的时候到啦!给咱家的大功臣和仨小宝贝换点好吃的!”

他对着野鸡小声嘀咕一句,乐呵呵地拍了拍车座,像是给老伙计鼓劲儿。

车轮吱呀吱呀,立刻唱起了欢快的小调,载着他对妻儿的满腔热忱和沉甸甸的“货物”,驶向了午后阳光明媚的县城街道。

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给灰扑扑的街道镀了层暖意。

微风拂过,带着路边小饭馆飘来的饭菜香和行道树叶子哗啦啦的掌声。

车斗里那几只羽毛斑斓得像彩虹成精似的野鸡实在太扎眼了!简直就是移动的稀罕物展览。

“嚯!快看!好漂亮的野鸡!多少年没见着这么精神的野物了!”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停下脚步,推了推老花镜,啧啧称奇。

“这毛色,跟凤凰尾巴似的!真稀罕!同志,哪打的?”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汉子骑着自行车慢下来,跟周振华并行了一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斗。

“卖不卖啊同志?给个价儿!”

路边修自行车的大爷也伸长了脖子喊。

周振华听着路人的惊叹和询问,心里美滋滋的,像喝了二两小酒,蹬车的劲儿更足了,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转过一个飘着炸油条香味的街角,一股更浓郁、更扎实的香味儿——混合着大骨汤的醇厚和刚炸出锅猪油渣的焦香——像只热情又霸道的小手,一把就把他拽到了“老刘记面馆”门口。

玻璃门被里面蒸腾的热气氤氲得朦朦胧胧,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一个穿着洗得有点发白、却干干净净蓝布小褂的小男孩,脸蛋圆乎乎、粉嘟嘟的像刚出锅的小馒头,正踮着脚尖,两只小胖手扒着门框,整张小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

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浸润在水里的黑葡萄,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又专注地扫视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一切。

突然,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像是被通了高压电,“唰”地一下,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看到了三轮车斗里那几只色彩绚烂、简直像披着七彩霞衣的大鸟!阳光照在那油亮的羽毛上,红的耀眼,绿的滴翠,长长的尾翎流光溢彩!

“妈妈!妈妈!快看!花花鸡!好大好漂亮的花花鸡!”

小男孩兴奋得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原地蹦跳起来,小手指着车斗,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又尖又亮,充满了纯粹的惊喜和渴望,穿透了面馆的嘈杂,

“花花鸡!妈妈!晚上吃花花鸡!我要吃花花鸡腿!好不好嘛妈妈?好不好嘛?”

他一边喊,一边用力扯着妈妈的围裙下摆,小身子扭得像根麻花,小短腿急得在地上直跺。

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老板娘——系着同样洗得发白蓝布围裙的秀兰,闻声猛地转过头。她脸上带着常年围着灶台转的烟火气,额角被热气蒸出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边。

先是不耐烦地皱起眉,

习惯性地呵斥:“狗蛋!嚎什么嚎!老实待着!当心烫着!”

可目光却下意识地、精准地顺着儿子那根激动得直哆嗦的小胖手指的方向,穿透朦胧的玻璃门,牢牢钉在了周振华车斗里那几只色彩夺目的“花花鸡”身上。

妇女看到车斗里的野鸡后,心中一动,

“哎!哎!前面骑三轮车的大兄弟!大兄弟——你等一下!”

周振华捏住车闸,三轮车稳稳停住,车斗里的“花花鸡”也跟着晃了晃华丽的尾羽。

他回过头,看着这位风风火火冲出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几步就跨到了三轮车旁,动作麻利得像阵小旋风。

眼睛像最精准的秤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车斗里的宝贝,嘴里“啧、啧”有声,满是赞叹:“哎哟喂!真是野鸡啊!瞧瞧这毛色……红是红,绿是绿,跟画儿似的!这身板……够肥实!好东西啊!正经山里的野味儿!”

她伸出手指,带着一种内行人的笃定,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其中一只野鸡肥厚紧实的胸脯肉,那手感让她满意地点点头,

“大兄弟,你这鸡……咋卖的?”

她抬起头,热切地看向周振华。

周振华稳住心神,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

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大姐好眼力!刚下南山打的,新鲜着呢,还带着山里的露水气儿。本打算去前面菜市场碰碰运气。您要是真想要……”

他顿了顿,迎着老板娘精光四射、充满期待的眼睛,报了个价,“十块钱一只。”

他知道这价钱不低。一个国营厂的正式工人,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三四十块。十块钱一只鸡,绝对是平日里舍不得碰的奢侈品。

果然,老板娘秀兰脸上的热切笑容瞬间像是被冷风吹了一下,凝固了大半。

眉头“唰”地一下紧紧拧成了个疙瘩,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嘴里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拔高了:“十块?!”

她像是被那价钱烫着了似的猛地缩回手指,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野鸡华丽的外表和周振华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褂子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和精明的掂量,

“这……这也忒贵了点儿吧?

大兄弟,你瞅瞅,国营副食品店里那大白条鸡才多少钱一斤?顶破天一块多!你这……你这金子打的鸡啊?”

她摊着手,一脸肉痛加不解。

她的话音还没落,一个沉甸甸、热乎乎、带着奶香气的小“炮弹”已经从她身后精准地发射出来,“咚”地一声,结结实实抱住了她的大腿,抱得死紧!

“妈妈——!我就要花花鸡!就要吃花花鸡腿!哇——!” 狗蛋仰着小脸,憋得通红,终于彻底爆发了。

金豆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混合着亮晶晶的鼻涕泡,糊了小半张脸。

他扯开嗓子嚎啕大哭,那声音又响又亮,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小胖腿还铆足了劲儿在她腿上蹬踹着,

“我就要吃嘛!就要吃嘛!哇啊啊啊——!你不买我就不松手!哇——!”

孩子的哭嚎声极具穿透力和杀伤力,瞬间成了面馆里的焦点。角落里嗦面条的老头停下了筷子,诧异地看过来;

门口两个刚吃完准备走的食客也停下了脚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连马路对面卖冰棍的老太太都伸长了脖子。

老板娘秀兰被儿子这“重磅炸弹”抱着腿,身体被拽得晃了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是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又是被闹腾得心烦气躁。

她伸手想去扒开儿子箍得像铁环似的胳膊:“狗蛋!松手!再闹看我不揍你屁股!听见没!”

可狗蛋这会儿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仅没松,反而抱得更紧,哭嚎得更响更委屈,那架势仿佛今天吃不到这“花花鸡”,他的整个世界就要崩塌毁灭了。

小胖脸憋得紫红,额头上青筋都隐隐可见。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秀兰的脑海,瞬间照亮了她发愁的夜晚。

她猛地想起昨晚丈夫老刘在电话里说的话:今天下午厂里调休,他要回来!还特意嘱咐了,会捎带着乡下的公公婆婆一起过来看看大孙子!她原本还发愁晚上做什么菜能撑起场面,让难得进城的公婆觉得儿子儿媳在城里过得不错,有面子。

这野鸡……不正合适当压轴大菜吗?稀罕!体面!说出去是山里打的野味,听着就上档次!虽然这价钱贵得让她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可为了面子,为了堵住婆婆可能挑剔的嘴,也为了眼前这个哭得快背过气去的小祖宗……

狗蛋还在她腿边哭得地动山摇,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怜巴巴又执拗万分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渴望像小钩子。

秀兰低头看看儿子哭花的小脸,又抬眼看看车斗里那几只昂首挺胸(虽然是死的)、仿佛自带光环、每一根羽毛都在叫嚣着“我很贵但我值得”的野鸡,再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目光,心一横,牙一咬,脚一跺!豁出去了!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哎!别嚎了!买!妈给你买!”她用力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没舍得使劲),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和一丝哄劝,

转向周振华时,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混合着巨大肉痛和强行讨好的复杂笑容,那笑容看着有点扭曲,

“大兄弟,你看……这熊孩子闹腾得厉害,见着你这宝贝就走不动道儿了。

这样,”她伸出三根手指,急切地在周振华眼前晃着,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我多买点!你这里……有三只吧?三只,我全要了!给你二十五块钱!行不行?”

她生怕周振华不答应,又飞快地补充,理由一套一套的:“你看,三只一起拿,你也省得再跑菜市场了不是?省了多少功夫!这都快到晌午饭点了,你早点卖了,拿了钱,该买啥买啥去,多省心!大兄弟,就当帮姐一个忙,解了这混小子的馋虫,也解了姐今晚待客的围!”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振华,里面盛满了恳求、急切和一种不容拒绝的“就这么定了”的架势。

周振华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三只三十块,现在二十五。少五块……是有点亏。这野鸡拿到菜市场,碰到识货的或者讲究人请客,十块一只说不定真能卖出去。

但是……老板娘说得在理,省了他去菜市场吆喝、讲价、可能还要等半天的功夫。

红梅还在医院等着呢,时间不等人。

丈母娘肯定也等急了。而且,二十五块,在这个小县城,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笔能解燃眉之急的“巨款”了!

他看了一眼还抱着妈妈大腿抽抽噎噎、小脸哭得像花猫、但眼睛里已经透出希冀亮光的狗蛋,又看了看老板娘额角急出来的汗和那强装的笑脸,心里那点计较瞬间被一种“行吧,都不容易”的爽快取代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干脆利落,带着点庄稼汉的豪气:“成!大姐爽快!三只,二十五块!您拿好!狗蛋,别哭了啊,晚上有鸡腿吃喽!”

“哎哟!谢谢!谢谢啊大兄弟!真是爽快人!”

老板娘秀兰脸上立刻绽开如释重负、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仿佛生怕周振华反悔,飞快地从蓝布围裙前面那个深不见底似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卷得紧紧、用橡皮筋扎着的旧手绢包。

她背过身去,用身体挡住可能好奇的路人视线,手指头因为激动和急切有点笨拙地解开橡皮筋,又一层层剥开那洗得发白的手绢,露出里面卷着的几张颜色不一的钞票和一小卷用纸包着的硬币。

她仔细地、有点心疼地捻出两张簇新的深蓝色“大团结”(十元),又抽出一张墨绿色的“炼钢工人”(五元),最后捻起几个五分、一分的银白色硬币,凑够二十五块整,一把塞到周振华宽厚、本是读书人的手,现在却带着薄茧的大手里。

“给!大兄弟你点点!一分不少!”

钱币还带着老板娘手心的温热和一点点油腻的面粉香味儿,沉甸甸的。

周振华也没客气,装作憨厚地笑了笑,当着老板娘的面,粗大的手指头有点笨拙但仔细地数了一遍。

两张十块,一张五块,几个硬币叮当作响,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块整。

他将钱小心地卷好,紧紧攥在手心,然后稳妥地塞进自己裤兜最深处。

“鸡给您。”

他弯下腰,轻松地从车斗里拎起那三只捆扎得结实的野鸡,沉甸甸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华丽光泽,递了过去。

“哎,谢谢!谢谢啊大兄弟!”

老板娘秀兰喜滋滋地接过,三只鸡的分量让她手臂明显往下一沉。

狗蛋早已停止了抽泣,破涕为笑,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呢,就蹦跳着凑过来,伸出小胖手想去摸那漂亮的羽毛:“花花鸡!妈妈,花花鸡!晚上吃鸡腿!大大的鸡腿!”

“吃!吃!给你留个最大的!”

老板娘笑着应和,脸上洋溢着满足,又热情地转头对周振华道,

“大兄弟,看你忙活半天了,肯定也饿了。

进来,姐给你下碗面!热乎的,算姐谢你的!快进来!”她指了指自家面馆那冒着热气的门口,语气不容拒绝。

面汤和猪油渣那浓郁勾魂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周振华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也适时地、响亮地“咕噜”叫了一声。

从医院出来到现在,确实水米未进,刚才一激动,更觉得饿了。他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真心实意的老板娘和她脚边围着“花花鸡”转圈圈、小脸放光的狗蛋,那股子市井人情的暖意让他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爽朗道:“那……就麻烦大姐了!正好垫垫肚子!”

“麻烦啥!客气!快进来!外头晒!”

老板娘秀兰热情地招呼着,一手提着沉甸甸的鸡,一手撩开了那扇被摸得油亮、还沾着几点面糊的透明塑料门帘。

一股更浓郁、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面馆里空间不大,只紧凑地摆着四张掉了漆的暗红色方桌和几条同样饱经风霜的长条板凳。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沾着点点油污、食客掉落的葱花和一点湿漉漉的水渍。

墙壁被灶台长年累月的烟火气熏得有些发黄发暗,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卷边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宣传画。此刻过了最忙的午饭尖儿,只有角落一张桌子旁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埋着头,慢悠悠地、吸溜吸溜地享用着一碗素面,发出满足的声响。

灶台就在门边,一口黝黑的大铁锅里,乳白色的大骨汤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散发出醇厚诱人的香气。

旁边一口小点的铁锅里,金黄色的猪油渣在滚油里沉沉浮浮,滋滋作响,炸得焦香酥脆,那香味霸道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浓郁的、混合着油脂焦香、骨头醇鲜和麦子清甜的气息,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是一种踏实的、充满烟火气的、让人心安的生活暖意。

“大兄弟,随便坐!”

老板娘把三只宝贝野鸡小心地放在灶台后面一个干净的竹筐里,又仔细地盖上一块洗得发白的笼屉布,防止苍蝇打扰。

狗蛋像个小跟屁虫,亦步亦趋地跟着,小眼睛还恋恋不舍地透过布缝往里瞧,小手蠢蠢欲动,被秀兰轻轻拍了一下才老实。

“想吃点啥?肉丝面?鸡蛋面?还是来碗素面,姐给你多浇两勺香喷喷刚出锅的猪油渣?脆着呢!”

老板娘一边麻利地往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问周振华,脸上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络笑容,语气真诚。

周振华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长条板凳发出“吱扭”一声轻响。

他摸了摸裤兜里那卷温热的、来之不易的钞票,想着还得给红梅买山药买胡萝卜,能省一点是一点,便憨厚一笑:“大姐,来碗素面就行,多搁点您那油渣就成!闻着太香了!”

“好嘞!素面加双份香脆油渣一碗——!”

老板娘秀兰拖长了调子,带着唱腔似的朝灶台那边喊了一声,虽然店里除了她和周振华,就剩角落那个专注嗦面的老头。

她手脚麻利得让人眼花缭乱,抓起一大把细挂面,手腕一抖,面条便瀑布般散开,利落地滑入翻滚的大骨汤锅中。

雪白的面条在乳白的沸水里迅速舒展、翻滚、沉浮。她又拿起一个粗瓷大碗,从灶台边一个粗陶罐里,用勺子挖出一大块凝固的、雪白如玉的猪油,“啪”地扣在碗底。撒上一小撮细盐,再捏一点点味精(这算高级调料了),最后捏起一小撮切得细细碎碎、碧绿生青的小葱花,均匀地撒在上面。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在厨房方寸之地磨炼了千百遍的韵律感和烟火气。

趁着煮面的空档,老板娘一边用长长的竹筷搅动着锅里的面条防止粘连,

一边跟周振华唠起了家常:“大兄弟,听口音不是咱本地城里的吧?是下头哪个公社的?这野鸡……真是你自己个儿打的?好本事啊!这年头,山里那些野物可都精得跟鬼似的,能碰上还打着,可不容易!”

她语气里带着由衷的佩服。

周振华含糊地应了一声,带着点山里人的憨厚:“嗯,碰巧了,运气好。” 他不想多说空间的事。

“这野鸡炖汤,那才叫一个绝!”

老板娘显然还沉浸在得到“稀罕货”的兴奋和即将解决待客难题的轻松里,话匣子打开了,

“听说比家养的笨鸡补多了!肉紧实,味儿鲜!今儿个可真是赶巧了,孩子他爹要回来,他爷奶也从乡下来看孙子,晚上就炖它一只!再配上点我泡的酸笋干、黑木耳……啧啧,想想都美!”

她脸上洋溢着一种对家人团聚的期待和对自家手艺的自信,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锅汤的香气。

面条很快煮好了,老板娘用长长的竹筷熟练地捞起,在空中抖了抖水珠,雪白筋道的面条便服服帖帖、根根分明地落入碗中。她拿起大铁勺,舀起滚烫、泛着油花的大骨汤,哗啦一声,带着磅礴的热气,冲入碗中。

瞬间,碗底的猪油、盐粒、味精和葱花被滚烫的汤汁冲开、融化、交融!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复杂的浓香猛地升腾起来,直冲屋顶!最后,老板娘豪气地从小油锅里捞起一大勺炸得金黄酥脆、还在滋滋作响、散发着致命焦香的猪油渣,满满当当地、小山似的堆在面条上!金黄的油渣、雪白的面条、碧绿的葱花、清澈微稠的汤底,构成了一碗朴素到极致却又诱人到极致的艺术品!

“来喽!大兄弟慢用!小心烫!”老板娘把这一大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闪着油光的面条端到周振华面前。

周振华道了声谢,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吸饱了汤汁、油光水滑的面条,吹了吹气,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面条爽滑筋道,带着大骨汤醇厚的鲜香,猪油特有的丰腴感包裹着每一根。嚼两下,

“咔嚓!”

酥脆焦香的猪油渣在齿间爆开,油脂的香气混合着一点点焦糊的迷人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再配上葱花的清香和盐恰到好处的提点,朴素,却无比扎实、熨帖!一口热乎乎、带着油花的面汤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焦虑,胃里踏实了,浑身都舒坦了。他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埋头大口吃起来,发出轻微而愉快的吸溜声。

老板娘倚在灶台边看着,脸上带着一种看食客吃得香就是最大满足的笑意。

狗蛋则蹲在那个盖着白布的竹筐旁边,小手时不时想偷偷掀开布角往里瞧,被老板娘眼疾手快地轻拍一下手背,

压低声音笑着呵斥:“小馋猫!别乱动!晚上就给你吃大鸡腿!油汪汪的!”

小小的面馆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孩子天真的期盼和一种温暖踏实的市井烟火气。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氤氲的热气中投下道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飞舞。

周振华吃着面,听着耳边狗蛋奶声奶气的嘟囔和老板娘偶尔的低语,裤兜里揣着那卷温热的二十五块钱,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去菜市场挑最水灵的菜……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像这碗热汤面一样,暖融融,香喷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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