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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沼泽地界,空气里的铁锈腥气渐渐被草木的清香取代。胖子一路抱怨肚子饿,脚步却没慢半分,眼睛在林子里扫来扫去,活像头找食的熊:“我说白泽,你这煮面的手艺靠谱不?别到时候整出一锅跟镜沼水似的黑汤子。”

白泽刚收了灵剑,闻言从背包里摸出块风干的腊肉晃了晃:“祖传秘方,配着山泉水煮,保你吃三碗还想再来一盆。”

吴邪跟在张起灵身边,看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古刀的纹路,想起镜沼里那个孤寂的背影,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哥,刚才那倒影就是瞎编的,你别往心里去。”

张起灵转头看他,眸子里映着树缝漏下的光斑:“嗯。”一个字,却比什么都让人安心。吴邪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喊“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时,小哥握刀的手明显松了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

解雨臣走在最前头,指尖还留着细刃划破布料的触感。解连环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总在眼前晃,尤其是眼角那道疤,像极了老照片里某个模糊的身影。“老九门的债……”他低声重复,忽然停步回头,“吴邪,你那铜钱和铜铃,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邪一愣,摸出兜里的铜钱。刚才沉入暗河的铜钱不知何时回到了兜里,边缘竟多了圈淡淡的金光。铜铃更甚,铃身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好像……更亮了?”

“镜沼的水冲散了瘴气,也激活了这些物件。”白泽凑过来看了看,“心砚、铜铃、铜钱,还有小哥的刀,恐怕都跟老九门的旧事有关。解连环说新月饭店有线索,多半没骗人。”

说话间,远处的炊烟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狗吠声。胖子眼睛一亮,拔腿就跑:“有村子!胖爷的胃终于能见到回头钱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见他们背着大包过来,眯眼打量了半晌:“你们是……进山的猎户?”

“大爷,我们是来旅游的,迷路了。”吴邪递过去瓶没开封的水,“想借个地方歇歇脚,煮点东西吃,钱照给。”

老汉接过水,往村里指了指:“去村东头王寡妇家吧,她男人前几年走了,家里就她一个,好说话。”

王寡妇家是座青砖小院,院里种着架黄瓜,嫩得能滴出水。女人三十来岁,梳着利落的发髻,见他们进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老汉跟我说了,进来吧。锅灶在东屋,柴火现成的。”

白泽利落地支起锅,山泉水烧开的声响里,腊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胖子蹲在灶台边,眼睛瞪得溜圆:“嚯,这味儿绝了!比潘家园门口那馆子强十倍!”

解雨臣靠在门框上,看着吴邪和胖子抢着洗青菜,张起灵默默坐在院角擦刀,白泽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忽然觉得镜沼里那“空无一人”的幻象格外可笑。他从包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递给王寡妇:“刚看你咳嗽,这是治风寒的,试试。”

女人愣了愣,接过去道了谢。

面煮好时,天已经擦黑。五个人围着炕桌坐定,碗里的面条冒着热气,腊肉片泛着油光,胖子呼噜噜吃了大半碗,才含糊道:“说真的,要不是解连环那老狐狸搅局,咱现在该在杭州楼外楼吃西湖醋鱼了。”

“新月饭店也有好吃的。”吴邪咬着面条,“我上次去,他们的烤鸭做得比全聚德还地道,就是……有点贵。”他想起当年为了拍鬼玺,在那儿欠的一屁股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张起灵忽然放下筷子,看向窗外。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有人。”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轻响。白泽的灵剑瞬间出鞘,光带在屋里亮了亮:“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孩走了进来。他眼神怯生生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包,小声说:“阿姨,我娘病了,能不能给点吃的。”王寡妇起身,刚要去拿吃的,胖子却拦住她:“等等,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小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吴邪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小孩,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异。白泽将灵剑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小孩。小孩被众人的反应吓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我娘病了,我没骗你们。”解雨臣走上前,蹲下身子,轻声问:“你家在哪里,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娘吗?”小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跟着小孩去看看,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与老九门旧事有关的线索,于是纷纷起身,跟着小孩走出了小院。

月光洒在乡间小道上,小孩在前面走着,脚步匆匆。众人紧紧跟在后面,气氛有些压抑。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树木愈发茂密,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突然,小孩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们,眼神里没了怯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诡异。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孩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寒冷刺骨。无数黑影从四周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胖子惊叫道。白泽握紧灵剑,警惕地看着四周。解连环说的新月饭店线索难道是个陷阱?此时,小孩冷冷开口:“你们不该跟着来的。”说罢,那些黑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一场恶战即将展开,而他们能否在这重重危机中找到老九门旧事的线索,还是会就此陷入绝境……

白泽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至吴邪身前,灵剑嗡鸣着划破夜色,带起一道凌厉的寒光。“铛”的一声脆响,最先扑来的黑影被剑锋劈中,竟发出金属相撞的闷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吴邪,退到后面!”白泽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他手腕翻转,灵剑在他掌心灵活得如同手臂的延伸,时而横削阻断黑影的攻势,时而竖劈撕开包围圈的缺口。吴邪虽惊,却也迅速稳住心神,摸出腰间的匕首戒备,目光紧盯着那些不断涌来的黑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流动的墨汁,却带着能撕裂皮肉的利爪。

“这些东西不是活物!”白泽一剑逼退左侧袭来的黑影,余光瞥见又有三道黑影从斜后方扑向吴邪,他猛地旋身,灵剑画出一道圆弧,将三道黑影同时斩碎,“它们怕阳气,集中火力打中心处!”

胖子早已抄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黑影,见状嗷嗷叫道:“小白兄弟说得对!胖爷我这一身正气,还治不了这帮玩意儿?”说着就往吴邪身边凑了凑,用宽厚的后背护住他的侧面。

白泽眼角余光扫到右侧又有黑影突破防线,直逼吴邪的咽喉,他脚下步法变幻,灵剑陡然变向,如同白蛇吐信,精准地刺穿那黑影的核心。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彻底溃散。他喘息着侧头,正对上吴邪担忧的目光,只匆匆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再次投身混战之中。

月光被乌云遮蔽的瞬间,一道格外庞大的黑影从树梢跃下,带着腥风扑向吴邪的后心。白泽心头一紧,想也没想便横剑挡在吴邪背后,硬生生受了那黑影一击。“噗”的一声,他闷哼着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死死握着灵剑不曾松开。

“白泽!”吴邪惊呼着扶住他,却见白泽眼中寒光更盛,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灵剑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敢伤我要护的人,找死。”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回战场,剑光暴涨,将那道庞大的黑影连同周围数道小影一并绞碎,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缺口。

“走!”白泽回头喊道,声音虽带沙哑,却掷地有声。吴邪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拽着他的手臂紧随其后,胖子和解雨臣等人立刻跟上,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朝着黑影相对稀疏的方向突围而去。而那诡异的小孩,正站在远处的树影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突围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那些黑影仿佛杀不尽的潮水,刚劈开一道缺口,转瞬又被新的黑影填满。白泽忍着后背的剧痛,灵剑上的金光时明时暗,每一次挥剑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解雨臣足尖点在一根枯枝上,借力旋身避开两道黑影,指尖夹着的飞镖精准刺入旁边黑影的核心,“这些东西受那小孩操控,得先制住他!”

话音刚落,那小孩忽然冷笑一声,双手在胸前结了个诡异的印诀。周围的黑影瞬间变得狂暴,利爪上竟渗出暗红色的黏液,落在地上嗤嗤冒烟。

“吴邪小心!”白泽眼疾手快,一把将吴邪推开,自己却被一道黑影的利爪扫中肩头,布料瞬间被撕开,皮肉外翻,渗出的血珠刚涌出来就被周围的寒气冻成了冰晶。他咬着牙反手一剑,将那黑影劈成两半,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

吴邪被推得踉跄几步,回头看见白泽肩头的伤,心脏猛地一缩。他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几枚从陈皮阿四旧物里找到的铜钱——据说沾过黑驴血,能驱邪祟。他摸出铜钱,用尽全力朝最近的黑影掷去,铜钱撞上黑影的瞬间果然迸出火星,那黑影竟像被灼烧般后退了半尺。

“这玩意儿有用!”吴邪大喊着又摸出几枚铜钱,“白泽,接着!”

白泽瞥到空中飞来的铜钱,左手一抄稳稳接住,指尖刚触到铜钱,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阳气。他眼神一亮,将铜钱攥在掌心,灵剑上的金光竟骤然明亮了几分。“胖子,掩护我!”他大喝一声,身形再次提速,灵剑带着铜钱的阳气直刺那小孩所在的方向。

小孩显然没料到他们还有后手,脸色微变,急忙催动更多黑影阻拦。白泽却借着胖子用石块砸出的空档,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距小孩不过三丈之遥时,他猛地将掌心的铜钱拍在剑脊上。

“破!”

灵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那些挡在前方的黑影如同冰雪遇火,瞬间消融。小孩被光柱扫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竟像被点燃般冒出黑烟,眼神里终于露出了恐惧。

“是你引我们来的,总该说点什么吧?”白泽剑尖直指小孩咽喉,声音冷得像冰,“老九门的线索,到底藏在哪?”

小孩蜷缩着后退,脸上的诡异渐渐褪去,变回了几分孩童的惊恐:“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那些还在围攻的黑影像是接收到指令,竟瞬间停止了动作,化作黑烟消散在夜色里。周围的寒气也随之退去,只剩下月光重新洒在布满狼藉的小道上。

白泽皱眉看向钟鸣传来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破败的祠堂轮廓。吴邪走上前,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孩:“奉命?奉谁的命?”

小孩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却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倒了下去。解雨臣探了探他的鼻息,沉声道:“人没事,但被下了傀儡术,问不出东西了。”

白泽望向那座祠堂,灵剑上的金光渐渐敛去:“钟声从那边来,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线索藏在那儿。”

吴邪看着白泽肩头的伤,又看了看远处影影绰绰的祠堂,深吸一口气:“不管是什么,都得去看看。”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三爷说得对,胖爷我还没怕过谁!走!”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白泽走在吴邪身侧,灵剑依旧紧握在手中,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的目光始终锐利——他知道,这场关于老九门的迷局,才刚刚揭开一角。

祠堂的木门早已腐朽,推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梁上几只蝙蝠扑棱棱飞起。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地方……像是有些年头没正经用过了。”吴邪用手电筒扫过四周,墙壁上隐约能看到褪色的壁画,画中似乎是几个人影在进行某种仪式,“你们看这壁画。”

白泽凑近细看,忽然指着壁画角落一处模糊的印记:“这是……齐家的徽记?”他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说话时牵动了伤势,忍不住蹙了蹙眉。

解雨臣指尖轻抚过壁画边缘,声音低沉:“老九门里,齐家最擅长傀儡术和幻术,刚才那小孩……恐怕就是齐家留下的后手。”

话音刚落,胖子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硬物。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他脚边躺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唯有“守陵人”三个字还能辨认。

“守陵?守谁的陵?”吴邪正疑惑着,白泽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灵剑指向祠堂深处的供桌:“那里有动静。”

供桌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能找到这里。”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老九门的债,也该清算了。”

白泽将吴邪护在身后,灵剑微抬:“你是谁?齐家的人?”

黑袍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齐家?早就成了陪葬品。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也是当年那场阴谋的见证者。”他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额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你们要找的线索,就在祠堂地下的密室里,但能不能拿得到,就得看你们有没有命了。”

话音未落,供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无数缠着锁链的枯骨从地下爬出,朝着他们蹒跚走来。白泽眼神一凛,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他瞥了眼吴邪,见对方虽面色凝重,却已握紧匕首做好准备,便不再分心,灵剑一抖,率先朝着离吴邪最近的枯骨刺去。

“咔嚓”一声,枯骨被剑锋劈碎,锁链却如同活物般缠上剑身。白泽手腕翻转,借着剑身的弧度将锁链甩开,同时抬脚踹向另一具扑来的枯骨。他余光瞥见吴邪被三具枯骨围攻,动作虽略显生涩却章法不乱,显然这些年的历练没白费,心里稍安,转而迎向更多的敌人。

黑袍人站在供桌旁冷冷看着,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铃铛,轻轻摇晃起来。枯骨们像是被注入了力量,动作陡然加快,锁链碰撞着发出骇人的声响。

“这老东西在搞鬼!”胖子一肘子撞碎一具枯骨的头骨,朝黑袍人嚷嚷,“胖爷我先解决他!”

白泽却道:“别冲动!这些枯骨受铃铛控制,先毁了铃铛!”他话音刚落,突然发现吴邪脚下的地面开始松动,竟有一只枯手从土里钻出,直抓他的脚踝。

“吴邪!”白泽心头一紧,顾不得身前的敌人,猛地掷出灵剑。灵剑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钉在那只枯手旁的地面上,强大的剑气将周围的土块震飞,暂时逼退了地下的威胁。他趁机冲过去,一把将吴邪拉到身边,同时拔出灵剑,反手斩向追来的枯骨。

吴邪站稳脚跟,喘了口气:“谢了。”

白泽摇摇头,目光扫向黑袍人手中的铃铛:“得想办法拿到那铃铛。”

解雨臣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胖子,左路佯攻。吴邪,吸引他注意力。”话音未落,他已如狸猫般窜向右侧,指尖飞镖连射,目标却是黑袍人身后的烛台。

烛火熄灭的瞬间,白泽抓住机会,身形如箭般扑向黑袍人。黑袍人反应极快,铃铛猛地晃动,数具枯骨挡在他身前。白泽却不硬拼,借着枯骨的遮挡,突然变向,从侧面绕到黑袍人身后,灵剑直指他握铃的手腕。

黑袍人惊呼一声,急忙缩手,铃铛却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吴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接住铃铛。几乎在同时,所有枯骨都停止了动作,“哗啦”一声散成一地碎骨。

黑袍人见状,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瘫坐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白泽收剑回鞘,走到他面前:“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真相了。”

黑袍人望着吴邪手中的铃铛,喃喃道:“密室的钥匙……就是这枚铃铛。下去吧,你们会知道当年老九门为何分裂,为何有人背叛……只是别忘了,真相往往比死亡更可怕。”

吴邪看了看手中的铃铛,又看了看白泽肩头的伤,深吸一口气:“不管有多可怕,我们都得知道。”

白泽点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起下去。”

祠堂深处的地面缝隙越来越大,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黑暗中仿佛藏着无数秘密,正等待着他们揭开。

阶梯蜿蜒向下,潮湿的寒气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摇曳,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蠕动。

“这密室修得够深的,当年得费多少力气。”胖子压低声音嘀咕,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工兵铲,“胖爷我总觉得这墙缝里藏着眼睛。”

白泽握着灵剑走在最前,剑身偶尔碰到两侧的石壁,发出清脆的回响,倒让这死寂的通道多了点生气。“小心脚下,台阶有松动。”他提醒道,刚迈出的脚及时收住——那级石阶边缘已经腐朽,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

吴邪紧随其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枚青铜铃铛,铃铛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摸起来冰凉刺骨。“守墓人说这是钥匙,怎么用?”他刚问出口,前方的通道突然开阔起来,竟是一间十多平米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散落着些泛黄的卷宗,墙角堆着几个木箱,蛛网在箱角结了一层又一层。最显眼的是石桌后的石壁,上面嵌着一个凹槽,形状竟与吴邪手中的铃铛分毫不差。

“看来就是这儿了。”解雨臣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凹槽,“没有机关,直接放进去试试。”

吴邪深吸一口气,将青铜铃铛对准凹槽按了下去。“咔哒”一声轻响,铃铛与凹槽严丝合缝,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石桌缓缓移开,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隐约传来水流声。

“还真是层层递进啊。”胖子探头往洞口瞅了瞅,“下面该不会有食人鱼吧?”

白泽用灵剑往洞口探了探,剑身在黑暗中映出一点微光:“有水,但没血腥味。下去看看。”他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下面是泥土路,安全。”

众人陆续跳下,发现这里竟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河岸,河水泛着幽幽的绿光,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腐烂的荷叶。石壁上凿着一盏盏油灯,白泽摸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线下,竟看到对面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老九门的手记?”吴邪快步走过去,手指拂过那些模糊的刻字,“上面写着1943年,他们在这里藏了一样东西,说是能颠覆整个长沙城的秘密……”

话音未落,暗河突然翻涌起来,水面上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泡,一只覆盖着青苔的巨手猛地从水里伸出,直抓吴邪的后背。白泽反应极快,拽着吴邪往后急退,同时灵剑横扫,劈在巨手的手腕处。

“砰”的一声,巨手被劈得缩回水中,水面却掀起更大的波澜,一个身高近丈的怪物从水里站起——它浑身覆盖着湿滑的鳞片,头颅像鳄鱼,四肢却长着锋利的爪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

“我靠!这是哪路神仙!”胖子吓得往后一跳,“胖爷我当年在七星鲁王宫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白泽将吴邪护在身后,灵剑上再次泛起金光:“是守陵兽,常年泡在阴水里,刀枪难入。攻击它的眼睛!”他话音刚落,守陵兽已经咆哮着扑来,腥臭的涎水溅了一地。

白泽侧身避开,灵剑直刺守陵兽的左眼,却被它用爪子挡开,剑锋在鳞片上擦出一串火花。“吴邪,看看石壁上有没有弱点记载!”他一边与守陵兽周旋,一边喊道。

吴邪立刻低头查看刻字,手指飞快地划过石壁:“找到了!它胸口有块逆鳞,是当年被人用特制匕首刺穿留下的旧伤!”

“收到!”白泽闻言,猛地矮身躲过守陵兽的扫击,同时借力往前一冲,灵剑直指它的胸口。守陵兽似乎察觉到危险,狂躁地扭动身体,爪子狠狠拍向白泽的后背。

“小心!”吴邪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白泽突然旋身,借着守陵兽扭动的力道,灵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它胸口的逆鳞处。守陵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入暗河,溅起的水花将众人淋了个透湿。

白泽喘着气收回剑,剑身上沾着墨绿色的血液,正滋滋冒着白烟。“搞定。”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吴邪,“石壁上还写了什么?”

吴邪指着刻字的结尾处,脸色凝重:“他们藏的东西,叫‘青铜匣’,里面装着当年张大佛爷与汪家交易的证据……而这暗河的尽头,就是存放青铜匣的地方。”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白泽看向河水下游的黑暗处,握紧了手中的灵剑:“看来想拿青铜匣,还得再闯一关。”

吴邪点头,眼神坚定:“走吧,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跟上白泽的脚步,朝着暗河尽头的位置走去。水面上的绿光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的身影,也映着前路未卜的凶险。

暗河尽头是一处天然溶洞,钟乳石倒悬在头顶,水滴顺着石尖坠落,在积水潭里溅起细碎的涟漪。溶洞中央的高台上,赫然摆着一只半人高的青铜匣,匣身刻满繁复的云雷纹,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那就是青铜匣?”吴邪刚想迈步,却被白泽拉住。

“等等。”白泽的目光扫过青铜匣周围的地面,那里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有问题,这溶洞温度不对。”话音未落,高台下的积水突然结冰,寒气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钟乳石表面都覆上了一层白冰。

“又是这股寒气!”胖子打了个哆嗦,“跟那小孩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白泽握紧灵剑,警惕地盯着青铜匣:“这匣子有问题,或者说,有人在它周围设了阵法。”他话音刚落,青铜匣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匣盖竟自动掀开一条缝,一股比之前更凛冽的寒气喷涌而出,瞬间在洞口凝结出无数冰棱。

数道冰箭从冰棱后射出,直取吴邪面门。白泽足尖点地,带着吴邪旋身避开,冰箭擦着他们的衣角钉在石壁上,碎成冰碴。“是冰傀儡!”白泽看清从冰层后走出的身影——那是数个由坚冰铸成的人形,手持冰刃,眼神空洞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这些玩意儿比之前的黑影难对付多了!”胖子躲在一块钟乳石后,看着冰傀儡挥刃斩断一根手腕粗的石柱,咋舌道,“刀枪不入啊这是!”

白泽却注意到冰傀儡的关节处有细微的裂痕:“攻击关节!它们靠寒气维持形态,关节是弱点!”他说着剑随身走,灵剑带着破空之声刺向最前面那具冰傀儡的膝关节,只听“咔嚓”一声,冰傀儡的腿应声而断,失去平衡轰然倒地,摔成一地碎冰。

吴邪见状,立刻摸出火折子,又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瓶煤油——这是他习惯性带在身上的应急物品。他将煤油洒在一块碎布上,点燃后朝着一具冰傀儡扔去。火焰遇冰发出“滋滋”的声响,冰傀儡身上的寒气瞬间被驱散不少,关节处的裂痕愈发明显。

“好主意!”白泽见状,立刻调整攻势,不再硬碰硬,而是借着灵活的身法引着冰傀儡靠近吴邪点燃的火堆。冰傀儡一靠近火焰,动作就明显迟滞,白泽抓住机会,灵剑精准刺入其肘关节,将其拆解。

就在此时,青铜匣突然剧烈震动,匣盖完全打开,里面竟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刻着“汪”字的玉佩静静躺在匣底。而随着匣盖打开,溶洞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一头浑身覆盖着冰层的巨熊破冰而出,朝着他们猛冲过来——它的体型比之前的守陵兽还要庞大,每一步都让地面剧烈震颤。

“这是把老巢里的大家伙都招来了?”胖子哀嚎一声,却还是抄起石块砸向巨熊的眼睛。

白泽将吴邪护在身后,灵剑上的金光与寒气碰撞,在空气中激起阵阵白雾:“这是阵法的核心守护兽,毁了它,阵法就破了!”他瞅准巨熊扑来的瞬间,突然矮身,灵剑贴着地面滑行,精准地斩在巨熊的前掌关节处。坚冰碎裂的声音响起,巨熊吃痛,庞大的身躯往前踉跄了几步。

吴邪趁机冲到青铜匣旁,一把抓起那块“汪”字玉佩。玉佩入手冰凉,背面竟刻着一行小字:“长沙,梨园,戏服。”他刚看清字迹,巨熊突然狂躁地转身,冰爪带着劲风拍向他的后背。

“吴邪!”白泽瞳孔骤缩,想也没想便扑过去将他推开,自己却被冰爪扫中后背,伤口瞬间被寒气冻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白泽!”吴邪急忙扶住他,只见他后背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冻结成冰。

白泽咬着牙站直身体,灵剑直指巨熊:“别管我……毁了它的心脏……在左胸……”他话音未落,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灵剑掷出。灵剑如一道金色闪电,精准地穿透巨熊左胸的冰层,没入其中。

巨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化作一滩冰水。随着它的消散,溶洞里的寒气迅速退去,冰傀儡也纷纷融化成水。

白泽脱力地靠在石壁上,看着吴邪手中的玉佩,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线索……找到了?”

吴邪握紧玉佩,又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声音有些发颤:“找到了,我们现在就出去,找医生。”

解雨臣走过来,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先简单处理一下,出去的路我来探。”

胖子则扛起白泽的另一边胳膊:“白泽挺住,胖爷我还等着跟你喝庆功酒呢!”

白泽靠在吴邪身上,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意识渐渐模糊。但他知道,这枚玉佩背后,一定藏着更惊人的秘密,而他们的路,还远没到尽头。

众人轮流背着白泽,沿着暗河原路返回。溶洞里的寒气退去后,空气里只剩下潮湿的土腥味,水滴落在石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倒让这归途多了几分平静。吴邪走在最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汪”字玉佩,指尖被冻得发麻,却丝毫不敢松懈——白泽后背的伤还在渗血,急救包的纱布已经换了三次,必须尽快出去找医院。

“前面有光!”胖子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果然,通道尽头透出微弱的光亮,随着脚步靠近,那光亮越来越盛,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虫鸣。

钻出密道时,天已蒙蒙亮,晨曦透过树林洒下斑驳的光。昨晚的小院和诡异的小孩都已不见踪影,仿佛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唯有众人身上的伤痕和白泽苍白的脸在提醒他们经历的凶险。

“先找地方落脚。”解雨臣当机立断,“我联系朋友安排车,直接去长沙。”他看了眼吴邪手中的玉佩,“梨园、戏服……线索指向长沙,正好顺路。”

白泽在颠簸的车上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抓住吴邪的手腕:“玉佩……收好……汪家的人……可能盯着……”话没说完又昏睡过去。吴邪心头一紧,将玉佩塞进贴身的口袋,指尖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

到长沙时已是傍晚,白泽被送进医院处理伤口,医生看着他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啧啧称奇:“这伤口边缘有冻伤,又有撕裂伤,能撑到现在真是命大。”吴邪守在病房外,直到护士说脱离危险,才松了口气。

“小三爷,胖爷我打探到了,”胖子拿着手机跑过来,“长沙最老的梨园就是城南那家‘凤鸣班’,据说清末就有了,现在还在开戏呢。”他戳了戳屏幕上的照片,“你看这戏楼,古色古香的,指定藏着猫腻。”

吴邪点头:“等白泽情况稳定点,我们就去看看。”他望着病房紧闭的门,“今晚轮流守着,别出岔子。”

深夜的医院格外安静,吴邪坐在病床边,看着白泽沉睡的脸。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时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此刻柔和了许多。吴邪想起他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看似清冷的人,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候,用最直接的方式护着他。

“唔……”白泽忽然低吟一声,眉头紧锁,像是在做噩梦。吴邪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头,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

“吴邪……小心……”白泽闭着眼,声音含糊不清,“汪家……”

吴邪一怔,反手握住他的手:“我没事,你也没事,放心吧。”

白泽似乎听懂了,紧握的手指慢慢松开,重新陷入沉睡。吴邪看着他手背上的针眼,轻轻叹了口气——这场围绕着老九门和汪家的迷局,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前路只会更凶险。

第二天一早,白泽醒了过来,精神好了不少。“我没事了,”他看着守在床边的吴邪,眼神柔和了些,“梨园那边,什么时候去?”

“等你能下床再说。”吴邪刚说完,胖子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早餐。

“小白兄弟醒了?正好,胖爷我买了长沙老字号的米粉!”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凤鸣班今晚有夜场,演的是《霸王别姬》,咱们正好混进去瞧瞧。”

白泽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吴邪按住:“医生说你得躺三天。”

“三天?”白泽皱眉,“等不起,汪家的人说不定已经收到消息了。”他看向解雨臣,“帮我找身衣服,我跟你们去。”

解雨臣无奈点头:“我让朋友送套宽松的过来,你别逞强。”

傍晚时分,白泽披着件宽大的外套,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四人来到凤鸣班戏楼外,红灯笼高悬,锣鼓声隐约传来,热闹非凡。

“我已经买好票了,”解雨臣晃了晃手里的戏票,“后台的入口在东侧,等会儿我引开看守,你们进去找线索。”

戏楼里座无虚席,咿咿呀呀的唱腔回荡在空气中。吴邪三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溜到东侧,解雨臣果然准时出现在拐角,与看守的人攀谈起来。

“走!”白泽低喝一声,率先翻墙进入后台。后台堆满了戏服和道具,脂粉味混着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吴邪想起玉佩上的“戏服”二字,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衣箱上——那箱子比别的都大,锁扣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模糊的花纹。

“在这里!”吴邪刚要去开锁,白泽突然按住他的手,指了指箱底——那里有个小小的“汪”字印记,与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白泽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打开了锁。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涌出来,里面叠着一件黑色的戏袍,袍角绣着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吴邪拿起戏袍一抖,一张泛黄的纸从袍子里掉了出来。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墨迹已有些褪色,开头写着:“致后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汪家的阴谋或许已蔓延……”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喊道:“有人闯后台了!”

白泽迅速将信纸塞进吴邪怀里:“快走!我断后!”

吴邪看着他还没好利索的后背,咬了咬牙:“一起走!”

三人刚冲出后台,就见十几个黑衣人堵在巷口,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阴鸷:“把东西交出来,可以留你们全尸。”

白泽将吴邪和胖子护在身后,缓缓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那是他临时找的替代品,虽不如灵剑顺手,却依旧寒光凛冽。“想要?凭本事来拿。”

巷子里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交错间,刀疤脸一挥手,黑衣人瞬间扑了上来。白泽深吸一口气,忍着后背的疼痛,率先迎了上去。他知道,这封信里的秘密,或许就是揭开一切的关键,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汪家的人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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