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介意我最后吃颗糖吧？毕竟……小时候的你，就最喜欢在结束后，喂给那些不再动弹的死人一颗糖了。”
闻言，江蓠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变，“是你？！”
就在她心神震动的刹那，与萨拉猛然对上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
萨拉的眼眸渐渐变得扭曲，如同旋转的深渊，整个世界颠倒。
不对！不能看他的眼睛！
江蓠反手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朝着自己的大腿划去！
尖锐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神经，成功让她从那几乎要被吞噬的意识漩涡中猛地挣脱了出来。
手中的抢微微颤抖，她快速调整呼吸，再度瞄准，指尖用力就要扣下扳机……
可下一秒，她的食指却像被无形禁锢住，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
萨拉见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太急功近利，永远不懂得慢慢折磨、蚕食敌人的乐趣。你甚至连我的底牌都未曾摸清，就敢这样单枪匹马地闯进来……只是送死。”
“你杀不了我的，小篱。”
是啊，她杀不了。
那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力量正蚕食她的意志。
但她就是不服！
千钧一发之际，沈淮猛地从破碎的窗户翻身而入，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挡在江蓠身前，急速道：“走！”
江蓠却一把推开他，“别挡！我穿了防弹衣，说不定你死的比我还快！”
死了就死了，成王败寇，今日是她大意低估了萨拉，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换来最后一丝清明的间隙，凝聚起全部意志，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萨拉只是一个灵巧的侧身，子弹便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打在身后的铁栏杆上，溅起一簇火星。
他嘲弄地看着她：“现在的你，就只剩这点本事了？以前的你，可是能硬抗我精神控制足足五分钟不受影响的。”
江蓠再次举枪瞄准，“让你的人开枪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废话好说！”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开第一枪后，这些保镖还不动手。
萨拉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好心为她解惑。
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我能控制的，可不止在场某一个人啊。”
“小篱。虽然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但可惜，就这样杀了太无趣。你得想起来曾经的一切，再怀着绝望死去，那才有意思。”
他并未开口说话，可那些包围着她的保镖却像收到指令一般，齐刷刷地垂下了枪口！
沈淮趁机再次压低声音急切地对江蓠说：“快走！不用试图再救我了！我在这里很好！”
江蓠闭了闭眼，有些自嘲，“你想多了，我没打算救你。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杀他。”
说罢，她竟迎着萨拉，一步步向前逼近，边走边开抢。
“砰！砰！砰！”
子弹尽数射空，要么被萨拉轻松躲过，要么打在他周围的物件上。
而他始终毫发无伤，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同噩梦。
甚至于江蓠开始恍惚，刚才那几枪，究竟是她自己的意识驱使，还是早已被萨拉操控着打向了错误的方向？
不过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萨拉会笃定她要从远距离狙杀了。
因为近距离刺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一切行动，甚至意图，都会被他那诡异的精神力量所操控。
萨拉还以为江蓠了解自己，只会选择远距离狙杀，却不料现在的江蓠，压根不了解他的底牌。
直到她打空最后一颗子弹，目光扫过身边那已被打得摇摇欲坠的栏杆。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猛地一推，纵身投入汹涌的大海之中！
海面卷起一簇浪花，迅速吞没了她的身影。
只有最后一句话，带着决绝的警告：
“萨拉！这一次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萨拉凝视着她消失的海面，低声自语：“比起后悔，我更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把你从我身边偷走的。”
“揭开所有真相，再彻底绝望地死在我手里吧，小篱。”
他太期待了，期待看到江蓠恢复所有记忆时的模样。
那才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雕琢出的、最完美的作品。
他收回目光，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落在沈淮身上：
“把他关进禁闭室。”
“留口气就行。”
——
江蓠一步步走着，浑身湿透，大腿上被自己划开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在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淡红水迹。
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神空洞地向前走着。
周围的路人纷纷向她投来怪异目光，低声议论着。
“看着像精神病吧……离远点好。”
似曾相识的无助。
就像当年，她拖着满身伤痕逃到流浪所时一样，无处可去，只是安静等待死亡降临。
几个小孩嬉笑着奔跑，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江蓠。
一个孩子没看前面，结结实实撞在了她身上！
江蓠措不及防，向后跌坐在地上。
孩子手中的棒棒糖也脱手飞出，摔碎在水泥地上。
“哇！我的糖！”孩子随即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家长闻声立刻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开始指责：“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看看你把孩子吓的！赔钱！”
江蓠一言不发，目光盯着地上那摊碎裂的糖果。
“喂！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家长上前，伸手就要去推搡她的肩膀。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旁伸出，在半空中拽住那家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瞬间变了脸色。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裹住了她冰冷湿透的身体。
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将她小心翼翼的拥入怀抱。
江蓠失神的目光艰难地聚焦，渐渐清晰地映出陆临川那张写满心疼的脸庞。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眼泪像是彻底失去了控制，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陆临川……”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整个人用尽最后力气扑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他。
他怎么总能在死神之前，先一步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