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西洋的浪头正凶，黑沉沉的云压在海面上，看着就像要塌下来似的。林默刚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暴风雨要来了，直到通讯器里传来特里同咋咋呼呼的声音：“快看北边！尼奥尔德家的人带着家伙来了！”
画面切过去的瞬间，林默眼睛都直了。
海面上站着个高个子男人，蓝袍被海风刮得猎猎作响，手里拎着柄看着就沉的大锤子。那锤子头绿油油的，像是用万年海藻团成的，锤柄却黑得发亮，敲在船板上“当当”响，一听就知道是好玄铁。
“那就是潮汐之锤？”林默忍不住问。
“可不是嘛！”特里同的声音透着兴奋，“北欧神族的宝贝，据说能跟月亮搭上线，浪头想多高就多高！”
话音刚落，那男人举起锤子，朝着海面“哐当”就是一下。
没见多大动静，可海平线那头突然鼓起来一块，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底下托着。眨眼的功夫，那鼓起来的地方就变成了一堵墙——不，是一堵浪墙，足有千米高，白花花的浪尖上还卷着电光，朝着北大西洋那个最大的改造锚点压过去。
“我的乖乖……”阿福在旁边看得直咧嘴，“这要是拍在沙滩上，不得把岛都掀了？”
浪墙推进的速度快得吓人，带着“轰隆隆”的巨响，跟打雷似的。锚点周围的硅基水母像是慌了，赶紧扎堆织能量盾，可这次的浪头不一样，浪眼里裹着银闪闪的光，明显是借了月亮的劲儿。
“砰——”
浪墙拍在锚点上的瞬间，林默感觉脚下的海床都在颤。那能量盾跟纸糊似的，“咔嚓”一声就碎了，蓝光散得跟烟花似的。更绝的是，浪头没停下来，卷着锚点的底座往上翻，硬生生把那玩意儿从海床上拔了出来，像拔萝卜似的，连带着周围一堆硅基水母，全被卷进浪里，朝着远处的深海甩了出去。
“漂亮！”敖丙在通讯频道里喊了一声，“这才叫干活儿！”
这边的浪还没平，南太平洋又传来消息。波利尼西亚那边的海神后裔吹起了海螺号角，那号角声怪怪的，不高，却能钻到人的骨头缝里，连深海里的鱼都探出头来听。
“那是唤灵号。”林默看着画面里的景象，眼睛亮了，“能叫醒珊瑚礁里的老祖宗。”
果然，号角声吹了没一会儿，南太平洋的珊瑚礁突然活了。那些原本看着死气沉沉的珊瑚虫，一个个往外冒，吐出亮晶晶的珍珠。这些珍珠掉在水里，没沉下去，反而炸开成一团团白蒙蒙的雾，被硅基溶液污染成蓝色的海水，沾到雾就慢慢变清，连里面的微型硅基颗粒都化了。
“净化！是净化！”莉娅举着望远镜，兴奋得直拍手，“你看那边的死鱼，好像动了动！”
林默赶紧调近镜头，还真看见几条翻肚皮的鱼摆了摆尾巴，虽然没立刻活过来，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硬邦邦的了。
他站在夏威夷群岛的海底祭坛上，脚下的石板刻着古老的花纹，正随着神力的波动一点点发亮。眼前的全息屏上，左边是北欧神族引的滔天巨浪，右边是波利尼西亚神族唤出的净化珍珠，中间还有其他海域传来的画面——有的用神力冻住了硅基溶液，有的引来海鸟群叼走水母幼体，五花八门，却都透着股巧劲儿。
这些神力没跟硅基水母硬碰硬，反而都顺着海洋的性子来：浪头借的是月球引力，珍珠用的是珊瑚虫的分泌物，冻溶液靠的是深海本身的低温……
林默突然想通了。
所谓神族，哪是什么天生就厉害的神仙？他们不过是比别人更早看懂了海洋的脾气，更早学会了借这片海的力量。就像老渔民知道什么时候涨潮，老水手知道哪片海有暗流，神族只是把这些“知道”练到了极致，成了别人眼里的“神力”。
“默哥，你看！”阿福指着屏幕，“那些神力和你的法则领域搭上了！”
林默低头一看，可不是嘛。北欧的浪头里，裹着他之前引动的暗流；波利尼西亚的珍珠雾，和他净化海水的法则缠在一起，形成一张亮晶晶的大网，把整个南太平洋的污染区都罩住了。网子过处，蓝光退去，海水变清，连珊瑚都重新染上了颜色。
“原来不是各干各的。”林默笑了，“是能搭伙干的。”
他抬手按在祭坛中央的石碑上，系统纹路亮起来，和石碑上的花纹融在一起。瞬间，所有海域的画面都清晰起来，神力的流动、法则的运转，看得明明白白。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尼奥尔德后裔的锤子引动的潮汐，和他掌握的洋流法则，在北大西洋汇成了一股更强的力量；波利尼西亚的海螺声，和他唤醒海灵的法则，在南太平洋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特里同，让你那边的人往死水区边缘靠。”林默对着通讯器说，“我把法则领域扩过去，你们的星链能借上力。”
“收到！”
林默看着屏幕上那张越来越大的网，心里踏实多了。之前总觉得自己摸着法则领域的边，有点孤单，现在才知道，早有人在这条路上走着了。他们或许叫神族，或许叫别的什么，但说到底，都是守护这片海的人。
海水在脚下轻轻晃着，像在点头。远处，北欧的浪头还在翻涌，南太平洋的珍珠还在闪烁，各族的身影在海里穿梭，神力和法则像不同的乐器，奏出了同一支曲子。
林默知道，这一仗，越来越有胜算的不是哪个人，不是哪族神力，而是这片海本身——因为守护它的人，终于学会了和它一起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