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胖乌龟就用背甲撞柴房门。
凌霖被吵得没法睡,揉着眼睛推开门,就见沈晋军缩在柱子上发抖,铁链子缠得像麻花。他身上还沾着灵米糕渣——看来岩浩的送得很及时。
抖什么?冷?凌霖踢了踢沈晋军的胖腿。
不...不是冷...沈晋军牙齿打颤,是...是她来了...
话音未落,天虚观上空突然暗了下来,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风地刮起来,卷着落叶打在人脸上,生疼。
来了就来了,至于吓成这样?钟广萍叼着根草从旁边晃过,骨笛在手里转得飞快,难不成她长了三头六臂?
比三头六臂吓人...沈晋军脸都白了,突然指着天空,你看!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黑裙身影踩着黑气从天而降,裙摆扫过屋顶时,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是冷若嫣。
她今天没带武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黑发被风吹得乱飞,眼神冷得像北寒灵域的冰。
李明白,出来受死。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人耳朵里,把沈晋军交出来,饶你们天虚观不死。
不可理喻道长从大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没啃完的灵玉米。冷宗主大清早的拆我屋顶,不太好吧?
少废话。冷若嫣手一扬,两道天魔丝带着黑气射向柴房,我自己取。
想动我的人?不可理喻道长把灵玉米往嘴里一塞,手腕翻转,几张黄符飞出去,正好贴在天魔丝上。黑气遇符就像被泼了水,缩了回去。
有点意思。冷若嫣挑眉,身上的黑气突然暴涨,院子里的灵植瞬间被冻成冰雕,金丹后期?难怪敢护着我的人。
他现在是我天虚观的阶下囚。不可理喻道长拍掉手上的玉米渣,要带人走,得问问我手里的符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冷若嫣突然消失在原地。等她再出现时,已经站在柴房门口,手按在门板上,指缝里渗出的黑气正往木头里钻。
不好!周婧瑶赶紧捏动阵盘,院子里突然亮起无数光点,组成道光网,把冷若嫣罩在里面。
冷若嫣抬手就想破网,光点突然炸开,变成密密麻麻的小光针,扎向她全身。这是周婧瑶新改良的刺猬阵,专门对付速度快的对手。
雕虫小技。冷若嫣冷笑一声,身上的黑气猛地往外一扩,光针撞上黑气全被弹飞,有几根还差点扎到旁边的岩浩。
岩浩吓得抱着脑袋蹲地上:别打了别打了!我只是个送早饭的!
凌霖趁机往柴房里扔了把银针,全扎在沈晋军周围的地上,组成个简易的防御阵。胖乌龟,看好他!
胖乌龟地应了一声,趴在沈晋军脚边,背甲上泛起层红光——这是玄火灵龟的防御状态,上次对付沈晋军时都没亮过。
冷若嫣显然注意到了胖乌龟,眼睛亮了亮:玄火灵龟?倒是个意外收获。
她突然转向胖乌龟,手成爪状抓过去,指尖的黑气凝成利爪,带着股腥臭味。
小心!凌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手里的药箱往冷若嫣胳膊上砸。药箱里的银针洒出来,有几根正好擦过她的手腕,留下道白痕。
冷若嫣被激怒了,反手一掌拍向凌霖。掌风带着刺骨的寒气,凌霖感觉自己像被冰锥盯上,躲都躲不开。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突然从屋顶飞下来,挡在凌霖面前。的一声脆响,掌风被剑挡开,震得周围的瓦片又掉下来好几块。
清霜剑仙?凌霖抬头,就见清霜剑仙站在屋顶,白衣胜雪,手里的剑还在嗡嗡作响,旁边蹲着只雪白的灵狐——正是雪球。
你怎么来了?凌霖又惊又喜。
再不来,你的乌龟就要被人炖了。清霜剑仙的声音带着笑意,雪球突然从她怀里跳下来,直奔胖乌龟,用脑袋蹭了蹭它的壳,像是在打招呼。
胖乌龟顿时忘了自己在站岗,兴奋地跟雪球玩了起来,把沈晋军忘得一干二净。
沈晋军:...这俩乌龟是来搞笑的吗?
冷若嫣看到清霜剑仙,脸色沉了沉:你也要多管闲事?
她是我朋友。清霜剑仙从屋顶跳下来,剑指冷若嫣,你动他试试。
两个金丹后期?冷若嫣笑了,笑得有些诡异,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
她身上的黑气突然变成墨色,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院子里的光网被墨色黑气一碰,瞬间融化成水,滴在地上冒白烟。
不可理喻道长脸色变了:你果然突破元婴了!
现在知道怕了?冷若嫣的墨色黑气突然化作无数条小蛇,嘶嘶吐着信子,今天不光要带沈晋军走,还要拆了你这破观,拿了那只乌龟!
小蛇扑向众人,不可理喻道长赶紧扔出黄符,清霜剑仙挥剑斩蛇,一时间院子里符光剑影,黑气四溅,热闹得像开庙会。
钟广萍抱着骨笛躲在柱子后,突然吹了个短促的音。笛声刚落,那些墨色小蛇突然原地打转,像是喝醉了酒。
管用了!钟广萍眼睛一亮,这是《晕头转向曲》,专克邪祟!
冷若嫣皱眉,手捏法诀,小蛇突然炸开,变成墨色粉末,飘得满院子都是。粉末落在地上,石头都被腐蚀出小坑。
咳咳!有毒!凌霖赶紧拉着周婧瑶往后退,顺手把岩浩也拽了过来,快闭气!
清霜剑仙挥剑划出道剑光,把粉末挡在外面。不可理喻道长趁机扔出几张净化符,符纸遇粉末就烧,冒出股焦糊味。
有点本事。冷若嫣拍了拍手,墨色黑气重新凝聚,这次变成把巨大的镰刀,悬在她头顶,可惜,还是不够看。
镰刀带着破空声劈向不可理喻道长,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道长脚尖点地,身形往后飘,同时甩出张金色的符。
金符在空中变成面盾牌,镰刀劈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天虚观都晃了晃,好像要塌了一样。
沈晋军吓得缩成一团,胖乌龟和雪球却还在玩闹,时不时用脑袋顶对方,把严肃的战场当成了游乐场。
这俩货心真大。钟广萍看得直咋舌。
凌霖突然注意到,冷若嫣每次发招,脖子上的玉佩都会闪一下。那玉佩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个扭曲的字,和母灵鳖找到的那颗石子上的字很像。
她的力量来源可能是那块玉佩!凌霖大喊,灵视之瞳全力运转,果然看到玉佩里有团浓郁的墨色灵力,正源源不断往冷若嫣身上流。
不可理喻道长眼睛一亮:清霜,打她玉佩!
清霜剑仙会意,剑光突然转向,直刺冷若嫣的脖子。冷若嫣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变招,慌忙抬手挡剑,墨色镰刀的威力顿时弱了几分。
盾牌趁机往前一推,把冷若嫣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点血。
找死!冷若嫣彻底怒了,墨色黑气疯狂涌动,整个天虚观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开始结冰。
她头顶的镰刀变得更大,刀身还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不好,她要动真格的了!不可理喻道长脸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个小鼎,往地上一放,鼎瞬间变大,发出金光护住众人,这是天虚观的镇观之宝定风鼎,能挡元婴一击,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镰刀已经劈在鼎上。
轰隆——
巨响过后,定风鼎的金光暗淡了不少,表面还出现道裂纹。
冷若嫣正要再劈,突然抬头看向东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
算你们运气好。她深深地看了眼不可理喻道长,又扫过凌霖怀里的胖乌龟,下次,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说完,她化作道墨色流光,瞬间消失在天边,连院子里的黑气都被带走了。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院子里一片狼藉,屋顶塌了一半,地上全是坑坑洼洼,灵植死的死、冻的冻,只剩下胖乌龟和雪球还在兴高采烈地互相追逐。
众人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岩浩瘫坐在地上,摸着胸口:吓死我了...我的小心脏...
不可理喻道长收起定风鼎,鼎上的裂纹清晰可见。她确实突破元婴了,刚才那招至少用了三成力。
那她怎么突然走了?周婧瑶不解。
凌霖看向东方,太阳正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天虚观的断壁残垣上,有种诡异的平静。
可能是...有人来了。清霜剑仙望着东方,若有所思,能让元婴老怪忌惮的,整个隆文大陆可没几个。
沈晋军突然地哭了出来,不是害怕,是委屈。她根本不是来救我的!她就是想抢乌龟!呜呜呜...
胖乌龟听到哭声,跑过去用头蹭了蹭他的胖脸,像是在安慰。
凌霖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突然觉得,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好像还没两只乌龟打架有意思。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摇摇欲坠的屋顶和快要散架的定风鼎。
先修屋顶吧。凌霖叹了口气,下次她再来,总不能在露天打架。
钟广萍笑着捶他一下:还想着下次?你是巴不得天虚观被拆啊?
凌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东方。那里,金色的阳光越来越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随着日出慢慢靠近。
他有种预感,冷若嫣的离开,可能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而那个开始,恐怕比冷若嫣的镰刀,还要棘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