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同风”计划在帝国的疆域内稳步推进,带来了肉眼可见的繁荣与技术飞跃。然而,在宏观的蓬勃发展之下,一些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涟漪,开始在某些特定的层面荡漾开来。
龙渊基地,深层灵能感应实验室。
石星澜盘膝坐于复杂的灵能增幅矩阵中央,他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但眉宇间却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凝重。他的灵识,正借助矩阵与远在希望星云核心的星鲸“渊”进行着深度连接,试图从它那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中,梳理出更多关于“熵寂”本质的信息。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连接被迫中断。他捂住胸口,微微喘息,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一直守在一旁的嬴雪华立刻上前,柔和的灵能如同温润的泉水般渡了过去,帮助他稳定心神。“星澜,怎么了?又感知到那些‘凝视’了?”
石星澜缓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完全是……这次更具体,也更……诡异。我在尝试追溯一段关于某个已消亡文明最后记录的记忆碎片时,灵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粘稠而冰冷的‘陷阱’。”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描述那难以名状的感受:“那不是主动的攻击,更像是一种……预设的‘反应机制’。当我的灵识触及到某个与‘终焉’、‘系统清理’相关的关键词时,那段记忆本身仿佛‘活’了过来,反过来缠绕、污染我的感知。它传递出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念,试图同化我的意识,告诉我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归于寂灭才是最终归宿。”
徐彭岳闻讯赶来,听到石星澜的描述,眉头紧锁:“记忆陷阱?信息层面的自动防御机制?星鲸前辈可知此事?”
石星澜点头,心有余悸:“‘渊’前辈告诉我,它漫长岁月中见证过太多文明的兴起与覆灭,其中一些触及到宇宙某些‘禁忌’知识的文明,其最后的记录往往会被打上类似的‘标记’。它自身灵能浩瀚,可以无视这些标记,但对于像我这样试图深入解读的‘后来者’,却可能构成威胁。它警告我,在触及某些特定领域的知识时,必须更加谨慎。”
这个消息让实验室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这暗示着,“熵寂”或许并非一种盲目的自然现象,其背后可能存在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机制”或“意志”,甚至会在信息层面设置“防火墙”和“病毒”。
“看来,我们对‘熵寂’的了解,还停留在最表层。”徐彭岳沉声道,“它比我们想象的更……‘智能’。”
几乎与此同时,在东境前沿,代号“铁幕”的观测哨站。
白起的身影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矗立在哨站的观测平台上。他的目光穿透强化舷窗,投向那片曾经是“归墟之眼”所在、如今已恢复平静,却依旧弥漫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空无”感的星域。
他并未释放灵识,而是纯粹依靠自身那融合了创灭本源后愈发敏锐的直觉去感受。良久,他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
“侯爷,可有什么发现?”副将低声询问。
白起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波:“‘它’在观察我们。”
副将一愣:“熵寂?”
“不完全是。”白起缓缓道,“是某种……因‘归墟’消亡而被‘惊动’的东西。其‘目光’更加隐晦,更加……古老。带着审视,与一丝……好奇。”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与石星澜描述的“凝视”类似,但白起感知到的,少了那份纯粹的“终结”意味,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目的性”。仿佛黑暗森林中,一个更古老的猎手,被新近的枪声所吸引,悄然投来了打量的一瞥。
消息迅速传回帝都和龙渊。
嬴政在听取汇报后,沉默片刻,下达了新的指令:“命‘烛龙’级巡弋舰扩大东境巡逻范围,以‘铁幕’哨站为支点,建立三重纵深侦察网络。白起所部,保持最高警戒,非必要不主动接触,以收集信息为主。”
“徐彭岳、石星澜,集中精力,优先破译星鲸记忆中关于‘信息陷阱’、‘文明终结标记’以及任何可能与‘古老观察者’相关的记载。帝国需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压力再次悄然攀升。帝国的科技在爆发,疆域在拓展,但他们面对的未知,却也随着视野的开阔而显得更加深邃和恐怖。
在龙渊的一间休息室内,徐彭岳揉了揉眉心,对身旁的嬴雪华苦笑道:“本以为得到星鲸前辈的帮助,我们能更快找到答案,没想到,答案背后是更多、更复杂的问题。”
嬴雪华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柔声道:“探索未知本就是这样,如同剥茧抽丝,越往深处,越是复杂。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危险不仅来自物理层面,也来自信息层面。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徐侯,我在想,既然‘熵寂’或者其相关机制能在信息层面设置陷阱,我们是否也可以?比如,利用灵能技术,在我们的关键科技数据库外围,设置灵能防火墙?甚至,尝试制作一些蕴含‘秩序’信念的‘信息疫苗’,保护我们的研究人员?”
徐彭岳闻言,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信息疫苗?灵能防火墙?雪华,你这个想法太及时了!这或许能成为我们对抗这种无形侵蚀的重要手段!我立刻组织人手,成立‘信息防御’研究小组,由你牵头!”
危机感并未击垮帝国的精英,反而激发了他们更强的创造力与应对智慧。在星海的低徊絮语与暗处的审视目光下,大秦这台庞大的机器,一边加速消化着新获得的知识与力量,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探向那隐藏在宇宙深幕之后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的真相。帝国的征程,注定不会平坦,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