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海买了一杯冰美式，坐在便利店的窗边。
这扇窗朝西，此时夕阳的余晖穿过玻璃落在苏碧海的鹅黄色宽肩毛衣上，周身泛起淡黄色的光晕。
屁兜把头从猫包里探出来，见周围没人，小声地同苏碧海说话。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那个餐厅老板。”
“难道……姑娘您看上了那个男人？”屁兜八卦道。
苏碧海咬着吸管，说：“我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姑娘您在凡间游历千年，期间见过的凡人没有上万也有大几千。也许……只是似曾相识，未必是你见过的人。”
“可能吧。”
客户群里的公告又改成了今夜不营业。
老顾客们哀声连天。
许久未露面的安柠难得今天有空，看见公告后连发了五六七八个大哭的表情包。
安柠：「苏老板！我就是出差了两个月，怎么我一回来，您好几天都不营业了？」
苏碧海：「抱歉啦！今天有点私事要办。」
李茹青：「哎呀~我这孕期家里人都不给我乱吃东西，还想着去苏老板你那里打打牙祭呢！~」
苏碧海：「改天你偷偷把想吃的东西私发给我，我保证不会告诉磊哥。」
林磊：「真当我不存在啊？！」
安柠：「苏老板，您真的不是在搞饥饿营销吗？」
苏碧海：「呀！被你发现了！（狗头）」
安柠：「（大哭）那明天营业吗？」
苏碧海：「理论上会。」
安柠：「……」
夜深人静，苏碧海带着两只灵兽出现在荣记餐厅。
苏碧海随手画了一道蓝色符篆，打入东北角的阵眼，不出一秒钟，符篆快速燃烧起来。
当初夜木设下的法阵随着符篆的焚烧而催动，待到符篆焚烧殆尽，阵法也随之失去了作用。
苏碧海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似的，散步走到鱼缸前跟闪电打招呼。
“哈喽呀！~”苏碧海调皮地冲着闪电摆摆手。
“神君，一万年不见，您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的……洒脱不羁。”闪电说。
“哎呀~没办法！”苏碧海扬起下巴，用手拨开眼前遮挡的碎发，傲娇地说道：“本性如此！”
废话不多说，苏碧海施法隔空将闪电从鱼缸中挪出来，将准备好的观水河水迅速将他的本体包裹住，交给汤圆。
“大功告成！”苏碧海拍拍手，“你速速将闪电送回泰器山吧。”
“好嘞！~”
苏碧海心情十分愉悦，自从本元修复，神力踏入「噬神」境后，做任何事情远比之前都要轻松顺利得多。
“碧海神君要带着我的鱼去哪儿呀？”
这声音……
苏碧海一惊，机械般地扭过头寻声看去。
“荣江？”
不对！
他刚才叫我碧海神君？！他认识我？难道他不是凡人，而是神？
“你是谁？”苏碧海问。
“神君是记性不好？还是压根就不记得我这号小人物了？”
荣江打开餐厅的主灯，乍现的灯光让苏碧海本能地紧闭双目。
半眯着眼睛，透过指缝间细细地端看荣江的样貌。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宽阔的额间，如此兼具秀美和英气的容貌……
难道他是……
“帝江！你是帝江！”苏碧海脱口而出。
“碧海神君终于想起我了？”
苏碧海二话不说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帝江。
“帝江，我以为……我以为……”苏碧海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以为你也不在了。”
帝江回以更加强而有力的拥抱。
“阿碧，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这一幕看得屁兜一头雾水。
“汤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来话长咯~”
“他俩……以前是一对？”屁兜的八卦之魂燃起了小火苗。
汤圆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是两个异性就非得有点什么吧？”
额……
汤圆手捧着文鳐鱼，哀叹一声，蹲坐在地上娓娓道来。
原来，苏碧海和帝江当年是极其要好的朋友。
帝江天生能歌善舞，用凡人的话来说，他就是神界文艺部部长。
每每有重大庆贺节日，帝江都是整个神界的c位，风头一时无两。
因此也颇得前任天帝的喜爱。
因着九嶷帝君是前任天帝最信任的下属，苏碧海能常常出入神界，也没少与帝江打交道。时间久了，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但灭世之战后，他们就再也没听到过关于帝江的消息。
苏碧海一度以为帝江是不是被九嶷族牵连？
那时候三界一片混乱，许多神祗都下落不明，苏碧海曾拜托晏川君找寻帝江，但他也没打听到关于帝江的任何消息。
就好像一夜之间，帝江存在的一切都被完全磨灭了。
苏碧海哭得跟泪人似的，完全平静不下来。
“帝江，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晏川君也打听不到你的下落，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
帝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阿碧，你咒我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好啦！~不哭了。”帝江帮苏碧海擦去眼泪，将她带到靠窗的餐桌前坐下。
帝江转身走进后厨，从里面拿出一套茶具，摆在苏碧海面前。
“记得当年在神界你就很喜欢喝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习惯。”帝江说着话，手里忙不停地给苏碧海烧茶。
他把茶壶灌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这是白牡丹，味道嘛当然没办法与昆仑的古茶树相比，但在凡间已是名列前茅的茶叶。”
苏碧海浅然一笑，“有些习惯是改变不了的，在凡间游历的这些年，我也尝过不少各地的名茶。”
茶炉中的炭火，慢慢地由黑烧成火红。
“为什么不用电茶炉？这样不是更快更安全？”苏碧海问。
帝江盯着燃烧的火苗，静静地说道：“我也习惯了，改不掉。”
以前，他俩都很喜欢跑到天河边玩耍，一边品茗一边畅聊。那时候负责烧茶的都是帝江，而苏碧海负责从昆仑各处搜集茶叶，两人分工明确。
“听说你被瑶池金母禁足了，但你是她的爱徒，我猜她也舍不得一直关着你。”
“我是偷跑出来的。”苏碧海把玩着一个空茶杯，两眼放空。“对了，你怎么会来到凡间的？而且……”
苏碧海欲言又止。
从白天见到帝江时，苏碧海就没把他往神的方向回忆，因为她在帝江身上看不到一丝神的气韵。
“我是被天帝罚下界的。”帝江的语气极其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帝？那狗东西竟然……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苏碧海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