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园经理顶着记者们的闪光灯挤了进来,他一进门,佐藤美和子就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这个人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宿醉后白天补觉刚被喊起来的。
果然,他就像发现近藤秀峰的养殖场里那个门卫一样一问三不知,而养殖场至少还有拍下来的人影,这家新开还在试营业的种植园除了花之外什么都缺,凶手留下这具尸体后几乎是完美隐身。
“看位置,致命伤是穿透心脏的子弹,一击毙命,凶手取走了子弹,我们只能从死者体内残留的弹片和弹道分析来查凶手使用的是什么手枪......在清理完这些蝶卵之后。”胃里已经吐无可吐的警察小心地把小笠原僚也的尸体从固定的木架上取出。
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凶手掏空了小笠原僚也的内脏,然后用特殊手法处理了尸体,加速了尸体被蝶卵侵蚀的速度。种植园温度适宜,小笠原僚的腹腔为蝴蝶提供了湿度,是完美的孵化场所。
“蓝灰蝶,典型的小型观赏型蝶类,数量这么多不可能是野生的。”柯南盯着尸体道:“必须排查周边乃至整个东京,或者全国的蝴蝶园和生态观光农场,还有电商平台,爬虫论坛,社交媒体群组和二手交易网站的购买记录,追溯卖家。”
“所有购买这种蝴蝶的买家都不能放过,凶手可能会使用假信息购买,但物流记录是无法完全抹除的......”
柯南说得入迷,没有发现拉莱耶投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复杂。
世良真纯死后,拉莱耶做的每一件事虽然都有相应的目的,但背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拖住世界意识的宠儿,让他的目光在其他事上多停留一会儿,也算是为自己的员工争取时间。然而柯南加入案情却只需要一个偶然的课外活动,这明显是世界意识在发力,而他对徐明宇已经仁至义尽。
八年前他离开日本时太仓促,只来得及把徐明宇送到自己手下其中一个有医生背景的白大褂那里整容,然后给徐明宇一家事务所,每个月给他打点钱,让徐明宇替他维系一些不被组织知晓的生意。
拉莱耶知道徐明宇和泥参会、以及泥参会背后站着的某位政府官员有仇,但拉莱耶从来没有查过,因为他驯服下属从不靠掌握他们的秘密。
他不介意徐明宇利用这些年学到的东西对付自己的仇人,也知道比起作案后潇洒离开,徐明宇更希望将罪恶曝光。徐明宇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有着强烈的正义感,但有时正义感也是杀人的原因。而徐明宇不知道,杀人对一个普通人的影响并非像大部分网络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轻飘飘,他在杀死黎氏芳兰的那一刻就已经滑向失控。
黎氏芳兰在高田马场活动不是秘密,徐明宇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的意思,为什么突然会痛下杀手?恐怕原因就在于那天被黎氏芳兰带去黑诊所的女孩身上。
拉莱耶闭上双眼,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徐明宇偶然看到被黎氏芳兰拽着的昏昏沉沉的西村美嘉,出于善意跟了上去,却无意间听到了黎氏芳兰和黑诊所医生的谈话,就是这段谈话令他对黎氏芳兰产生了浓重的杀意,从她嘴里拷问出当年的事便沉尸东京湾,然后就开始了他的杀戮之旅。
从动手到现在,徐明宇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这是一种心照不宣——他知道和佐藤美和子走得很近的拉莱耶已经猜出凶手是谁,而万事屋明面上与拉莱耶毫无关系,唯一知道拉莱耶和徐明宇认识的只有毛利兰。
徐明宇不知道八年前救了自己的人是比近藤秀峰和毒岛桐子更“恶”的存在,还想着最好不要牵连到拉莱耶,真是......天真得可爱啊。
拉莱耶在看柯南,而安室透在看拉莱耶。
黄昏的阳光照在拉莱耶的银发上,在他额前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就像被神秘的面纱笼罩,平添一种难以捉摸的晦涩。
真奇怪——安室透想。
这个人一出现,就好像把阳光带了进来,那些堆积如山的烦恼琐事和沉甸甸的压力碰到他就如同朝露碰到阳光,会“唰”地一下蒸发。可当他沉默下来,周围的环境都染上一层晦暗,仿佛有徘徊不去的忧愁。
拉莱耶在伤心吗?他在为谁伤心?以他的性格,难道还会为小笠原僚也伤心?
那边,柯南的推理已经接近尾声。
“我认为,拉莱耶哥哥的想法没有错,这个凶手一定知道小笠原僚也当初为了追寻真相被打断腿的事,甚至凶手当初可能对小笠原记者抱有一定好感,所以他才会给小笠原记者发那封电子邮件。而这种好感在知道小笠原记者为了钱向近藤秀峰通风报信——即凶手眼中的‘堕落’后转变为恨意。”
“必须重点排查小笠原僚也当初在撰写关于足立区研修生专栏的时候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他当初采访过的研修生!”
这时,种植园园主弱弱道:“其实......这个种植园的原址也是当初在荒川区的一个研修生住宿区,我记得我买下来的时候这里有几棵柿子树。两年前政府拨款重修荒川区,种植园能建起来也是有政府补贴。我本来想保留那几棵柿子树,但农协怕我把柿子拿去卖,把柿子树移走了。”
佐藤美和子不能再支持柯南的观点:“研修生的工作大多集中在建筑、渔业、农业、养殖业......全对上了。”
黎氏芳兰的尸体在水里,沉尸的绳子是马尼拉渔绳——渔业;
近藤秀峰的尸体被拿去喂猪——养殖业;
杀死毒岛桐子的作案手法说明他对酒店建筑也有一定了解——建筑业;
小笠原僚也被做成花架,上面还有蝶卵——种植业正是农业最核心的部分。
“这个凶手......”柯南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是决定杀人后才开始涉猎这些方面,而是将苦难经历对他的磨炼变成了杀人的手段。”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苦果的种子,又怎么能期望它结出甜美的果实——这是一个被日本政府和社会丑恶面制造出来的,连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