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谢晋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对着门口的一个警卫员点了点头。
很快，警卫员就抱着一支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步枪，走了进来。
正是李默那支，已经陪伴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战斗的98k。
“我们仓库里最好的枪油，最好的擦枪布，都给你用上了。”谢晋元笑着说道，“还有这个。”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了李默。
李默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黄澄澄的，还带着机油香味的……重尖穿甲弹。
“这是我们团里，所有的家当了。”谢晋元说道，“一共，三十发。我知道，你用得上。”
李默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年代，这样特制的子弹，每一颗，都珍贵无比。
谢晋元，竟然将全团的储备，都给了自己。
这份信任，比任何语言，都来得厚重。
“多谢谢团长。”李默没有客气，他将子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然后，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默爷！”猴子连忙，上前扶住他，“您这伤……”
“死不了。”李默摆了摆手，他的动作，依旧有些吃力，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接过那支98k，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着枪膛。
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机械结构，让他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才是他最可靠的伙伴。
“谢团长，我想，去楼顶看看。”李默说道。
“好，我带你去。”谢晋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亲自，在前面引路。
猴子和钱虎，也跟了上来。
他们穿过满是伤员和士兵的仓库大厅。
这里的士兵，大多穿着德式军服，脸上，带着战争留下的，硝烟和疲惫。
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当他们看到谢晋元，亲自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时，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那个年轻人手中，那支标志性的98k狙击步枪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变得，敬畏，崇拜，还有，狂热！
“是大场之鬼！”
“他醒了！”
“看，那就是他的枪！听说，就是用这把枪，在几百米外，一枪，就干掉了鬼子的师团长！”
“不不不，我听的版本是，他一个人，一把枪，守住了一个阵地，打退了鬼子一个中队的进攻！”
各种版本的传说，在士兵们之间，低声地流传着。
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
但，这并不妨碍，李大场之鬼这个名号，在这些，同样是铁血军人的心中，所代表的分量。
那代表着，以一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的，神话！
那代表着，中国军人，不屈的，战魂！
李默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谢晋元，走上了通往楼顶的楼梯。
四行仓库的楼顶，已经，面目全非。
到处都是，用沙袋，和仓库里原有的货物，堆砌起来的防御工事。
地上，布满了弹坑和弹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一面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在楼顶的中央，迎着寒风，顽强地飘扬。
站在这里，视野，豁然开朗。
整个苏州河的北岸，几乎，都尽收眼底。
对岸，那些残破的建筑，街道，废墟，就是日军的阵地。
李默的视线，如同鹰隼一般，扫过对岸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枪械通晓】这个被动技能，让他不仅仅是精通枪械。
更是，让他拥有了，一种超越常人的，战场洞察力。
哪里，是最佳的狙击点。
哪里，是敌人的观察哨。
哪里，是敌人最有可能，布置重机枪和迫击炮的位置。
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像是，被标记出来了一样，清晰无比。
“好地方。”李...默的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谢晋元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对岸，神情凝重。
“鬼子很狡猾。”他沉声说道，“经过昨天的试探，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这里，有神枪手。今天，他们把所有的明哨，都撤了。军官，也都躲在了掩体后面。”
“他们，在等。”李默接口道，“等我们，先暴露位置。”
“没错。”谢晋元点了点头，“所以，我才需要你，李兄弟。只有你这样的神枪手，才能在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把他们，揪出来！”
李默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仓库西北角，一个被炮弹，轰塌了一半的女儿墙后面。
那个位置，非常刁钻。
既能，将对岸日军最主要的几条进攻路线，都纳入射程。
又能，借助残破的墙体，和周围的杂物，形成天然的掩护。
而且，那里，还有几个，预留的射击孔。
简直，就是为狙击手，量身打造的，绝佳阵地。
“谢团长，我就要那个位置。”李默指着那个角落，说道。
“好！”谢晋元没有任何异议，“来人！把那个位置，清理一下！再搬几袋沙包过去，加固一下！”
“是！”
几个士兵，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钱虎和猴子，也连忙，过去帮忙。
李默，则独自一人，走到了那个角落。
他趴了下来，将98k，架在了射击孔上。
然后，将眼睛，凑到了瞄准镜前。
嗡——！
整个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通过那十字准星，对岸的一切，都被拉近，放大。
每一处废墟的细节，每一扇破损的窗户，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就是他的，新的猎场！
李默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之前，在敌后作战，他们是狼，是幽灵。
每一次行动，都必须，小心翼翼，打了就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有了坚固的堡垒。
有了几百个，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他们的战友。
他，不再需要，东躲西藏。
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
然后，用他手中的枪，告诉对岸的那些侵略者。
这里，是中国！
这里，是所有入侵者的，禁区！
“默爷，都弄好了。”钱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们已经，用沙包，在李默的周围，又加固了一圈工事，只留下了，几个小小的射击孔。
“虎子，猴子。”李默没有回头，声音，很平静。
“在！”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观察手。”
“你们，一个负责左边，一个负责右边。”
“把你们看到的，任何可疑的目标，都报给我。”
“记住，是任何。”
“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反光，一缕不正常的青烟，都不要放过。”
“是！”钱虎和猴子，立刻，神情一肃，齐声应道。
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他们，将要亲眼见证，“大场之鬼”的，又一次，狩猎传奇！
李默深吸一口气。
他将一颗，重尖穿甲弹，缓缓地，推入枪膛。
然后，将枪口，对准了，对面一栋，被炸毁了一半的，三层小楼。
那栋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之一。
也是，最有可能，隐藏着日军观察哨，和狙击手的地方。
李默的食指，轻轻地，搭在了扳机上。
他在等。
等一个，猎物，自己，露出破绽的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冰冷的河风，在呼啸。
突然。
李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到，在那栋三层小楼的二楼，一扇破烂的窗户后面。
一个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一副，望远镜的镜片！
虽然，对方很小心，只露出了，不到半秒钟。
但，还是被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了！
找到了！
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开枪。
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也已经，转移了位置。
他在等。
等对方，下一次，露头。
果然。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
在三楼的另一个窗口，又是一道，微弱的反光，一闪而过。
还在试探！
李默的心中，冷笑一声。
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活动范围。
就在，那栋楼的，二层和三层之间。
李默，调整了一下枪口。
他没有，瞄准任何一个窗口。
而是，瞄准了，二楼和三楼之间，那片，看似完整的水泥墙壁！
“默爷？”钱虎和猴子，都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脸不解。
打墙干什么？
李默没有解释。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瞄准镜中的，那个点上。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计算着。
风速，湿度，弹道下坠，以及……水泥墙体的，厚度！
他要做的，不是，打穿那堵墙。
而是，要用子弹，撞击墙体，产生的，巨大动能，和飞溅的碎片，去杀伤，躲在墙后面的……敌人！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计算能力，和对弹道的，精准掌控！
李默，猛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