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崔英道听到消息后，眉头轻轻皱起来，眉心挤出一个小小的坑（像小孩子撒娇时的样子），听到他真诚的“谢谢你，艺率”，又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功利”——至少，她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因为酒店的事烦心，不想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被担忧取代。
“宿主，你又在跟自己较劲了？”小狐狸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困意，像打了个哈欠，“别想那么多啦，咱们只要拿下崔英道完成任务就行……”
“我知道。”姜艺率打断小狐狸的话，把花瓣轻轻放在矮柜上，跟那盆玉露并排放在一起——花瓣的淡紫和玉露的浅绿，在月光下衬得格外软。
她重新拿起烤肉锡盒，牛皮纸盒的温度又降了些，可掌心还是能感受到那点残留的暖，“我不会忘的。”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手机壳是浅粉色的，上面挂着一个小狐狸形状的挂饰（是她上次任务后特意换的），屏幕亮起来时，映出她有点红的脸颊。
她点开和崔英道的聊天框，输入框里的光标闪了又闪。
先敲了“你到家了吗”，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几秒，又删掉——怕他还在开车，看到消息会分心。
接着敲了“路上小心，晚上风大”，又觉得太普通，像群发的关心，再一次删掉。
最后，只敲了三个字：“到家了。”
发送之后，又觉得这三个字太生硬，像在敷衍，想加个烤肉的表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又迟迟没按下去——怕自己说得太多，暴露了那点没藏好的情绪。
手机攥在手里，有点暖，是她手心的温度透过手机壳传进去的。
没过几秒，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在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
崔英道的消息弹了出来：“嗯，刚到家。烤肉记得放冰箱，明天让阿姨加热一下再吃，别凉了肚子。”
后面还跟着一个捧着热汤的小熊表情——小熊穿着浅棕色的围裙，汤碗里冒着热气，脸颊红扑扑的，软乎乎的样子，跟崔英道平时有点冷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姜艺率看着那个小熊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连脸颊的热度都跟着降了些。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屏幕的冰凉和心里的暖形成鲜明的对比，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打字的样子：他开车时总喜欢把手机放在方向盘旁的储物格里，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来回复消息；他手指长，敲键盘的速度很快，偶尔打错字（比如把“加热”打成“加执”），会皱着眉把错误的内容删掉，重新敲一遍，嘴角还可能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他旁边的副驾上，应该还放着那只空的热可可杯，杯壁的水珠还没干，沾在杯垫上。
“看吧，人家都比你上心。”小狐狸的声音带着点调侃，语气里却没了刚才的促狭，多了点温和，“宿主，你这心思也不用藏着——任务要完成，偶尔的情绪波动也正常，说不定还能‘任务爱情两手抓’，也挺好的。”
姜艺率赶紧收起手机，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把手机揣进加绒卫衣的口袋里——口袋里的绒毛蹭着手机，软乎乎的，像小狐狸的尾巴。
她拎着烤肉锡盒往厨房走，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像一条银色的河，从窗边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
她踩着那片月光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怕打破这份安静的温柔，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和沙发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个依偎着的人。
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门，冷气“呼”地一下扑面而来，带着点牛奶的甜香（冰箱里还放着她早上没喝完的牛奶），让她瞬间清醒了些。
冰箱里很整齐：左边的保鲜层放着蔬菜和水果，西兰花还带着点水珠；右边放着饮料和酱料，有崔英道上次送她的蜂蜜；中间的冷藏层还留着一块空地，刚好能放下烤肉锡盒。
她小心翼翼地把锡盒放进去，无意间看到盒盖内侧，印着几个浅浅的指印——是崔英道的指印，他手指长，指印的间距比她的宽，指尖的纹路能隐约看到，是他刚才拎盒子时按在上面的。
锡盒内侧还有点烤肉的油星，沾在指印旁边，亮晶晶的。
她盯着那几个指印看了几秒，心里忽然又暖了起来，刚才的矛盾和纠结，好像被这一点点小细节冲淡了——原来他拎盒子时，是这样用力的，原来他也会在不经意间，留下这样温柔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能提醒他一句，总是好的。”她小声对自己说，也像是在跟脑海里的小狐狸解释。
关上冰箱门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烤肉锡盒安安静静地躺在冰箱里，被周围的冷气裹着，却好像还藏着秋夜的秘密：藏着刚才在院子里的月光，藏着崔英道揉她头发时的温度，还有那句她没说出口的“其实我也很担心你”。
院墙上的三角梅还在轻轻晃动，风变小了，花瓣晃得慢了些，像在跟这个夜晚道别。
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像还在惦念着岔路口那个曾经站着的身影。
秋夜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银杏叶的清苦和三角梅的甜香，裹着客厅里淡淡的暖意，把刚才残留的那点凉意都吹散了，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温柔，又格外绵长。
姜艺率走到落地窗旁，小心地拉开一点窗帘，再次往岔路口的方向望了望。
路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依旧在夜色里晕开一小片，银杏叶还在随风打转，转着转着，落在路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只是那个拎着空杯子、站在路灯下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玻璃上很快凝出一小片白雾，把她的指尖印在上面，没几秒就消失了，像刚才那些软乎乎的情绪，没来得及抓住，却又真实地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