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觉得简静像是变了个人。
陈太守也是如此。
“女公子此话何意？”
简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便她的嗓音天生就让人觉得带着几分甜，此刻却依旧能让人听出她话语里的冷淡：“请太守准备供台，我要祭天。”
不就是神女吗？
就当给同胞们直播拍戏了！
陈太守表情微妙，在简静以为自己要抛出路上想好的那些说辞，引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对方却直接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还很快就让人安排下去了，都不打算过夜。
简静：“……”
这下，本来就很警惕的简静，很快就察觉到了猫腻。
她想到了此前与小组的一番交流，又想到了与陈太守相遇后的种种，眼眸微眯。
简静扯了扯唇角，努力表现出几分嘲讽，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看来，太守没什么要问我的？”
陈太守顿了顿，看向简静，过了一会儿后，竟然态度十分恭敬地拱手：“既然已经被神女发现了，某再遮掩，也是冒犯。”
简静：……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但是……
简静：不是？这么烫嘴的词，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啊？
【果然，之前我就觉得陈太守态度不对，他肯定听说了有关主播的传言。】
【神女……哈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哈哈哈哈。】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自己脑补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刚刚主播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突然说主播发现了，主播发现什么了？】
【静静：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静静撑住，快把你懵逼的眼神收好！】
简静定了定神，下意识想清清嗓子，却又忍住了，木着一张脸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然后，简静就从陈太守这里听到了所谓神女降世的传说故事。
嗯，如果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不是自己，那就更好了。
至于这些消息怎么流传过来的……
【啊，理解了，果然源头还是一开始那件事。】
【估计陈太守一开始还保持怀疑，但是赵将军去了敦薨后就看到了那个消失的城墙，消息传回来，陈太守就不怀疑了。】
【这确实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要我在当场，我也要怀疑一下。】
【别说，我现在想起那晚的事，我都恍惚觉得静静不会真是什么天上下来历劫的仙女吧？太神奇了！】
简静：“……”
陈太守恭敬地说：“那夜因君而得救者，今有二子安居此城，另有数人流寓武威。闻彼等四处传颂君之威德，称扬当日神异，由是聚引庶众，立神女教，朝夕焚香祷祝，冀君再降法身，拯此乱世，荡涤奸凶。”
简静听到的是：你救的人跑到武威郡里四处宣扬你的神迹，还给你建立了一个神女教，每天给你上香，想让你再出现帮他们解决难题，平定乱世！
她闭了闭眼。
这次是真夭寿了。
她还是个活人！不要给她上香啊你们这群人！
都吃不起饭了还给她焚香祷祝，这不是在供奉她，这是在折她寿好吗！
简静决定给自己改个剧本，反正她也没承认自己是神女。
她说：“我不是神女，我只是一个神使。”
陈太守身形顿了顿，过了片刻后，他很是顺从地表示：您说的对！
简静：……
怎么感觉你压根不信呢？
不是，那个……
算了。
简静努力忍住了扶额的冲动，无视弹幕里嘻嘻哈哈的氛围，把话题拉了回去：“关于祭天的事……”
她停了停，然后就听到陈太守很配合地询问：“不知当备何祭品？若需以人为祀，敢问有何仪轨？君且宽心，但使闻知此乃祀奉神女，黔首必争献其身，甘为牺牲。”
简静要先在脑子里翻译一番，才能回话，结果就是等陈太守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草，谁跟你说我要人祭了！
她无声地掐了掐手心，让自己保持平静，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看着陈太守，皱眉说道：“谁与你说要人祭了？”
说着，她想到历史上的一些记载，闭了闭眼，重新开口：“我现在就与你说清楚吧，不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没有一个正神是需要人祭的，天上的神明对人没兴趣，需要人祭的都是邪神，是妖魔。”
怕陈太守不信，简静动用自己写小说的那根神经，迅速找出了理由：“知不知道人多脏啊？你们自己修仙都知道要修……”
等等，目前这个时期，有修仙要六根清净这种说法吗？
不管了。
简静只是顿了顿，就继续说了下去：“……清净，保持心灵纯洁，不食荤腥。你们自己都知道这样不干净，怎么还敢把人往神明面前丢的啊？”
“这样不会让神明觉得高兴，只会让他们恼怒，打扫卫生很麻烦的懂不懂？”
陈太守：……？
陈太守恍恍惚惚：“啊，修仙？”
人还可以修仙？
简静迅速发现漏洞，冷着脸说：“仙凡有别，人不可能成仙，除非功德成圣。”
等等，这时候有功德这个说法吗？
陈太守：“功德？”
【刺史守相，当惠养百姓，积修功德——出自后汉书。】
【施药救人，可积功德以消灾——出自太平经。】
【凿井修路，功德流于后世——出自汉碑《曹全碑》。】
这是带特效的弹幕，不是金色的，但能上榜且排名靠前的，至少肯定站在简静的立场。
就算是有钱人，在没有看到回报之前，也不会真的钱多到没处花，库库往直播间里砸的。
而简静也很快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简静：“济世善行，万物皆有灵。”
等等，话题怎么又被拉走了。
她将话题拉回来：“总之，不需要人祭，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至于祭品，我自会准备，你只需要帮我准备一个供台便是。”
都闹饥荒了还准备什么祭品，她又不是真神仙！
至于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仙，人家吃不吃人……哈哈，别管哪个世界，只要是需要人祭的，在简静眼里都是邪神，是妖魔！
tui！
至于她的祭品……
铛铛铛！她的考卷！可以祭“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