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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旗初立第七日,李铮便向单于庭递交了第一份战报。

他率领八百天狼骑突袭汉军一处小边城,以“破阵锥”撕裂防线,汉军溃败。

此役缴获粮草军械,远超同等规模匈奴部落劫掠所得。

单于庭震动,贵族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戴面具的汉人奴隶,用他们看不懂的刀法和兵法,撕开了草原从未有过的战果。

李铮在尸山血海中收刀入鞘,青铜面具下无人看见他的表情。

只有巴图听见他刀归鞘时那声极轻的叹息:“大汉的根……断了。”

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狠狠抽打在墨黑的天狼旗上。旗面猎猎狂舞,旗上那只由银线勾勒的狰狞天狼,在惨淡的晨光中舒张着筋骨,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南方,獠牙森然,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旗面扑出,择人而噬。

天狼旗立,已是第七日。

这面旗帜下的营盘,早已脱胎换骨。曾经混乱如沸粥的奴隶营地,被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秩序取代。毡帐横平竖直,如同棋盘上的格子。奴隶按青壮、妇孺、老弱分营而居,登记造册,各司其职。铁匠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敲打出火星,皮匠处理着剥下的生皮,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皮革鞣制和铁器淬火的混合气味。监工们握着鞭子,眼神却不再跋扈,只剩下对中央那顶最大毡帐的敬畏。

帐内,油灯昏黄。

李铮伏在粗糙的木案上,青铜面具搁在案角,反射着幽冷的光。他手中的炭笔(一种由陈平提议、经李铮改进的书写工具,用烧焦的细柳枝制成)在硝制过的羊皮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字迹刚硬、瘦削,力透皮背。

“……破阵锥初试锋芒,锥锋锐利,锥身坚韧,锥尾稳固,运转如意,然锥尖折损三成,锥身折损一成,锥尾无失。折损者,多因初阵心怯,或悍勇有余而配合生疏,致阵型微滞,为汉军强弩所趁……当精中选锐,辅以铁甲护心、护臂,增其存续……”

“……缴获粮秣计粟米二百三十七石、麦一百一十五石、豆料八十九石……环首刀一百七十一柄,长矛三百零二杆,臂张弩四十七具,弩箭一千三百余支……铁料、皮甲、布帛若干……远胜同等规模部落劫掠之获,尤以弩箭、铁料为贵……汉军此城守备松弛,武库空虚,器械保养不善,弩弦多有松弛……其城尉张闿,贪渎克饷,士卒怨声载道……”

“……鹰愁涧‘狼穴’一期构筑已毕,粮秣五十石、箭矢八百、备用马掌一百五十副、盐十袋、伤药三箱,尽数藏入,入口隐蔽,有暗哨轮值……”

笔锋顿了顿,李铮的目光扫过最后几行字,那是陈平用另一种更细密的笔迹补充的情报摘要:“……据查,此城尉张闿,与上郡郡守有姻亲,贪墨军资,私贩于北地豪商,其名下田宅……”

李铮放下炭笔,拿起案上的青铜面具,指腹缓缓摩挲过那冰冷光滑的表面。面具空洞的眼孔,对着羊皮卷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名字。

“大人。”陈平的声音在帐帘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异常清醒。

“进。”

陈平掀帘而入,带着一身寒气,将另一卷更厚实的羊皮恭敬地放在李铮案上。“鹰愁涧‘狼穴’的详细文牍,物资入库、轮哨安排、紧急启用预案,皆在此卷。另,破阵锥死士抚恤名单及家眷安置方案,也已拟定,请大人过目。”他的声音平稳,眼窝深陷,显然数日未曾安眠,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被巨大的权柄和严苛的秩序点燃的火焰。

李铮并未翻开,只微微颔首。“抚恤,按最高标准,即刻执行。家眷,迁入亲眷营,优先配给,子女可入幼营识字习武。”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陈平心头一热。这份“恩养”之诺,是拴住死士之心的铁链,远比空口许诺有力万倍。

“是!”陈平应下,随即又道,“呼延灼部昨夜拔营,向北去了。临走前,其部众看向我们营地的眼神,怨毒如狼。”

“跳梁小丑。”李铮语气平淡,随手拿起那份刚刚写就的战报,递给陈平,“用最快的鹰,呈送单于庭。”

陈平双手接过那卷仿佛还带着李铮指尖温度的羊皮,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杀伐与惊人收获,心潮激荡。他不敢多言,躬身一礼,迅速退下。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逐渐响起的晨起号令和马蹄踏地的闷响。李铮重新戴上面具,冰冷的青铜贴合皮肤,瞬间将他所有属于“李铮”的情绪彻底封存,只留下“乌维”的冷酷与决绝。他抓起倚在案旁的“啸月”金刀,大步走出毡帐。

营盘中央的空地上,八百骑已列阵完毕。

没有震天的呼喝,没有散乱的队形。八百名天狼骑,如同八百块沉默的黑色岩石,在晨光熹微中矗立。人马皆披着深色的毛毡或简陋皮甲,刀弓在手,鞍鞯齐整。每一骑的位置都如同尺子量过,横竖成线。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战马偶尔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片低沉的雾霭。

李铮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阵列。

巴图站在阵列最前方,身披一件新鞣制的牛皮甲,胸膛挺得老高,像一头骄傲的熊。他身后是那几十名最早追随李铮、在一次次血腥搏杀中淬炼出来的老卒,他们是破阵锥的骨架。再往后,则是新近补充的精锐,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被军功厚赏点燃的狂热。

阵列最核心处,是那支刚刚成型的破阵锥。五十骑。他们与其他骑兵明显不同,身上覆盖着缴获后改造的汉军铁片甲,护住前胸和肩臂,头盔下的眼神麻木而凶狠,如同淬过火的刀锋,闪烁着非人的寒光。他们就是李铮手中最锋利的獠牙,是凿穿一切壁垒的尖锥。

李铮走到阵前,没有冗长的训话。

他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青铜面具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压过风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目标:云中郡,白狼戍。”

“汉人的粮草、铁器、布帛、女人,就在那里。”

“破阵锥在前,凿开他们的乌龟壳!”

“其余各队,随锥而进,撕开裂口,杀光所有抵抗者!”

“畏缩者斩!乱阵者斩!不听号令者斩!”

“斩敌夺旗者,赏羊十头,汉女一名!斩敌首三级者,擢为十夫长!”

“此战之后,论功行赏!天狼旗下,只认战功,不认血脉!”

三声“斩”字,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骑兵心上,激起一片森然寒意。而那紧随其后的重赏许诺,又瞬间点燃了贪婪的火焰。匈奴汉子们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意和渴望。八百双眼睛在面具或毛毡风帽下亮起,如同八百头饿狼盯上了肥美的猎物。

“呜——”

低沉苍凉的牛角号撕裂了清晨的寂静,如同天狼的嚎叫。

“天狼!”巴图猛地抽出弯刀,狂吼出声。

“天狼!天狼!天狼!”八百个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咆哮,汇成一股嗜血的声浪,直冲云霄。墨黑的天狼旗在狂吼声中猛地向前倾斜!

李铮翻身上马,金刀向前一指。

八百铁蹄轰然踏地,卷起冲天的烟尘。黑色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奔涌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扑向南方地平线。大地在铁蹄下呻吟、颤抖。天狼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银狼仿佛活了过来,在墨黑的底色上狰狞扑跃。

白狼戍,只是一座嵌在黄土塬边的小小土城,低矮的夯土城墙饱经风沙侵蚀,多处显出裂缝。戍堡的望楼孤零零地立着,一面残破的汉军旗帜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时值午后,城头戍卒懒洋洋地抱着长矛,几个缩在背风处晒太阳。城下稀稀拉拉几个农夫正赶着瘦羊回城,尘土扬起。

突然,一个老兵耳朵贴在冰冷的夯土上,脸色骤变:“地…地在抖!好大的动静!”他猛地跳起,扑到女墙边,手搭凉棚向西望去。

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紧接着,那黑线如同涨潮般迅速变宽、变厚。没有铺天盖地的烟尘,只有一种低沉而密集、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人心脏都跟着狂跳起来!

“敌袭——!匈奴人来了——!”老兵凄厉的破锣嗓子划破了午后的慵懒死寂。

土城瞬间炸开了锅!惊慌的呼喊、杂乱的脚步声、兵刃碰撞声、军官歇斯底里的喝骂……城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戍卒们连滚带爬地涌上城垛,手忙脚乱地去扯那些生锈的弓弩,动作笨拙混乱。城门下,赶羊的农夫哭爹喊娘地往里挤,瘦羊咩咩叫着乱窜,更添混乱。城门吱呀作响,正被几个戍卒死命地往里推,试图关闭。

太迟了!

那支沉默的黑色洪流已近在咫尺!八百骑,没有散乱的冲锋,没有狂野的呼号,只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们如同一个整体,在高速奔驰中保持着一种冷酷的楔形阵列,狠狠楔向那扇尚未完全合拢的城门!

“稳住!放箭!快放箭!”城尉张闿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利,他肥胖的身体裹在不太合身的皮甲里,挤在戍卒后面,脸色煞白。

稀稀拉拉、毫无准头的箭矢歪歪斜斜地射了出去,大部分无力地落在冲锋的骑兵前方,只有少数几支钉在皮甲或马鞍上,如同挠痒。

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李铮金刀向下一挥。

“锥——锋——!”巴图的吼声如同炸雷。

早已蓄势待发的破阵锥五十骑,骤然加速!五十名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或重刀的悍卒,如同被强弓射出的五十支毒箭,脱离主阵,以更快的速度、更决绝的姿态,直插那仅剩一道缝隙的城门!

“轰!”

第一排锥锋骑士的长矛借助马速,狠狠撞在厚实的木门上!矛杆折断的刺耳声响成一片!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城门剧烈晃动,门后的戍卒被震得东倒西歪。第二排锥锋骑士的重刀已然劈下,寒光闪烁,狠狠剁在门栓位置!木屑横飞!

“顶住!顶……”一个试图堵门的汉军什长话音未落,一柄沉重的弯刀从门缝里毒蛇般刺入,精准地捅穿了他的喉咙!

缝隙,被这决死一冲撕开了!城门洞开!

“杀——!”五十名破阵锥死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毫不迟疑地撞开摇摇欲坠的城门和门后零星的抵抗者,如同滚烫的尖刀刺入凝固的牛油,瞬间突入了城内!

“天狼!随我杀!”李铮的金刀终于发出震天的嗡鸣,指向那被打开的缺口。

黑色洪流再无阻碍,狂涌而入!铁蹄踏碎了城门的残骸,踏碎了地上汉军戍卒的肢体和内脏,踏碎了白狼戍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

杀戮,瞬间席卷了这座小小的土城。

天狼骑的战术简单而高效。破阵锥如同烧红的铁钎,笔直向前,贯穿一切阻挡,将汉军的零星抵抗彻底撕裂、分割。后续涌入的骑兵则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以十人或二十人为一队,沿着锥锋撕开的裂口向两侧疯狂蔓延、绞杀。他们沉默地挥舞着弯刀,精准地收割着生命,遇到稍强的抵抗,便有几骑默契地围拢过去,配合绞杀。

巷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惊恐的汉军戍卒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被分割在狭窄的街巷里,像麦子一样被成片砍倒。惨叫声、兵刃入肉的闷响、房屋被撞破的轰隆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奏响地狱的乐章。

李铮策马立于城门洞的阴影下,啸月金刀悬在鞍侧,刀尖朝下,一滴粘稠的暗红色血珠缓缓凝聚、拉长,最终坠落,在尘土中砸开一小朵黑色的花。他像一尊青铜雕像,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战场,目光在混乱的街道上快速移动。

他看到巴图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挥舞着巨大的弯刀,将一个试图组织反抗的汉军屯长连人带矛劈成两半,血浆喷溅了他一脸。他看到几名新补充的天狼骑围住一小队依托墙角抵抗的汉军,两人吸引正面,一人从侧面矮身突进,弯刀精准地抹过对方脚踝,惨叫声中,另外几把刀同时落下。他看到破阵锥的一个铁甲死士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门,闷哼一声栽下马,尸体旋即被后续的铁蹄踏过,但那锥锋的阵型却只出现了一瞬的微小凹陷,立刻就被后面的死士补上,继续向前碾压……

效率。冷酷到极致的杀戮效率。这是李铮灌输给他们的唯一法则。

他的目光扫过城头,那里,肥胖的城尉张闿早已不见踪影。一个念头闪过,李铮手腕一动,金刀轻抬,指向城中一处明显比其他土屋规整高大许多的院落——那里是戍堡武库和官署所在。

“巴图!”李铮的声音透过战场喧嚣,清晰地刺入巴图的耳中。

巴图刚劈翻一个对手,闻声猛地回头,顺着金刀所指望去,眼中凶光爆射:“跟我来!抢武库!”他狂吼一声,带着身边几十骑最凶悍的老卒,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直扑那处院落。阻挡的零星汉军被瞬间冲垮、踏碎。

李铮的目光再次移动,落在靠近城墙根的一排低矮土房。那里没有抵抗,只有惊恐的哭喊和哀求。几个天狼骑正在砸门,试图冲进去劫掠。他认出了其中一间,陈平的“眼睛”曾提到过,里面住着几个被张闿强掳来、不堪折磨的汉人女子。

就在一个天狼骑狞笑着挥刀砍向门闩的刹那,一道冰冷的金光闪过!

“锵!”

啸月金刀的刀背,精准无比地拍在那名骑兵的弯刀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迸裂,弯刀脱手飞出!

骑兵骇然回头,正对上青铜面具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滚!”李铮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那骑兵和他旁边的同伴如同被毒蜂蜇到,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退开,再不敢靠近那间土屋分毫。

李铮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城中另一角——粮仓的方向。那里的抵抗似乎稍强,有零星的弩箭射出,但很快就被更多的黑色浪潮淹没。

大局已定。

喊杀声渐渐低落,零星的抵抗被迅速扑灭。血腥味和焦糊味浓得化不开,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街道上伏尸处处,鲜血汇成细流,渗入干燥的黄土。幸存的汉军戍卒早已崩溃,丢下武器跪地投降,却被红了眼的天狼骑毫不留情地砍翻。哭喊声、求饶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成为主旋律。

巴图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策马奔回李铮身边,脸上带着狂喜和一丝意犹未尽:“大人!武库拿下了!好家伙,里面堆的东西比耗子窝还多!弓弩、箭矢、铁料……还有几箱没开过封的环首刀!全便宜咱们了!粮仓也占了,粮食堆得小山一样!那张闿狗官,缩在官署后面一个地窖里,像头待宰的肥猪,被兄弟们拖出来了!”

李铮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正在城中各处疯狂劫掠、杀戮、奸淫的手下,如同看着一群按本能行事的野兽。“传令:半个时辰。能拿多少拿多少。粮秣、铁器、布帛、药材优先。完好的弓弩箭矢,一件不许落下。带不走的……”他顿了顿,“烧掉。”

“是!”巴图兴奋地领命,立刻嘶吼着将命令传了下去。城中的混乱和喧嚣瞬间达到了顶点。

李铮策马,缓缓踱过尸横遍地的街道。马蹄踩在粘稠的血泊和内脏碎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他来到城中心那片小小的空地。一面残破的汉军旗帜被踩踏得污秽不堪,丢弃在尘土和血污之中。几个天狼骑正在粗暴地将它卷起来,打算当作战利品捆上马背。

李铮的目光在那面破旗上停留了一瞬。旗上的字迹被血污覆盖,模糊不清,但残余的边角,还能看出一点代表“汉”的纹饰。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从不远处传来。李铮侧头望去。

几个天狼骑正从一间倒塌了半边的土屋里拖出一个汉人老妇和一个半大的男孩。老妇死死抱着男孩,哭喊着哀求。一个骑兵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老妇背上,将她踹倒在地,伸手就去抓那吓得浑身僵直的男孩。男孩手里死死攥着半块硬邦邦的麦饼,眼神空洞麻木。

骑兵的动作顿住了。他并非心软,而是看到了李铮冰冷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李铮没有出声,只是隔着青铜面具,静静地注视着。

那骑兵似乎读懂了什么,缩回了抓向男孩的手,转而粗暴地一把抢过男孩手里的麦饼,塞进自己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搜刮其他东西了。老妇连滚爬爬地扑到男孩身上,母子俩缩在墙角,惊恐万状地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

李铮的目光掠过他们,投向更远处。一队被绳索串起来的汉人俘虏,男女老少都有,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绝望,如同待宰的羔羊,在匈奴骑兵的驱赶鞭打下,被押往城外临时圈起的空地。那是他们的“战利品”,将成为奴隶或换取牛羊的货物。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跪在街边、满脸血污的汉军降卒身上。那降卒年纪很轻,可能只有十六七岁,身上简陋的皮甲被砍破,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他死死低着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不敢看周围同伴的尸体,更不敢看那些游弋的、如同恶鬼般的匈奴骑兵。

李铮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冰冷的青铜面具,在那年轻降卒颤抖的肩膀上停留了一息。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金刀刀尖微不可察地朝城外俘虏圈的方向偏了偏。

一直沉默跟在李铮马后的两名亲卫,立刻策马上前。他们没有言语,动作却出奇地一致。一人粗暴地将那年轻降卒从地上拖起来,另一人迅速用一根绳索套过他的脖子,动作麻利地将他推进了那群被驱赶的俘虏队伍里。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周围的匈奴骑兵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顾着争抢眼前的财物。

年轻降卒踉跄着混入俘虏群,绳索勒得他一阵窒息,却也隔绝了周围骑兵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他茫然地被推搡着向前走,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到,那柄悬在头顶的死亡阴影,似乎……暂时移开了?

李铮策马,继续缓缓前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战场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半个时辰后,几道浓黑的烟柱从白狼戍的不同角落冲天而起,那是带不走的房屋和草料被点燃。满载而归的天狼骑呼啸着冲出残破的城门,马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成捆的兵刃,马后驱赶着牛羊和哭哭啼啼的俘虏。黑色的洪流如同退潮般涌出,留下身后一片焦黑的废墟和死寂。只有尚未熄灭的火焰在噼啪作响,舔舐着断壁残垣。

李铮勒马,立于城外一处高坡。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在浓烟中扭曲变形、如同巨大墓碑的小城。残阳如血,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也将他那青铜面具和墨黑的大氅镀上一层妖异的血色。

巴图策马来到他身边,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声音洪亮:“大人!清点过了!光是完好的臂张弩就得了四十多具!弩箭两千多支!铁料够打几百把好刀!粮食够咱们吃两个月!还有那些布帛药材……哈哈,单于庭那帮老爷们,眼珠子怕是要掉出来!”

李铮没有回应巴图的兴奋。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锵!”

一声轻吟,清脆而冰冷。啸月金刀被稳稳地送入他腰间的鲨鱼皮刀鞘。动作流畅,稳定,不带一丝烟火气。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冰冷的青铜面具上,反射不出任何温度。

只有紧跟在李铮马后的巴图,在那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气息。那不是胜利的喜悦,不是嗜血的满足。那更像是一声从灵魂最深处、被层层枷锁禁锢中,强行挤压出来的、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轻得如同飘散的烟,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心悸的疲惫与苍凉:

“大汉的根……断了。”

声音被风吹散,消失在如血的残阳和无边的黄沙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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