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鬼算子所在的混乱星域,玄景带着几人来到一处相对安全的破碎星辰带。这里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死寂、荒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让冰璃和墨渊兄妹在稍远处调息戒备,自己则独自走向一块巨大的、如同被利剑劈开的星核残骸。
站在那嶙峋的星核之巅,俯瞰着下方无边无际的破碎与虚无,玄景一直强行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他没有再嘶吼,只是周身那凝聚到极致的锐金之气如同失控的洪流,轰然倾泻!
轰!轰!轰!
太初剑胚化作漫天金色流光,疯狂地斩向四周的星辰碎片!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宣泄!巨大的星骸在剑光下化为齑粉,空间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又被此地混乱的法则缓缓抚平。
他恨!恨暗辰的阴谋算计!恨归墟的侵蚀万物!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要离开她身边!恨自己不够强大,无法在她需要时护她周全!鬼算子的话给了他一丝渺茫的希望,却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想要找回她,需要面对的是何等遥不可及的高峰。
冰璃和墨渊远远看着那如同毁灭风暴中心的身影,皆默然无语。他们能感受到那毁灭性力量中蕴含的滔天痛苦与自责,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玄景周围的星辰碎片已被清空出一大片区域。他拄着剑,单膝跪在最大的那块星核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不知何时滑落的液体,滴落在冰冷坚硬的星核表面,瞬间蒸发。
灵力几乎耗尽,神魂也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传来阵阵虚弱感。但奇怪的是,在这一切负面状态达到顶点的刹那,他背后那柄“归寂”剑鞘,却传来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平和的凉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浸润着他几近干涸的经脉与躁动不安的神魂。
这感觉……带着一丝星辉的纯净,又有一丝大海的包容,更有一丝他无比熟悉的、属于云初的温和坚韧。
是错觉吗?
不!玄景猛地抬起头,金眸中虽然布满血丝,却重新燃起了理智的光芒。他清晰地感知到,那并非错觉!“归寂”在回应他!在他情绪最失控、心神最脆弱的时刻,它反而传递出了一丝属于云初本源的气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云初的意志并未真正消散,她确实以某种方式与“归寂”共存!意味着鬼算子所言非虚!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清泉,浇灭了他心中狂暴的火焰,只留下冰冷的、亟待燃烧的余烬。
他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因灵力反噬而溢出的血迹,眼神不再是最初的死寂,也不是刚才的疯狂,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混合着无尽痛楚与绝对坚定的冰冷。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太初剑胚,剑身映照出他此刻略显狼狈却眼神如刀的面容。
“你说得对,路还长。”他像是在对剑说,又像是在对冥冥中的云初低语,“崩溃和发泄,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浪费追赶的时间。”
他收起太初剑胚,转身,走向等待他的同伴。步伐依旧沉稳,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
冰璃看着他走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那刺骨的绝望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决心所取代。
“下一步?”冰璃言简意赅地问。
玄景的目光扫过墨渊和已经能站立的墨灵,最后落回冰璃脸上:“我们需要力量,需要情报,需要一切能与暗辰和归墟抗衡的资本。墨渊,你妹妹需要静养,你可有绝对安全的去处?”
墨渊立刻道:“有!我有一处早年经营的地下密室,绝对隐蔽!”
“好,你先护送墨灵去那里安顿,确保安全后,再与我们汇合。你的机关术和对各方势力的了解,对我们很重要。”玄景安排道,随即看向冰璃,“我们回巡天司。”
冰璃瞳孔微缩:“你确定?厉锋之事表明内部并不干净。”
“正因不干净,才要回去。”玄景语气冰冷,“清洗需要从内部开始。而且,巡天司掌握着诸天万界最庞大的情报网络,我们需要知道暗辰和星洛的最新动向,也需要寻找所有可能与承天殿完整传承相关的线索。”
他的计划清晰而冷酷。安抚同伴,整合力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然后……主动出击。
“归寂”剑鞘静静伏在他背后,那丝微凉的暖流依旧在缓缓流淌,无声地支撑着他重塑的、比以往更加坚韧、也更加冰冷的剑心。
星辰破碎,心亦可重塑。只为在那渺茫的希望之光熄灭前,劈开所有阻碍,抵达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