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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黑暗,窒息。

汹涌的暗流如同无形的巨手,裹挟着晁夜(本体)在完全漆黑的地下河道中疯狂奔流。刺骨的河水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伤口在冰冷和冲击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被浪头拍入水底,都仿佛是一次濒死的体验,肺部的空气被急剧压缩,黑暗与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意识。

他只能凭借本能,死死屏住呼吸,将最后残存的一丝能量用于护住心脉和头部,身体则如同浮木般,任由暗流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暗流的速度终于渐渐放缓,河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晁夜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吸入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全是冰冷的河水。

四周依旧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唯有水流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他勉强维持着漂浮,感觉身体已经麻木,精神和体力都彻底透支到了极限。

(晁夜内心os:不能停下…必须找到地方上岸…)

他艰难地划动着手臂,试图向一侧摸索。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光滑的岩壁,而是一种…冰冷、粘滑、仿佛覆盖着厚厚苔藓的物体。

是岸?还是…

他用力抓住那粘滑的物体,试图借力爬上去。那物体似乎并不牢固,被他一带,竟然哗啦一声,从水中带起了一大片!

借着极其微弱、不知从何而来的、可能是某种发光苔藓或矿物粉末的磷光,晁夜看清了被他抓起来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具高度腐烂、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尸体穿着破烂的地师低级弟子的服饰,脸上残留着极度惊恐的表情,而它的胸膛处,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创口边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被撕咬又带着某种腐蚀的痕迹!

晁夜胃里一阵翻腾,猛地将其推开!

尸体沉入水中,但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

咕噜…咕噜…

周围的水面开始冒起细密的气泡。一具,两具,三具…足足七八具同样肿胀苍白的尸体,缓缓从水下浮了上来,将他隐隐包围在中间!它们无一例外,都有着可怖的伤口,并且…它们的眼睛,竟然都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苍白光芒!

这些不是简单的溺毙者!它们被某种东西污染、异变了!

晁夜心中警铃大作,强烈的危机感压过了疲惫和寒冷。他试图向后游去,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

离他最近的那具“苍白浮尸”猛地张开扭曲的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啸,带着浓烈的怨毒和精神污染波动,猛地向他扑来!

速度极快!

晁夜瞳孔收缩,想要躲避,却根本来不及!

就在那腐烂的手爪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

嗡…

他体内那沉寂已久的“幽影之握”,仿佛被这同源的污秽能量和强烈的危机感刺激,竟然自行激活了!臂甲上那些刚刚修复、还镶嵌着幽荧石碎料的符文猛地亮起幽蓝的光芒!

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层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排斥”与“净化”意味的能量护盾!

滋啦!

苍白浮尸的手爪抓在护盾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冒起阵阵黑烟!它像是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无声惨嚎,猛地缩回了手!

其他浮尸的动作也明显一滞,似乎对“幽影之握”散发出的能量感到忌惮。

(晁夜内心os:幽荧石…对这种‘污秽’衍生物有克制效果?!)

绝处逢生!

晁夜来不及细想,拼命催动“幽影之握”,将最后一点能量注入其中,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护盾。幽蓝的光芒在这片黑暗的水域中闪烁,如同唯一的灯塔,却也只能堪堪逼退那些蠢蠢欲动的浮尸,无法彻底驱散它们。

他一边维持护盾,一边拼命向一个方向划水,试图脱离这群恐怖之物的包围。

体力在飞速流逝,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幽蓝的护盾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

就在他即将再次力竭沉入水底之时,他的脚似乎触碰到了坚实的、略微倾斜的河床。

他心中一喜,用尽最后力气,踉跄着爬上了岸。身体刚一脱离水面,就彻底脱力,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剧烈喘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些水中的苍白浮尸在岸边徘徊嘶吼了一阵,似乎无法离开水域,最终缓缓沉了下去,只留下水面上荡漾的涟漪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怨念慢慢消散。

暂时…安全了…

晁夜躺在黑暗中,感觉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被掏空。伤势、寒冷、疲惫、精神透支…种种负面状态如同大山般压来。他从未感觉如此虚弱过。

他尝试联系陈星,但加密频道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杂音,这里的屏蔽远超想象。化身那边也只有极其微弱、表示“存在”的感应,无法传递任何具体信息。

彻底的孤身一人。

就在这无尽的疲惫和黑暗中,那冰冷的低语,如同风中残烛般,再次微弱地响起,比任何一次都要虚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核心…异动…非…偶然…岳渊…在…尝试…控制…甚至…融合…那…污秽…源头…’

‘…地师…早已…腐朽…从…内部…’

‘…活下去…找到…‘星火之种’…它是…关键…之一…’

‘…能量…耗尽…我将…陷入…长眠…小心…陈…’

低语断断续续,信息破碎,却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晁夜心中炸响!

岳渊试图控制甚至融合污秽源头?地师从内部腐朽?“星火之种”是什么?还有…最后那句未尽的“小心陈…”是指陈星?还是…陈默?

巨大的信息量和低语中透出的绝望与急切,让晁夜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所窥见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而水面之下,是足以颠覆一切的黑暗漩涡!

他还想追问,但那低语已然彻底消失,无论他如何在心中呼唤,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最后一丝来自未来的余烬,也已燃烧殆尽。

真正的孤独感,如同四周的黑暗一样,彻底吞噬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晁夜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挣扎着坐起身,靠着冰冷的岩壁。必须尽快恢复。

他看向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幽影之握”。是它刚才救了自己。幽荧石…看来以后必须重点收集这种材料。

他尝试运转《地脉初解》,发现这里的能量虽然依旧沉重,但或许是因为远离了核心巨构,似乎稍微温顺了一丝。他艰难地汲取着微薄的地脉能量,如同久旱逢甘霖,缓慢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识海。

同时,他也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初级能量调和』,梳理着体内残留的混乱。这一次,他刻意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地脉能量与“幽影之握”上幽荧石的能量进行调和。

过程依旧艰涩,但或许是濒死体验带来的突破,或许是环境的特殊,他竟然成功地将一丝混合后的、带着微弱净化效果的温和能量导入了体内,对残留的污秽进行了细微的压制和转化。

效果微弱,却是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方向!

就在他专注于疗伤之时,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腰间一个硬物。

是那枚岳渊给的、他一直没敢服用的“清蕴丹”。

他拿出丹药,放在鼻尖嗅了嗅。药力纯正温和,似乎并无异常。

(晁夜内心os:岳渊想控制我,但未必现在就想要我的命…这丹药,或许真的只是疗伤之用?现在这种情况…)

犹豫再三,对恢复力量的极度渴望最终压过了警惕。他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丹粉,吞服下去。

一股温和精纯的药力化开,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经脉,效果显着,且暂时并未发现任何副作用。

他稍稍放心,将剩下的丹药收起,继续引导药力和地脉能量疗伤。

时间在这片绝对黑暗的地下空间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晁夜再次睁开眼时,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两成左右的行动力和一丝微弱的精神力。

他必须弄清自己在哪,并找到出路。

他站起身,摸索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向远离暗河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他的感官被放到最大。『痕检专家』的能力即便在虚弱中,也让他能捕捉到许多细微的痕迹。

他发现了人工开凿的阶梯,发现了废弃的矿车轨道,甚至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刻有地师标记的破碎工具。

这里似乎是一处早已废弃的地师矿坑或前哨站。

终于,在前方,他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磷光,而是…自然光!

他加快脚步,向着光亮处走去。

光亮来自一个巨大的、被锈蚀铁栅栏封死的洞口。洞外,是朦胧的夜色,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

他出来了!他从地底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方位,但至少脱离了那令人绝望的地下迷宫!

然而,还不等他喜悦,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声和狗吠声由远及近!

数道刺目的探照灯光柱猛地扫过洞口区域,照亮了晁夜苍白而惊愕的脸!

“在那边!”

“发现目标!”

“包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是“清理公司”的人!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晁夜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他猛地看向那锈蚀的铁栅栏,“幽影之握”光芒一闪,狠狠劈去!

哐当!栅栏被劈开一个缺口,但巨大的反震力也让他手臂发麻。

他毫不犹豫地钻出洞口,外面是一片荒芜的郊区废墟。

身后,脚步声和犬吠声迅速逼近!子弹呼啸着打在他身边的断壁上,溅起碎石!

晁夜咬紧牙关,拖着伤躯,向着废墟深处玩命狂奔。

他的逃亡,远未结束。

而在他身后遥远的黑暗中,地师总部最深处,那尊庞大的机关巨构核心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与“幽影之握”上同源的幽蓝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对那远去的能量,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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