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这三个字，像三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勤的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有些空。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看着周怀瑾。
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那份坦诚，让她无法逃避。
“我……”
她想说点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喜欢？
她不懂。
她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很放松，会笑。
她也知道，在深市的那个晚上，他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是感动？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她分不清。
过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她看着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对你，没有反感。”
“但是，也没有……那么多你说的，喜欢。”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把自己的困惑，直接地摊开在他面前。
周怀瑾笑了。
“起码，你不是直接拒绝，对吗？”
他没有逼近，依旧保持着那份让人舒服的距离。
“那就好。”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还有机会？”
张勤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会给你时间。”周怀瑾的声音很温和。“感情的事，不能像解题一样，一蹴而就。”
“我们可以慢慢来。”
“从朋友开始，慢慢了解彼此。”
“好吗？”
他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引导着一个初入课堂的学生，耐心，且充满了包容。
张勤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不知不觉就松了下来。
她想起了父亲的话。
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怀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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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
客厅里，周雄正拉着张建军，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当年打仗的趣事。
兰姐和林文静则像亲姐妹一样，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新出的毛线花样。
看到他们下来，几位长辈的谈话声，不约而同地停了。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
张勤的脸颊发烫，下意识低下头，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她拿起一个橘子，专心致志地剥起来。
“聊完了？”周雄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
“嗯。”周怀瑾坦然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端起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聊得怎么样啊？”周雄追问。
“挺好的。”周怀瑾放下茶杯，“我们聊了聊历史。”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
张建军和林文静对视一眼，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
周雄瞪了自己孙子一眼。
臭小子，跟我玩心眼！
“时间不早了。”张建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站了起来，“老首长，大哥，嫂子，我们……就先告辞了。”
“哎！着什么急！”兰姐立刻拉住林文静，“再坐会儿！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不了。”林文静连连摆手，“太麻烦了，我们心意领了，真的该回去了。”
“就是，改天，改天我们再来拜访。”张建军也说。
周雄看他们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强留。
“行吧。”他站起身，“怀瑾！”
“去，开车送送你叔叔阿姨，还有……小勤。”
“应该的。”周怀瑾立刻拿起沙发上的车钥匙，站了起来。
张勤一家人推辞不过，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门口，又是一番热情的告别。
“建军兄弟，文静妹子，常来玩啊！”
“小勤，有空就让怀瑾带你过来，把这儿当自己家！”
一家人被这股热情包裹着，晕乎乎地上了车。
车里，张建军和林文静坐在后排，紧紧看着前面两人。
副驾驶上，张勤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些出神。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
“累了？”周怀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张勤回神，摇了摇头。
“今天让你受累了。”周怀瑾道歉，“我爷爷和我爸妈，他们就是……太热情了。”
“没有，叔叔阿姨都很好。”张勤小声说。
周怀瑾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心里一动。
“你明天，好好在家休息一天。”他说。
“嗯。”
“后天呢？”他忽然问。
“后天？”张勤一愣。
“后天，我约你去看电影，可以吗？”周怀瑾问得自然，像在问“晚饭想吃什么”。
看电影？张勤的脑子又卡住了。
这是约会？她下意识想拒绝。可脑海里，又浮现出周怀瑾在书房里说的话。“从朋友开始，慢慢了解彼此。”
看电影……也算是了解的一种方式吧？她想了想，后天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安排。
“……好。”她听见自己说。
周怀瑾的嘴角，无声地扬起。
车子一路开到张家所在的大院，在小楼前缓缓停下。
“到了。”周怀瑾熄了火。
“谢谢你，怀瑾。”张建军和林文静先下车，真心实意道谢。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
张勤也推开车门下来。
“那我……先进去了。”她站在车边，对周怀瑾说。
“嗯。”周怀瑾也下了车，替她关上车门，“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好。”
张勤转身，准备和父母一起进院子。
就在她转身那一瞬。
她的脚步，和她父母的脚步，同时定住。
周怀瑾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
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李霄。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身上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场。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