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威高兴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眼前走来的高大老人对他来说，亲近重要程度不亚于家人，甚至说是他的第二个爷爷也不为过。
打他记事起一直到他上中学前，吴魁便隔三差五的经常出现在他面前。
小时候的陆威不明白为什么吴魁和爷爷两人总是在他身上揉捏拍打，有时候还会让他泡难闻的浴汤。
后来长大开始锻炼拳脚之后才明白，那是在给他洗髓伐经，通脉壮骨。
西北贫瘠，好多稀罕的东西就算陆铮有钱也不容易搞到，都是吴魁隔三差五回东北老林子里搞回来的。
从他开始上中学之后，吴魁便返回东北山里颐养天年去了，上一次见面甚至还是两三年前。
……
“小老虎，来让我看看。”
走到跟前的吴魁笑着伸出粗糙的大手，在陆威身上一些部位来回捏了捏。
陆威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老人施为，小老头陆万岁则是乐呵呵的抽着旱烟看着。
陆威之于他是亲孙子，但对吴魁来说也差不多。
从小陆威就被他和吴魁两人一起调教，所以他自然知道吴魁是在关心陆威的状态。
“不错，小老虎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继续保持。”
检查完毕的吴魁乐呵的伸手在陆威的肩头拍了拍，砰砰作响。
陆威活动了一下被捏的有些僵硬的身体，拉着吴魁走到爷爷陆万岁身边坐下。
“吴爷爷，你怎么舍得从老林子里出来了？”陆威很是好奇的问道。
吴魁自从回山之后就很少出来，就连陆铮都轻易见不到他的人。
陆威上一次见吴魁，还是他两三年前亲自跑到东北去。
吴魁无语的白了身边装傻的陆万岁一眼说道：“还不是你爷爷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做的好事。”
闻言陆威笑着看向了自己的爷爷陆万岁。
这俩老人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从小他就习惯了。
他只是好奇爷爷是怎么才能把吴魁从山里骗出来的。
陆万岁抽着旱烟一声不吭，吴魁抽着陆威给他点上的烟继续说道：“你爷爷和我说，他亲手养的羊长大了。”
“他说戈壁滩上养大的羊比草原上养大的好吃，我要是来了他就杀羊请我吃肉，把我馋的哟。”
说到这里，吴魁估计是还有点气不过，脱下脚上的布鞋对着陆万岁的后背就是一下，抽的沙土到处飞扬。
挨了揍的陆万岁自知理亏，嘿嘿笑着也不还手，只是将自己刚才藏在身下的酒壶递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吴魁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他一点也不嫌弃，不客气的接过酒壶拧开就是一大口。
“这下舒坦了。”
吴魁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紧接着又是一口，看的旁边的陆万岁满脸肉疼。
那可是儿子陆铮送来的极品茅台酒。
他自己都没舍得这么大口的喝，却让吴魁这老东西借势占了便宜。
想伸手把酒壶抢回来，最后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是他先不地道的。
吴魁斜眼看了满脸纠结的陆万岁一眼，嘿嘿笑着说道：“你这老东西，喝你两口酒就肉疼了？”
“老子在东北大酒大肉的多快活，让你这老东西骗到这大荒漠里和你一起压草格子种树，没把你的窝棚拆了都算好的了。”
陆万岁闻言大怒，旱烟杆子指着吴魁骂道：“你特娘的放屁！”
“吃羊肉是老子骗你，但是老子屋里那些好东西哪个你少吃了？”
“就这些日子，你都已经把老子的好东西吃空了，还在这逼逼赖赖。”
“这么大岁数还那么能吃，嘴还馋，你也真好意思。”
陆万岁口水狂喷，吴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两人就这么在沙坡坡上吹胡子瞪眼的开始顶牛，看的旁边的陆威一阵无语。
这场面他从小可没少见，都已经习惯了。
这俩老人一直都是这样。
尤其是在他小的时候，在如何给他打基础的问题上两人经常意见不合，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别看人高马大的吴魁比有些驼背瘦小的陆万岁身体强壮不少，但也就是现在罢了。
往前那些年，就算是吴魁动手能占上风，想要在陆万岁身上占到太大的便宜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毕竟能从无数次惨烈战场上走下来的人，怎么会有简单的。
吴魁能在身手方面占上风，一是他和陆万岁两人先天体型就存在差异。
他很是高大，而陆万岁体型吃亏很大，更是瞎了一只眼。
再一个，上了岁数以后，吴魁是在东北老林子里享受人生，而陆万岁则是日日夜夜躬身于沙丘之上。
日久天长之后，差距自然是越来越大。
吴魁一身劈挂神鬼莫测，陆万岁身上的八极加半套太祖长拳也不是吃素的，无非是身体条件吃亏而已。
都说八极加劈挂，神鬼都害怕。
这两人各有一套，昔年在战场上是并肩作战的生死弟兄，如今也是拌嘴顶牛的老伙计。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都多大岁数了。”
看了一会儿热闹的陆威也有点遭不住，只能上前劝阻道：“这么大的风沙还吵架，灌的满嘴都是沙子。”
听了陆威的话，陆万岁和吴魁两人几乎同时住嘴。
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嚼了嚼，就像两头沙漠里的老骆驼。
果然，上下牙交错咬合的时候，牙齿间噌噌作响，嘴里的沙子是不少。
两人没了吵架的兴致，也没有用旁边的水漱口，只是相互翻着白眼，然后不停的呸呸呸的往外吐着沙子。
在这里，每一滴水都是珍贵的，用来漱口是不可能的。
“把我的酒壶还给我，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大概是嘴里的沙子清理的差不多，陆万岁赌气的朝吴魁伸出了手。
还在呸呸呸的吴魁牛眼一瞪，刚打算怼回去，就看到了陆万岁伸出来的手。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粗糙爆皮，到处是裂口。
掌心刻痕密布，杂乱无序，就像是久旱无雨的干旱大地一样。
如果有人问起什么是岁月，那现在的吴魁一定会说，岁月就是陆万岁的那双手。
“给你给你，爷才不稀罕。”
吴魁顿了一下，翻着白眼刚打算把手里的酒壶还回去，忽然眼珠子一转，飞快的又喝了一口才递回去。
“你这老登，打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着占我便宜。”陆万岁气呼呼的说道。
占了便宜的吴魁也不反驳，嘿嘿笑着擦了擦嘴。
骄傲的像只秃尾巴老孔雀，哪里还有座山雕的样子。
看着孩子脾气上来的两位老人家，陆威安抚哪个也不是。
一但先开口哄谁，那就是站队了。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他不知道吴魁也在，但他带来的东西足以同时安抚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