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广场车水马龙。
这个时候刚好是中午下班的时间，更显繁华。
武鸣穿过拥挤的人潮，径直走向街角那家以极简设计闻名的高档咖啡厅。
玻璃门被感应开启，舒缓的爵士乐混着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慵懒，深棕色皮质沙发与原木桌相得益彰，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调。
靠窗的位置，腾音音乐总监张弛已等候多时。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这正是他的助理菲菲。
他微胖的身材陷在沙发里，地中海发型在暖光下泛着油亮，指尖正随着背景音乐在桌面上轻叩着节拍。
旁边的助理菲菲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扎着高马尾，见武鸣进来，立刻抬眼示意，同时轻轻碰了碰总监的胳膊。
武鸣径直走过去，神情平静。
“张总监。”
他在对面的空位坐下，随意的靠在椅背上。
张弛停下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露出一丝客套的微笑：“武鸣老师，久仰。”
菲菲适时递上菜单：“武先生想喝点什么？”
武鸣摆摆手：“不用了，说正事吧。”
张弛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上顿了顿，咖啡厅里的爵士乐恰好切到一首低沉的蓝调，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窗外的阳光落在武鸣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光晕。
张弛又忍不住打量他。
这年轻人没半分刚出校门的青涩。
张弛想起自己公司的实习生，要么咋咋呼呼抢风头，要么怯生生不敢说话。
可武鸣不一样。
他整个人看起来沉稳而自信。
最让张弛心里发毛的是那双眼睛。
像潭深水，你以为看明白了，其实啥也没捞着。
就像现在，武鸣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张弛的视线，他非但没闪躲，反而微微颔首，嘴角牵起个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温度，倒像是在说我知道你在看我。
张弛后槽牙隐隐发紧。
这哪是毕业生，分明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江湖。
菲菲开口，见二人都不说话。
凭借她和张总监这么多年的配合，她立刻知道对方的意思。
“张总监在音乐圈深耕多年，经手打造过众多爆款音乐作品，业内口碑极佳。”
“我们腾音娱乐是行业内的头部公司，拥有顶级的制作团队和宣发渠道，在流行、摇滚、古典等多个音乐领域都取得过辉煌成绩。”
“旗下签约歌手涵盖了各个年龄段和风格，粉丝基础十分庞大。”
武鸣认真地听着，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将腾音娱乐和自己知道的地球的音乐公司作比较。
他在心里分析着这个世界的音乐公司的优势和不足，思索着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虽然腾音娱乐实力强劲，但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考量。
张弛看着武鸣沉思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摩着他的想法，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会不会被公司的实力所打动。
“...咳咳...”武鸣清清嗓子，打断菲菲的介绍，“那个，麻烦你直接说说合同条款吧。”
菲菲转头看了一眼张总监，见对方点头示意，便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武鸣。
合约期十五年，公司抽成九成，包括商演、代言和衍生品收益。艺人需无条件配合公司安排，未经允许不得接私活，个人社交账号由公司统一运营...
武鸣翻合同的手指顿在某页，纸面被按出一道折痕。
他抬眼时正撞见菲菲自信的目光。
武鸣心中好笑。
看来不管是什么地方，娱乐公司的这种霸王条款都是存在的。
最让人不爽的是，这些人还自以为是，将这种事情当做是理所应当。
菲菲不知道武鸣心中所想，她依旧像往常忽悠其他新人一样，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违约条款这里...需要赔偿公司培养费、预期收益共计八百万。不过对于公司来说，只要好好听话——
好好听话？武鸣突然轻笑出声，指间在咖啡杯上转了个利落的圈。
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斑，如果让我出去陪富婆喝酒呢？
菲菲错愕的看着武鸣。
她没想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好吧，自己公司里也确实是有这种现象存在的。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个行业里本来就很常见。
也算不得什么事吧。
“这个...你说的这种事情...”菲菲话未说完，武鸣便直接打断。
“张总监，这种合同要是贵公司的诚意的话...”武鸣停顿道：“我看我还是不签了。”
张弛眼睛微眯，冷冷的看着武鸣。
“小伙子，叫你一声老师，是觉得你写歌还不错，你还真当自己是老师了。”
武鸣耸耸肩，并未多言，只是平静的看着张弛。
张弛盯着武鸣，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惊慌。
但是，他在武鸣的脸上看到的只有自信和不屑。
很好。张弛在心中想着，现在的年轻人还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武鸣，我们腾音是中州最大的音乐公司，你作为一个音乐人，要是以后想在音乐圈混的话，我个人建议这份合同你还是可以签的。”
武鸣心中冷笑，中州的音乐公司巨头的总监就只会吓唬人吗？
“多谢张总监的建议，建议很好，但是...”
武鸣故意停顿，看着张弛似笑非笑道：“我不采纳你的建议。”
“武鸣！你小子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张弛怒火中烧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合同从武鸣手中滑落，地砸在茶几上，震得玻璃杯里的柠檬片轻轻晃动。
不好意思张总监，武鸣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这合同我不签。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便直接起身就走。
看着武鸣的背影，张弛猛地的起身道：“武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知道，我们能给你的资源是你一个穷学生无法想象的。”
武鸣已经彻底不想搭理这个傻逼了。
他头都没有回，只是举起右手，背对着张弛，懒洋洋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