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攥着烬霜剑的手指都泛白了——从他对着识海喊出那句话开始，已经等了半个时辰，雪落在他的白袍上，积了层薄白，他却没抬手拂掉，耳朵竖得老高，连远处风吹过玄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生怕错过识海里的任何一点动静。
终于，识海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接着是熟悉的、没一点温度的机械音，像隔着层厚厚的魔气，听得不太真切：【检测……目标位置……魔渊……】
沈清弦猛地坐直身子，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慢了半拍，赶紧在心里追问：“魔渊？具体在哪？他有没有事？”
机械音顿了顿，像是在处理数据，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目标生命体征：稳定。状态：进化中。】
就这两句，没了。识海重新恢复寂静，比雪峰的雪还冷，连电流声都消失了。
沈清弦愣了愣，才慢慢松了口气——“稳定”两个字像块暖玉，稍微熨平了他心里的褶皱，可“魔渊”和“进化”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他皱着眉，对着识海又喊了一遍：“魔渊？进化成什么了？是变成魔物了吗？他有没有危险？魔渊里的魔物会不会欺负他？”
喊了半天，识海还是没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打转。他低下头，摸了摸烬霜剑上的纹路，那是萧烬以前总摩挲的地方，现在凉得像冰：“魔渊……那地方连仙界的老修士都不敢随便去，你一个人在那儿，怎么应对啊？”
他想起萧烬以前怕黑，打雷时还会躲在他的竹屋里，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现在却要在比水牢还危险的魔渊里待着，心里又酸又疼：“你要是怕了，就想想师尊，想想王长老的糖糕，再想想清弦峰的竹屋……等你回来，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师尊天天给你烤桂花糕，再也不罚你抄书了。”
正喃喃着，结界外传来王长老的大嗓门，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他喊：“清弦！清弦！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王长老提着个保温食盒，踩着雪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扒着结界往里瞅：“是不是系统给你回应了？我刚才在山脚下就看见雪峰这边有灵光闪了，肯定是系统在传输消息！萧小子是不是没事？”
沈清弦抬头看他，声音还有点哑：“系统说……他在魔渊，生命体征稳定，状态在进化中。”
“稳定就好！稳定就好！”王长老拍着大腿笑了，“进化说明他在变强啊！你想啊，魔渊那地方虽然危险，但最能锻炼人，萧小子本来就机灵，现在肯定能变得比以前厉害，以后回来，连凌昊都打不过他！”
他打开保温食盒，里面飘出灵鸡汤的香味，还有一整块芝麻糖糕，油亮亮的，看着就甜：“我特意让伙房熬了灵鸡汤，放了两勺当归，补你受损的神魂；这糖糕是刚烤的，还热乎着呢，你快出来拿，别凉了——萧小子最爱吃这个，你替他吃点，就当跟他分着吃了。”
沈清弦没动，王长老又絮叨起来：“你别总琢磨‘进化’是啥，萧小子心里有数，他不会变成坏魔物的！上次他连灵蛇都舍不得踩，还会给受伤的灵雀包扎，怎么可能乱杀人？再说了，他心里装着你，装着糖糕，就算成了魔物，也还是那个爱烤桂花糕的萧小子！”
他还想起件事，凑到结界边小声说：“对了，凌昊那老小子今天更丢人！想偷偷去灵果园摘灵莓，结果被园子里的灵猴抢了兜帽，光着脑袋跑回来的，头发上还沾着灵猴扔的果子皮，我看见的时候，他正躲在议事殿后面擦头发呢，别提多好笑了！”
这话让沈清弦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王长老赶紧趁热打铁：“你看，凌昊都能出这么大的糗，你也别总憋着了！喝点鸡汤，吃块糖糕，有力气才能等萧小子回来啊！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不吃不喝，肯定得跟你急，上次你感冒没吃早饭，他就盯着你看了一上午，还偷偷把自己的灵果塞给你，说‘师尊不吃，我也不吃’。”
沈清弦沉默了会儿，慢慢站起来，走到结界边——他能清楚看见食盒里的糖糕，芝麻撒得满满的，跟以前萧烬抢着要的那几块一模一样。他抬手，仙力轻轻推开一点结界，把食盒拿了进来。
“这就对了！”王长老乐了，“你好好吃饭，我明天再给你带新烤的桂花糕，让张师傅多放糖，跟萧小子烤的那个味儿一样！凌昊那边我帮你盯着，他要是再敢说你‘道心破碎’，我就把他被灵猴抢兜帽的事儿说出去，让全仙界都笑话他！”
沈清弦点了点头，没说话，却打开食盒，拿起那块芝麻糖糕——咬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跟以前萧烬塞给他的那半块一模一样，暖得他眼眶稍微有点热。
王长老见他吃了，放心地摆摆手：“我先走了，你记得把鸡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山下的竹屋里待着！”
王长老走后，结界里又恢复了安静。沈清弦坐在莲台旁，一口一口吃着糖糕，看着莲台上萧烬的“肉身”，小声说：“烬儿，系统说你很稳定，还在进化，师尊替你高兴。你在魔渊要好好的，多吃点甜的，别委屈自己，师尊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吃张记的双份芝麻糖糕，一起回清弦峰烤桂花糕。”
他把最后一口糖糕咽下去，拿起鸡汤喝了一口，热流顺着胃里散开，稍微驱散了点身上的寒气。虽然系统没给更多信息，但“稳定”两个字已经够了——他会等，等萧烬从魔渊回来，等他再笑着喊一声“师尊”。
雪还在下，却没之前那么冷了，莲台周围的结界泛着淡淡的光，像在护着两个互相牵挂的人，隔着仙魔两界，却始终牵着彼此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