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将沈清弦打横抱进銮驾，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万年暖玉坐垫上，软垫蓬松柔软，坐上去像陷进了云朵里。他转身从储物格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黑晶蜜糕，递到沈清弦面前，语气带着讨好：“师尊，您先吃点甜的，平复一下心情。这是我特意让魔厨用最新鲜的黑晶蜜做的，比您以前吃的桂花糕还甜。”
沈清弦看着递到眼前的蜜糕，却没有接，只是轻轻推开，脸色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銮驾内温暖舒适，弥漫着灵魔果和黑晶蜜的甜香，可他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半点品尝甜食的心思都没有。
“师尊，您还在生气吗？”萧烬见他不接，眼神暗了暗，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强行抱您，但我是真的怕您会留下，怕您会再次受到伤害。”
沈清弦没有看他，只是转头看向銮驾外。透过半透明的魔蚕丝窗帘，能清晰看到外面混乱的阵仗——仙界修士们围着銮驾叫嚣，魔军们组成人墙奋力阻拦，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凌昊的怒骂声穿透喧嚣，清晰地传进銮驾内：“沈清弦！你这个叛徒！快从銮驾里出来！不然我定要将你和这魔种一同碎尸万段！”
听着这刺耳的怒骂，沈清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难受得厉害。
跟他走？还是留下？这是个问题。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让他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
跟他走，意味着要背叛自己坚守多年的仙界身份，违背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他是仙界敬仰的清弦仙尊，是无数修士的榜样，一旦跟着萧烬回了魔渊，就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叛徒”，被整个仙界唾弃。那些追随他的弟子，那些信任他的长老，都会因他而失望，甚至会被他牵连。
可留下呢？留下就意味着要再次与萧烬分离，看着他独自面对仙界的围剿。以凌昊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联合各大宗门，对魔军和萧烬赶尽杀绝。萧烬就算实力再强，面对整个仙界的围攻，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他自己，也会继续被软禁在雪峰，永远活在规矩的束缚中，看着萧烬陷入险境，却无能为力。
无数回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像放电影一样。
他想起诛仙台上，为了保住萧烬性命，他不得不挥下那虚假一剑时的无奈；想起萧烬“死”后，他独自一人守在雪峰，日复一日面对冰冷的结界和无尽的孤独；想起得知萧烬在魔渊崛起，成为魔尊时，心里那份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担忧；想起系统发布一个个“虐徒”任务时，他既不能违抗，又要偷偷护着萧烬的小心翼翼；想起萧烬那句“从今往后，我萧烬定护师尊一世安稳”的深情承诺，眼神里满是坚定与温柔。
“师尊，您在想什么？”萧烬见他神色变幻不定，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还在担心外面的修士？您放心，我已经下令，魔军只拦不杀，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沈清弦回过神，看着萧烬关切的眼神，心里更加纠结。他知道萧烬是真心为他着想，可他肩上扛着的，还有仙界的责任，还有那些信任他的人的期望。
“萧烬，你有没有想过，”沈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们这样，真的对吗？你带我走，会引发仙魔大战，会有无数人因此丧命。我是仙界的仙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仙魔大战不是我引发的，是他们逼我的。”萧烬的眼神冷了下来，“若不是他们处处针对你，处处追杀我，我也不会带着魔军来仙界。我只想带你走，只想护着你，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他握住沈清弦的手，语气诚恳：“师尊，跟我回魔渊吧。魔渊有吃不完的甜的，有我为你准备的宫殿，没有人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没有人会非议你。我会护着你，一辈子都护着你，让你再也不用受委屈。”
沈清弦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动摇。他何尝不想远离这一切，远离仙界的规矩和是非，远离凌昊的算计，和萧烬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
就在这时，銮驾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紧接着是修士们的惨叫声和魔军的怒喝声。沈清弦心里一惊，连忙起身看向窗外——只见凌昊不知何时冲破了魔军的阻拦，竟然下令开启护山大阵，金光朝着銮驾狠狠砸来，魔军们奋力抵挡，却还是有不少人被金光波及，受伤倒地。
“给我攻！绝不能让魔种带着清弦仙尊跑了！”凌昊的声音带着疯狂，“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他们留下！”
护山大阵的金光越来越亮，如同无数把利剑，朝着銮驾射来。九头远古魔龙发出愤怒的咆哮，喷出黑色的魔火，抵挡着金光的攻击。魔军们也不再仅仅是阻拦，开始奋力反击，场面瞬间失控，大战一触即发。
“不好！”萧烬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走到銮驾门口，周身魔气疯狂翻涌，“凌昊！你敢伤我的人！”
“萧烬，快停下！”沈清弦连忙拉住他，“别动手！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引发仙魔大战的！”
“是他先动手的！”萧烬怒声道，“他想伤你，想伤我的魔军，我绝不能饶他！”
看着外面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听着修士们的惨叫声和魔军的怒吼声，沈清弦的心里更加紧迫。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抉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跟他走，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战乱；留下，可能会让萧烬陷入险境，也会让自己永远失去自由。
到底该怎么办？
沈清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看着萧烬愤怒的背影，又看着外面混乱的战局，心里的天平不断摇摆。
小老鼠魔物和小蝙蝠魔物也慌了，扒在銮驾门口，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凌长老那个老东西居然真的动手了！大人要生气了！”
“师尊，您快劝劝大人吧！别让他动手了，不然真的要打起来了！”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走到萧烬身边，语气带着一丝颤抖：“萧烬，别打了。我跟你走，我跟你回魔渊。”
萧烬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惊喜：“师尊，您说真的？”
“真的。”沈清弦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但你必须答应我，立刻下令停止攻击，不准再伤害任何一个修士。我们现在就走，离开仙界，再也不回来。”
“好！我答应你！”萧烬立刻点头，对着外面大喊，“魔军听令！停止攻击！立刻撤退！护送銮驾返回魔渊！”
魔军们听到命令，立刻停止反击，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组成护送阵型，保护着銮驾，朝着魔渊的方向驶去。凌昊见他们要走，还想下令追击，却被身边的长老们拦住：“凌长老，别追了！魔军实力太强，我们追上去也是送死！”
凌昊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九龙銮驾缓缓驶离，消失在天际线。
銮驾内，沈清弦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萧烬受到伤害，不能再让仙魔之间的战火蔓延。
跟他走，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仙界的那些责任，那些信任他的人，他该如何面对？
沈清弦闭上眼睛，心里的纠结丝毫没有减少。他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改变他的一生，也将会改变仙魔两界的格局。而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魔渊的新生活，还有内心深处无法割舍的牵绊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