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入口前的空地已成人间炼狱。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杂着硝烟和畸变体身上散发的腐臭。临时堆起的沙包和废弃车辆组成的防线摇摇欲坠，后面只剩下零星几个守卫还在开火，枪声有气无力。更多的畸变体踩着同类的残肢，嘶吼着涌向那扇布满爪痕和撞击凹陷的厚重合金门。门后，是数千人绝望的哭喊与撞击声，像被困在铁罐里的活物。
龙凌薇从高处滑下，落地时因左臂的剧痛踉跄了一步，但她立刻稳住身形。叶灵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长剑斜指地面，剑锋上的寒芒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撑不了多久了。”龙凌薇扫了一眼防线，声音被周围的喧嚣盖过大半。守卫们脸上是麻木的恐惧，弹药箱几乎全空。
一个穿着破烂守卫队长制服、满脸血污的男人看到了她们，先是警惕地举枪，随即认出她们并非畸变体，眼中爆发出一点微光。“你们……外面来的？救兵？”
“算是。”龙凌薇没废话，一把夺过他腰间最后一个弹匣，利落地塞进自己打空的步枪里，动作牵动伤口，让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听我的。所有还能动的人，收缩防线！放弃外围沙包，退守到大门前十米那条废弃输送带后面！快！”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是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气场。守卫队长愣了一下，随即嘶哑着嗓子吼叫着传达命令。残存的守卫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向后收缩。
防线骤然收紧，反而形成了一道更密集的火力网，虽然稀薄，但暂时遏制了畸变体最直接的冲击。一些冲得太快的怪物撞在坚硬的金属输送带上，为后方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你，去找所有能找到的燃料，油，酒精，什么都行！堆在输送带前面！”龙凌薇指向另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年轻守卫。
“你！收集所有还能用的爆炸物，手雷，炸药，哪怕是土制炸弹！快！”
简单的指令被迅速执行。濒临崩溃的秩序被强行重新构筑。龙凌薇自己则占据了一个稍微靠前的射击位，用精准的点射清理着试图翻越输送带的畸变体。每一枪都极其节省弹药，效率高得吓人。
叶灵儿没有参与防守。她的目光锁定了畸变体群中几个特别高大的身影。那些家伙皮糙肉厚，普通的子弹打在它们身上效果甚微，正用蛮力撞击着输送带，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临时防线剧烈摇晃。
“我去处理大的。”叶灵儿说完，身形一晃，已如一道白色轻烟掠出防线。
她没有选择硬冲，而是沿着输送带边缘疾走，寻找空隙。一名守卫惊恐地看着她直接冲入怪物群中，忍不住大叫：“喂！你找死啊！”
话音未落，剑光亮起。
如冰河倒卷，寒星迸射。
叶灵儿的身影在畸变体群中穿梭，步伐玄奥，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挥舞的利爪和撕咬。她的剑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点在大型畸变体的关节、眼窝、或是颈侧等脆弱部位。剑尖附着的寒气似乎能侵蚀它们的生机，让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
“嗤！”
一剑刺入一头蛮牛般畸变体的膝盖后方，那怪物嚎叫着跪倒。剑光回旋，顺势抹过另一头试图偷袭的敏捷型畸变体的喉咙，带出一蓬散发着恶臭的暗色血液。
她不像龙凌薇那样追求一击毙命，而是高效地瓦解着大型目标的战斗力，为防线减轻压力。古武的精妙，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展现出另一种形式的残酷美学。
【区域守护任务进行中。】
【击杀贡献度统计开启。当前团队贡献点 87\/500。】
系统的提示在两人脑海中闪过。
防线暂时稳住了。燃料被泼洒在输送带前，点燃后形成了一道不算宽阔但有效的火墙，暂时阻隔了后续的畸变体。收集来的爆炸物被龙凌薇集中使用，几次精准投掷，都在怪物最密集的地方炸开，有效延缓了它们的攻势。
守卫队长喘着粗气，凑到龙凌薇身边，看着前方在火海中挣扎嘶吼的怪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多……多谢！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路过。”龙凌薇换上一个弹匣，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战场，“别放松，火墙撑不了多久。”
她看向依旧在怪物群中闪烁的白色身影。叶灵儿的白衣已染上片片污渍，但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剑势不见丝毫散乱。有她在前方清理大型目标，防线的压力确实小了很多。
这时，合金大门上方一个狭小的观察窗被猛地推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破旧眼镜的老者探出头，声音嘶哑地喊道：“李队长！门轴受损！再被撞几次，门就要从里面崩开了！”
守卫队长李的脸色瞬间惨白。
龙凌薇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合金门，又看了看火势渐弱的火墙，以及后方依旧源源不断的畸变体。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传来的阵阵抽痛。
“收缩！所有人，紧贴大门！建立最后一道肉搏防线！”她厉声下令。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利用大门作为依托，进行贴身的白刃战。惨烈，但能最大程度保护门后的人。
守卫们脸上闪过绝望，但还是咬着牙，握紧了刺刀、铁棍、甚至是撬棍，紧紧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大门。他们看着前方火墙熄灭，看着潮水般的畸变体再次涌来，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依旧在敌群中奋力厮杀，如同暴风雨中不肯熄灭的孤灯。
一个抱着破损玩偶的小女孩，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忘了哭泣，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龙凌薇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站在了防线的最前方。她的侧后方，是紧紧依靠在一起、颤抖却未曾后退的守卫。她的前方，是杀之不尽的怪物，和那个为她，也为所有人，奋力斩开生路的持剑女子。
叶灵儿一剑荡开三头扑来的畸变体，抽空回望了一眼。她看到龙凌薇染血的背影，看到那些紧靠大门、面露恐惧却紧握武器的普通人，看到门缝里那双孩子惊恐的眼睛。
她握剑的手，更紧了一些。
剑身上的寒芒，似乎也更盛了几分。
防线收缩至极致，战斗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而远处，钢铁方舟引擎的轰鸣声，正穿透废墟，由远及近。